這個時候,時間已經進入了十月底,國軍已經無力支撐戰局,巨大的傷亡讓所有的軍事高層無法承受,都在請求領袖撤兵,希望能夠退至已經完成的國防工事線,再行重振旗鼓,進行抵抗。
處座知道撤退很快到來,所以命令整個上海站最遲在十一月初完成潛伏。
寧志恆倒是並不着急,他的準備工作都已經就緒,只是現在爲了搶運浦東倉庫的物資,所有的人員都在浦東,只要撤退的時間一到,他就可以以最快的時間撤回南市,然後進入租界隱藏,順利完成潛伏計劃。
接下來的日子裡,寧志恆把所有的精力都放在了情報網的佈置上面。
十一月五日,日軍在杭州灣的金山衛登陸。
浦東戰區指揮部裡,作戰室裡忙碌的身影來來回回的穿梭,作戰參謀們的議論聲和電話通話聲充斥於耳。
張正魁坐在正中的座位上,微微閉着眼睛沒有說話,他此時的心情極差,日本人已經從自己的後方登陸,並試圖包抄過來,可是統帥部遲遲不能夠下決心撤退以保存有生力量,這樣下去只能是坐失良機,難道眼看着這些國軍精銳被消耗在這裡嗎?
可是沒有統帥部的命令,哪個國軍將領也不敢承擔起臨陣脫逃的罪名,只能夠聯名發電,請統帥部早做決斷,快速撤離。
這個時候副官李立鑫推門而入,他將幾份文件輕輕地放下張正魁的面前,張正魁睜開眼睛,臉色沉重,輕聲問道:“如果不是重要的事情就放一放,現在這個時候,只怕也沒有什麼好消息了。”
李立鑫趕緊說道:“倒是沒有什麼大的事情,只是有一件事比較棘手,洋涇地區和陸家嘴地區的防守部隊都向總部通報,在前一段時間,寧志恆的特務大隊用調防令,接管了浦東多處英美兩國商人的倉庫,守衛的部隊發電向我們總部證實。”
張正魁聽到這裡半天沒有說話,最後冷冷的蹦出一句:“戰局崩壞如此,一羣蠢貨還在糾結這些沒用的事情,英國人和美國人都不是什麼好東西,事情都壞在了他們身上,他們的倉庫關老子什麼事,不要管他們!”
張正魁此時最恨的就是英美兩國,領袖爲了爭取兩國的國際支持,堅持讓部隊繼續堅守,以期望九國會議的召開,對日本進行壓制,可是英美兩國根本無力制約日本,致使戰事拖到了現在,最好的撤退時機已經過去了。
“還是志恆的說的對,杭城的金山衛!日本人果然是在這裡登陸了,哎!”張正魁一聲長嘆,默然無語。
李立鑫看到張正魁這個態度,馬上將幾份文件收了起來,轉身退出了作戰室,回到自己的辦公室裡,看着手中的文件,無奈的搖了搖頭,司令官的意思很明顯,這件事情不許追究。
寧志恆是司令官最看重的晚輩,是保定系的骨幹,這件事情絕不能泄露出去,不然最終是個麻煩,想到這裡,他沒有猶豫,將駐守部隊求證調防令的電文抽了出來,拿出洋火擦燃,將電文點燃,至此就沒有人再理睬這件事情了。
直到寧志恆下令,所有的人員撤回,結束浦東倉庫的搶運工作時,統帥部的撤退命令這才下達,中國軍隊全面撤離上海戰場,至此,維持三個多月的淞滬大戰落下了帷幕。
寧志恆在譚公館召開了第一次動員會議,參加會議的人員都是手下的骨幹成員。
寧志恆看着眼前的衆位軍官,心中暗自慶幸,這一次從南京來到上海戰場,雖然經歷了許多磨難和曲折,好歹自己的骨幹力量沒有損傷,這些心腹手下都保存了下來。
他輕咳了一聲,屋子裡的所有人員都安靜下來,等待着寧志恆的訓示。
“自從參戰這兩個多月以來,我們在浦東,在南市,都有不錯的表現,這一次,更是被委以重任,處座命令我們堅守在上海地區,潛伏下來,靜等時機對日本人的後方進行破襲打擊。
這一次我們對浦東倉庫的搶運工作進行的很順利,獲得了大量的活動經費,這對我們之後的工作提供了足夠的保障。”
這一次對浦東倉庫的搶運工作,確實讓寧志恆收穫了的鉅額收益,所得的利潤分給嶽生五成,寧志恆足足得到了二百萬美元的資金。
這還不算接手的大量房產和倉庫,這些可都是上海租界裡地段最好的物業房產,其價值最少也有上百萬美元,這一次收益可謂是極其驚人的。
寧志恆接着把工作安排了下去,手下的特工每十人一組,總共分成十六個小組,每個小組成員的名字全部使用化名,相互之間不能橫向聯繫。
利用大筆的資金,寧志恆準備開設兩個貿易公司,以保障以後的活動資金無慮,還有最利於收集情報的餐廳舞廳影院等等,這也是在租界裡面最賺錢的產業,這裡面的三教九流各色人等居多,更利於收集情報。
還有兩個小型的貨倉,正好可以運管儲藏自己公司的貨物。
這樣粗略的算下來,就算只在關鍵的位置安插自己人,需要的人手就不是小數目,安插這些特工簡直不要太簡單。
就是這樣,寧志恆仍然挑選出來近六十名行動特工,組成六個行動組,隨時準備對外採取破壞襲擾工作,這人手還是太少了,扔在這大上海里,連朵浪花都激不起來。
六個行動組當然交給了行動隊長孫家成和兩個副隊長左氏兄弟帶領。
情報處長霍越澤,副處長季宏義具體負責情報收集工作,管理其他工作組,每個組挑選出來一名組長,向這兩個人負責。
此外寧志恆派沈翔帶領兩個工作組,等上海封鎖線一打開,就前往香港開設一個貿易公司,這樣和開設在上海的兩個貿易公司形成貿易物流,相互呼應。
很重要的是,香港是重要的貿易港口,也是大型的物資集散地,可以通過航運直接將重要物資運往中國各大重要城市,尤其是武漢和重慶,這也是極爲重要的交通線,雖然成本高一些,但比從上海和內地之間用地面運輸要安全和隱蔽的多。
這也是寧志恆最看重的一枚棋子,他權衡再三,最後將這樣重要的任務交給了沈翔。
沈翔也是寧志恆組建行動組的時候,由黃賢正親自挑選的保定系軍官,一直都在擔任副隊長的職務,爲人謹慎,做事仔細,也是寧志恆比較看好的手下,這一次初擔大任,也是他獨擋一面的好機會。
至於掌管物資分配的總務處長,寧志恆沒有選定人選,他心目中的人選應該是讓苗勇義擔任,畢竟他是寧志恆最信任的人,而這個職位幾乎沒有什麼風險,最適合苗勇義,再說苗勇義畢竟沒有接受過特工培訓,和其他的特工們也沒有配合過,讓他去執行外勤工作也不適合。
不過苗勇義現在身體還在復原期,留在安全屋裡修養,暫時不能參加工作。
左強帶領一支行動組專門負責譚公館的警戒和保衛工作,同時負責電臺的安全。
這樣,一個標準的軍事情報站的構架已經完成。
情報站的一切工作都在有條不絮的進行中,隨着上海的全部淪陷,封鎖了三個多月的封鎖線解除,上海的青幫大頭目嶽生在第一時間就離開了上海,前往香港定居。
而沈翔也帶着大量的資金和兩組特工,前往香港,按照寧志恆吩咐,以藤原智仁的名義,開設了一個名叫“藤原會社”的商行,沈翔化名沈正陽,擔任藤原會社的經理。
寧志恆手下的人都是精明能幹的人才,所有的工作進入了緊張有序的狀態中,寧志恆這個時候才脫出身來,暗自鬆了一口氣。
就在這個時候,書桌上的電話鈴聲響起,他上前拿起電話,裡面傳來了孫家成的聲音。
“站長,這裡有些情況,我有些拿不準,想請示您一聲。”孫家成低沉的說道。
有情況?寧志恆眉頭一皺,直接說道:“不要在電話裡說,我馬上過去!”
寧志恆快步出了譚公館,開着轎車,很快就來到了一處小院外面,輕輕敲響了院門,很快孫家成從屋子裡走了出來,打開院門把寧志恆讓了進去。
兩個人沒有說話,而是直接上了二樓,來到後院的一扇窗戶處,孫家成把望遠鏡遞給了寧志恆,寧志恆接過望遠鏡看着對面的房屋,可以將對面安全屋的情景看的一清二楚。
“說一說具體情況。”寧志恆邊觀察情況邊開口說道。
孫家成點頭說道:“苗勇義在這裡修養的十七天,除了倒生活垃圾外,沒有離開過這個安全屋,一切都很正常,可是就在今天上午,有一個討飯的乞丐經過安全屋,向裡面討要,苗勇義就給他拿了些剩飯,然後這個乞丐就走了。”
寧志恆沒有說話,靜靜地聽着,他知道孫家成一定有所發現,不然不會特意提出來。
果然,孫家成接着說道:“以前也有一些乞丐和難民來討飯,可是苗勇義根本不露面,也不和人接觸,那些人見屋子裡沒有人,就會自行離開。
可是這一次,那個乞丐在院子外面討要了幾聲,苗勇義就從屋裡出來了,我覺得有些異常,於是就專門盯着這個乞丐走了一段,可是,竟然被這個乞丐給甩了,最後還把人給跟丟了!”
他的話一出口,寧志恆頓時放下望遠鏡,轉頭目光深沉地盯着孫家成問道:“你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