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佐機關的辦公室裡,晴慶正良也正在把調查到的一些情況向影佐裕樹進行詳細的彙報。
“目前已經查明,爲萬木林一事牽線搭橋,向藤原會長求情的人,就是市政府秘書長蘇越。”
“原來是他!”影佐裕樹微微點了點頭,他對蘇越的背景當然清楚,勝田隆司的同學,也是唯一能和藤原智仁談得上親近的中國官員。
晴慶正良接着說道:“嶽生派人用重金疏通了蘇越的關係,之後再通過蘇越,向藤原會長求情。”
影佐裕樹也大致能夠猜想出來,冷哼了一聲:“中國的政客,哪有不貪錢的?”
影佐裕樹雖然對蘇越不滿,但鑑於勝田隆司和藤原智仁的關係,他還不至於真的處置蘇越。
“這一次青幫投入巨大,據說爲了疏通藤原會長,青幫將古玩市場上有名的店鋪都清掃了一遍,強行買走了很多名貴的古董珍玩,爲了幾張古貼,還差一點鬧出人命,而且還將法租界裡兩個地段非常好的大型產業拱手獻出,藤原會長這才爲萬木林說了話。”
這段時間裡,寧志恆命令情報科在上海市區和租界,暗中散佈青幫和自己的交易消息,晴慶正良幾乎沒有費什麼力氣,就查清楚了此事。
影佐裕樹不禁搖頭,藤原智仁得了好處,卻讓他有些處境尷尬,釋放萬木林一事,讓王填海很是不滿,不過兩方權衡,他自然知道該選擇哪一方。
“算了,反正上海這裡,我們也待不了多久了,下個月我們就和新政府一起遷往南京,以後也少打交道了!”
影佐裕樹目前的精力全部放在僞政府改組和遷都這些事情,瞭解了事情的原由,也就沒有興致再理睬此事。
在七十六號特工總部,駱興朝的辦公室裡,桌案上的電話鈴聲響起,駱興朝拿起了電話,卻是李志羣的聲音:“興朝,到我這裡來一趟!”
“是,主任,我馬上過去!”駱興朝趕緊領命。
他出了房門,快步上了樓梯,來到李志羣的辦公室門口,敲門而進。
“主任,您找我!”
李志羣看到駱興朝進來,直接就開口說道:“興朝,剛剛接到報告,滬西地區發生一起爆炸案,新政府內政部的二廳廳長金建元,還有他的司機和保鏢被害,你辛苦一下,去現場看一看,我估計這又是軍統搞出來的事情,這才消停幾天?”
“爆炸案?”駱興朝一聽,急忙點頭答應,“我這就去勘查現場,回來向您彙報。”
李志羣接着把案情簡單介紹了一下,原來滬西之地,到處都是賭場和煙館,尤其是特工總部在這裡開辦了上海最大的幾家賭場,收益極豐。
這位金廳長平時就喜歡賭幾手,是賭場的常客,結果今天在離開賭場的時候,剛剛坐上轎車,沒行駛出去多遠,就發生了劇烈的爆炸,車上的人全部死亡,沒有一個活口。
看守賭場的也是特工總部的人員,見狀趕緊向特工總部彙報,僞政府的官員被炸死,李志羣一聽就知道是軍統所爲,於是把案子就交給了駱興朝處理。
駱興朝沒有推辭,他退出辦公室後,馬上帶着手下的刑偵科長畢文祥和一衆手下,驅車趕往西部市區。
到了爆炸現場,特工總部的特工們正在維持秩序,看到駱興朝前來,新任行動二大隊大隊長魏明朗快步迎了上來。
滬西賭場正是在二大隊管轄的區域,他也是接到消息快速趕了過來。
兩個人相互握手,打過招呼來到現場,只見路中間的一輛轎車已經被炸得不成形狀,玻璃全部碎裂,一扇車門也掉落一旁,駱興朝探頭一看,車輛裡面的三個男子都是五竅流血,倒臥在座椅上。
魏明朗介紹道:“駱處長,據我觀察,這爆炸的威力很大,應該是高能梯恩梯炸藥所致,我詢問過賭場的人員,他們說之前有幾個要飯的乞丐,曾經圍着這輛車打轉,後來還和看車的司機發生了口角,司機還離開車輛,追過這幾個乞丐,我估計就是那個時候被人動了手腳。”
魏明朗在擔任救國軍軍官之前,也是受過訓練的軍統特工出身,對這些外勤行動並不陌生,一眼就可以看出這件案子的原由。
駱興朝其實對案子本身並沒有興趣,他也沒有打算去真的調查,不過是走個過場罷了,聽到魏明朗的話,當即點頭笑道:“魏大隊長的法眼無差,觀察入微,這件案子本來就不復雜,其實用不着我來,完全可以交給魏大隊長就好了,都是主任要求,我纔不得不跑這一趟。”
其實這裡原本屬於魏明朗的轄區,李志羣完全可以調用魏明朗來處理,不過李志羣考慮的比較多一些,最後才讓駱興朝處理此事。
魏明朗心中雪亮,他不由得苦笑一聲,低聲說道:“我的處境,駱處長應該知道,原來是王副主任把我們招降過來的,原以爲跟了個靠山,大家也好棲身,可是沒想到,去了趟青島,人就再也沒回來,我們這些人原本就是受猜忌,現在王副主任一走,只怕上上下下防着我們,這涉及軍統的案子,怎麼會交給我們處理。”
魏明朗話中的怨氣不小,但一點都沒有說錯,李志羣雖然看重魏明朗等人的能力,但他們投過來的時間尚短,還沒有完全獲得李志羣的信任,涉及軍統的案子,確實不便讓魏明朗等人插手。
駱興朝心中早有拉攏魏明朗之意,以前還顧忌着王漢民,如今王漢民一死,事情便好辦了,他微微一笑,他低聲說道:“明朗兄,你我之間就不說客套話了,這特工總部上上下下都是中統過來的人,只有我的第一處和你的二大隊是軍統,我們是同病相憐,以後有事可要多溝通,大家也好相互照應。”
魏明朗又何嘗沒有這個意思,王漢民一死,他在特工總部就沒有了依靠,李志羣那邊一時也難得信任,只有這位駱處長,之前打過一些交道,又知道他的背景深厚,就是李志羣也不敢怠慢,所以直接過來搭話,藉着幾句牢騷拉近彼此之間的距離,現在聽到駱興朝直言拉攏,頓時心花怒放,連連點頭稱是:“以後就聽駱處長的教誨了,但凡用得上我的地方,只需言語一聲!”
“明朗兄,太客氣了,你年長我幾歲,叫我興朝就好了,哈哈!”
兩個人把話說開,頓時親近不少,說話之間就沒有了之前的客套,駱興朝直接開口問道:“我聽說主任前些天去你們那裡調查徐永昌的事情,不知有沒有什麼進展?”
提到這件事,魏明朗是滿腹的苦水,李志羣去二大隊調查徐永昌的情況,把所有人都詢問了一遍,就是對他也沒有客氣。
“能有什麼進展,徐永昌雖說是我的部下,可在部隊也沒有什麼異常表現,再說,當初挑選去青島的隨行人員,我並沒有推薦,是王副主任親自挑選的徐永昌幾個人,現在突然就說他是刺殺王副主任的兇手,這人都死在大海里面了,誰能說得清楚。”
“徐永昌以前的家人情況,大家知道嗎?”
“沒有,他是青幫弟子出身,之前的情況我們也不清楚,他也從來不提,之前和他關係走得近的軍官,也都在荊澤那一戰全部犧牲了,所以誰也不知道他家人的情況。”
聽到魏明朗的話,駱興朝心神一鬆,看來李志羣對徐永昌的調查也是沒有什麼發現。
兩個人在這邊閒話,那邊畢文祥把現場查驗了一番,很快就結束了勘查,留下人手處理現場,和魏明朗揮手告別,各自收隊離開。
回去的途中,畢文祥一邊駕駛着車輛行進,一邊輕聲開口問道:“處長,這是我們的人乾的嗎?”
他口中的“我們”,自然是指的上海情報科。
坐在後座上的駱興朝搖了搖頭,解釋道:“應該不是,除非是有目的配合行動,我們情報科不執行這一類行動任務的,只負責情報工作,這種目的明確的刺殺行動,都是上海站的工作,不過我會請示一下,確認無誤。”
“那我們接下來該怎麼做?”
“怎麼做?當然是按部就班,做做樣子就是了,這一年多來,上海發生了多少次刺殺事件,他李志羣也沒有什麼好辦法,我們又能有什麼作爲,應付了事罷了,不過…”
駱興朝此時眉頭皺起,語帶疑惑的接着說道:“以前這一類的外勤,都是李志羣和吳世財來處理,今天怎麼會讓我來處理,李志羣和吳世財這段時間在幹什麼?”
畢文祥一聽,回答道:“我跟蹤過李志羣,他這段期間去了好幾趟影佐機關,至於吳世財和以前一樣,不是在特工總部,就是去賭場消遣,暫時沒有什麼發現。”
駱興朝若有所思的說道:“影佐機關?他以前沒有大事,可是不會去的,看來我也要去彙報一下情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