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志恆看着眼前的大火燃燒不止,炙熱的溫度甚至相隔這麼遠,仍然能夠清楚地感受到。
大火又持續燃燒了一個多小時這才慢慢熄滅,所有的人都眼看着蘆葦茂密的草坪浜上變成了一片黑糊糊的空地,空蕩蕩什麼也沒有剩下。
空中飄散着白茫茫的塵灰,被北風吹撒向遠處的半空中,寧志恆這才下令道:“我們去看一看,不知道還有沒有什麼東西剩下?”
霍越澤等人都是搖頭,這樣的大火就算是鐵塊也燒變了形,估計什麼也沒有了。
所有的隊員跟隨着進入草坪浜內,這塊高地面積原本就很大,現在空蕩蕩的顯得更加空曠。
在草坪浜的中心地帶,層層疊疊的躺着無數具屍體,都被燒的面目全非,地上不時還發出木頭碳化後的噼裡啪啦的聲音,很多槍支都被燒成了鐵棍,散的到處都是。
寧志恆看到這些情景,知道這一次行動算是大功告成了,他神情輕鬆的吩咐道:“這一次的行動,我們圓滿成功,只是這裡都燒成灰了,這戰場也無法打掃啦!收隊吧!”
寧志恆的命令一下,大家都是應聲領命,這一次沒有損一兵一卒,甚至子彈都沒有打幾發,就把一支一百四十餘人的日本便衣隊輕鬆解決,不得不說寧志恆用的這一招甚是毒辣,但的確非常有效。
“大隊長!”
這個時候,從對面陣地上趕過來的宋翰和滿高歌也都趕了過來。
寧志恆看了看他們,笑着問道:“怎麼樣?有沒有撿幾隻水鴨子打,打落水狗的感覺怎麼樣?”
滿高歌自然是心情舒爽,笑着回答道:“這感覺是好,就是太少了,沒打過癮!”
一旁的宋翰卻是有些遲疑的說道:“大隊長,我們那裡出了些問題,可能跑了幾個。”
“什麼?跑了幾個?”寧志恆的臉色頓時一冷,他對部下做事要求是很嚴格的,最不喜歡有人推諉扯皮,貽誤戰機。
“重重包圍,困敵與絕地,還能讓人給跑了?倒底跑了幾個?”寧志恆仔細追問道。
看着寧志恆的臉色不善,一旁的滿高歌趕緊想要開口爲宋翰解釋,可被寧志恆冷聲喝止:“讓他自己說!”
說完轉頭盯向宋翰,目光陰冷得讓所有人都不敢多說話。
宋翰早就知道寧志恆的兇名,知道這麼直屬長官不好說話,可今天才真正感受到寧志恆攝人的壓迫感。
他硬着頭皮將之前的情況都解釋了一遍,寧志恆的臉色這才緩和了下來,說到底還是對這把大火的威力沒有清醒的認識,不只是宋翰,就算是自己一開始也是被搞得手忙腳亂,倒也不能全怪宋翰。
“好吧,既然事出有因,我也不會苛求,抓了幾個回來?”寧志恆問道。
“七個!”宋翰趕緊回答道,寧志恆剛纔一瞬間給他的壓力太大,現在總算是過了這一關,“我把他們都帶過來了!”
寧志恆咬着後槽牙,目光中的殺意讓在場的衆人都爲之側目,他語氣陰森森的開口說道:“來的正好,草坪浜裡都是他們的同伴,我們也送他們一程!”
此話一出,大家都明白他的意思了,宋翰趕緊向後揮了揮手,行動隊員們推推搡搡地將七個日本便衣隊隊員推到了寧志恆的面前。
這些人渾身上下衣衫破爛,身上溼淋淋的,裸露的皮膚上有許多燒傷還有劃傷,他們的目光中有恐懼,有憤怒,有緊張。
隊員們將他們排成一排,一槍托打在他們的腿彎處,頓時跪成一排。
寧志恆緩步向前,冷冷地看着他們,慢慢地用日語說道:“你們是軍人,不去保衛自己的家園,卻來到我們中國,佔領我們的國土,劫掠我們的百姓,屠殺我們的將士,你們不配得到我們的原諒!”
說完,他揮手示意,行動隊員們馬上掏出隨身的手槍,對準了這七名便衣隊員的後腦,就等着寧志恆的一聲令下。
寧志恆的話頓時讓這七名便衣隊員臉色變得蒼白,他們沒有想到寧志恆這麼幹脆利落的就要殺了他們,直到被手槍頂在後腦上,這才身體一僵,等待着最後一刻。
“別殺我,別殺我,我是譯電員,我有你們需要的東西,放了我,我想回家,放了我~”突然間,一名便衣隊員高聲喊道,他的眼神中充滿了對死亡的恐懼,膝蓋在地上往前向寧志恆衝了兩步。
“八嘎!”
“安田,你在說什麼!”
其他幾名便衣隊員頓時對他怒目相斥,甚至有一個便衣隊員試圖爬起來要向他撲過來。
“啪!”的一聲槍聲響起,鮮血迸出,便倒在地上一動不動。
安田誠司看到這一幕,更是嚇得魂飛魄散,他一路爬行來到寧志恆的身前,趕緊說道:“閣下,我是譯電員,您不要殺我,我可以告訴你們很多有價值的情況!是真的!”
他說的都是日語,其他人根本聽不懂他的意思,但是也能看個大概,應該是這個日本便衣要投降。
他們都等着寧志恆的態度,寧志恆慢慢地低下身來,仔細看着安田誠司的眼睛,最終點了點頭,用日語說道:“但願你的表現能讓我滿意,不然最終還是和他們一個下場。”
說完他站起身來,眼中兇光四射,斷然下令道:“執行!”
隨着幾聲清脆的槍聲響起,寧志恆下令全部收隊,特務大隊迅速撤離,只留下了草坪浜上的一堆屍體。
就在他們撤離之時,觀陽鎮裡的大院子裡,秋田彰仁正在房間裡單獨聽取巖井之介的彙報。
“你是說那片樹林裡沒有中國炮兵陣地?這到底是怎麼回事?”秋田彰仁眉頭緊皺,滿腔的希望落空,心理的落差讓他無法接受。
巖井之介頓首報告道:“我在樹林附近守候了四個小時,沒有一支中國部隊來救援,也沒有發現任何倖存者出現,最後還是去那個路口處檢查了一下,發現路口土路上有很多新的卡車車輪痕跡。”
秋田彰仁詫異的看了巖井之介一眼,開口問道:“你不是說,他們之前把土路上的車輪痕跡清掃了嗎?現在又出現了新的車胎痕跡?這說明,在轟炸之前,他們已經把炮兵陣地轉移了,這些車輪印記就是他們轉移時留下的!”
巖井之介趕緊點頭,應合着說道:“是的,只有這個解釋,中國軍隊昨天晚上轉移了炮兵陣地,再一次從我們的手中逃脫了!”
“八嘎!”秋田彰仁將桌子上的茶杯一把抓起,狠狠地摔在了牆壁上,“每一次都是這樣,總是功虧一簣!”
秋田彰仁不禁懊悔不已,當時如果能夠申請連夜轟炸就好了,可是在夜晚轟炸,能見度太差,航空兵是很難找到目標的,轟炸的成功率很低,可這也比落得一場空要好的多啊!
必須把這個消息通告給谷川和真,發密電給總部,告訴他們中國重炮旅沒有被消滅,這個情況很重要,關係到即將開始的登陸作戰是否成功的大事,秋田彰仁一想到這裡,就再也坐不住了。
他趕緊站起身來,拿起衣架上的長衫,穿在身上,對巖井之介低聲吩咐道:“我馬上去聯繫,你暫時約束他們不要妄動,等我回來再說!”
“嗨依!”巖井之介點頭領命!
秋田彰仁快步出了房間,巖井之介跟在後面,這時正好迎面看見何思明走了過來。
何思明看見秋田身穿長衫,一副準備出行的模樣,心中一動,這會不會又是要去聯絡谷川大隊了。
他微笑着對秋田彰仁躬身行禮,說道:“老師!”
秋田彰仁點了點頭,便快步出門離去,巖井之介看到秋田彰仁出了門,這纔對何思明訓斥道:“竹下,回到你的房間,不要亂走動!”
“巖井,你太沒有禮貌了,管好你自己就可以了!”何思明對巖井之介卻是毫不示弱,他自持有秋田彰仁撐腰,知道巖井之介不敢真的把他怎麼樣,所以也是有恃無恐!
巖井之介不禁惱火至極,他在這些偵查特工中資歷最老,能力最強,這些特工都隱隱以他爲首,偏偏這個竹下慎也仗着是秋田隊長的學生,秋田隊長對他這個學生也很是維護,平時偷懶耍滑,紀律散漫,也根本不服從他的管束,自己還真不敢對他下狠手。
“八嘎,你~”巖井之介指着何思明半天說不出話來,最後一甩手,拂袖而去。
“切!”看着巖井之介氣急敗壞的樣子,何思明一副小人得志,滿臉不屑的表情。
躲在角落裡的森田右暉走了過來,對何思明伸出一個大拇指,何思明也適時露出得意的笑容。
秋田彰仁一路快行,可是突然腳步一停,他發現這條土路上出現了許多卡車的車輪痕跡,頓時心頭一驚。
趕緊蹲下身子,用手觸摸了一下輪胎痕跡,輪胎的印記沒有乾硬,尚且溼潤略有彈性,這應該是剛剛有卡車開過去了。
這條土道很偏僻,怎麼會有這麼多的卡車經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