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七十六號特工總部的辦公樓下,李志羣和王漢民正圍着兩輛嶄新的黑色轎車仔細觀看。
李志羣的氣色比以前好了很多,他的傷勢還不算嚴重,修養了這段時間之後,恢復的很快。
他輕輕拍着轎車的殼體,笑着對王漢民說道:“漢民兄,這可是新政府爲了應對重慶分子的刺殺,花重金購買的一批防彈轎車,給幾位要員都配備了,我們特工總部在鬥爭前沿,特批了兩輛,你我各一輛,以後你的工作出行就安全多了。”
王漢民一聽自然高興,他自從上任以來,根本就不敢出特工總部,生怕上海情報科在對他下手,現在有了這輛防彈轎車,最起碼不擔心會像吳振明和潘功亞一樣,走在半道上就稀裡糊塗地被人殺了。
王漢民也是一臉愛惜地看着聲旁的轎車,圍着轎車走了幾圈,對李志羣感激的說道:“有了它,我的安全就可以省心不少了,讓主任費心了!”
李志羣哈哈一笑,來到王漢民面前,和聲說道:“我知道你的處境危險,重慶方面是不會死心的,所以才特意爲你申請的,多少也能防備一二,不過你出入的安保工作不能鬆懈,人員要得力!你自己要安排好,我聽說魏明朗已經同意反正,工作進展的還算順利?”
王漢民微微一笑,點頭說道:“魏明朗這個人還是識時務的,這些天我多方勸說,軟硬兼施,到底還是答應投過來了,這個人的老家在天津,在國統區那邊沒有顧慮,應該是可靠的。”
“這就好,二大隊的重建已經拖後,我對這個大隊寄予厚望,你的工作要加快了。”
“您放心,經過魏明朗做工作,其他這十四名軍官也都答應投過來,畢竟誰也不願意白白丟了性命,新政府的和平運動深入人心,他們會知道怎麼選擇的。”
王漢民這些天,對這些軍官可謂是用盡了手段,威逼利誘,最後終於有了結果,所有的軍官都簽了字,照了相,留下了案卷文檔,成爲了僞政府的一員。
李志羣點頭,略帶感慨的說道輕聲說道:“大動亂之後,我們的元氣大傷,不過有一個好處,那就是警政部門也給打殘了,新政府的那些官僚不得不更加依靠我們,還有幾天就是元旦,王先生準備要舉辦一場大型晚宴,廣邀上海各界人士,爲新政府造出聲勢來,所有的安保工作都由我們特工總部負責,到時候你和我都要分工明確,在這件事上卻不能出岔子!”
王漢民之前也從自己的大舅哥任曼山那裡聽說了此事,聞言點頭說道:“這事情我也聽說了,我一定全力以赴。”
說到這裡,他有些猶豫道:“上海這邊如今也就只有上海情報科還有力量進行破壞,聽說前些天他們在租界又殺了羅子棟,動作很大,搞的租界裡滿城風雨,我就是擔心這些人再來市區搞事情,他們的能力您是知道的,真是防不勝防!”
一提上海情報科這幾個字,李志羣也是頗爲無奈,他不禁用手揉揉揉太陽穴,點頭說道:“可惜了羅子棟,這個人精明過人,能力出衆,在青幫弟子裡,是個難得的人才,我原本打算把他拉過來,做一個好幫手,可還是沒有躲過一劫,上海情報科確實是太棘手了,所以我們纔要竭盡全力,把保衛工作做好,出了事情我們擔不起啊!”
王漢民皺着眉頭問道:“駱興朝的甄別工作還沒有結果嗎?這時間可不短了,也該有個說法了。”
王漢民最忌憚的就是這個潛伏在特工總部的情報科內線,這個人直接威脅到他的生命安全,就像一條潛伏的毒蛇,隨時在暗中窺伺着他的一舉一動,不除掉此人,他實在心中難安。
李志羣搖頭說道:“進展的並不順利,駱興朝費了不少的力氣,已經把可疑人員縮小到了四個人,我讓他秘密動手抓捕了,現在正在嚴刑拷打,但是聽他的口氣,自己也沒有什麼把握。”
王漢民想了想,最終開口說道:“主任,我們軍統有句話,叫做寧可殺錯,不可放過,如果實在甄別不出來,該處理掉的,就不能夠手軟!”
李志羣聞聽連連點頭,很是贊同的說道:“我也是這個意思,已經給駱興朝交代了,審不出來就全部處理掉,以絕後患。”
兩個人都是心狠手辣的老牌特工,一個是老牌中統,一個是老牌軍統,受國黨思想的影響很大,做事情不會有半點手軟。
王漢民又接着問道:“之前我說過,上海情報科通過關係,在鏡水大橋釋放上海站人員的事情,這麼長時間了,也沒有查出過結果嗎?”
李志羣搖頭道:“沒有,事關軍方的事,都是憲兵司令部負責,可是事情提上去這麼長時間了,憲兵司令部根本不予答覆,聽說影佐機關的聯絡官去了多次,最後被一句查無實據給打發回來了,影佐機關也無法繼續追查下去,總之這一次,連上海情報科的影子都沒撈着!”
王漢民一聽,一時也是無語,不由得嘆了口氣道:“這麼長時間以來,上海情報科雖然跟我同在一個城市潛伏,可是我根本沒有機會接觸他們,有限的兩次交集,都沒有追查下去的可能,以後想找的他們就更難了!”
一時間,兩個人都是相對無語,面對這樣一個對手,任誰心中都不禁生起一絲無力之感!
王漢民隨即轉移了話題,又開口問道:“我今天上午看到張敬堯向您彙報工作,看他的樣子,好像南京方面的事情進展的也不順利啊?”
李志羣一聽,沒好氣地說道:“之前去南京的人就已經晚了,茂源商行的人早就跑的一乾二淨,事情比我們想的複雜的多,庚興爲就是爲這件事情逃跑的,可是我一直想不通,他要真有這個心思,當初也不會被張敬堯嚇唬幾句就開了口,總之事情很蹊蹺,後來我讓他們繼續調查茂源商行,結果發現,茂源商行的很多貨源竟然是從南京的藤原分社獲取的。
張敬堯異想天開,竟然向我申請,想要去查藤原會社的流水,被我罵了一頓,你說,我就是有天大的膽子,也不敢去查藤原會社的賬啊!他是昏了頭了!”
王漢民一聽,也是有些好笑,他在上海潛伏多時,自然清楚藤原會社的背景,這是華中地區走私王國的幕後黑手,勢力龐大至極,他們的貨物去向多半都是說不清楚的,在上海,不要說一個特工總部,就是影佐機關也沒有能力去碰這個巨無霸。
王漢民問道:“也就是說這件案子的調查,也已經無法進行下去了?”
“是啊!”李志羣攤手做出無奈之狀,“這件事情是撲朔迷離,難以解釋,我實在是有些頭痛,乾脆不去管他了,畢竟那裡是南京,做事情也不方便,聞浩的二十一號,如今在南京可謂是風生水起,他們可沒有上海情報科這樣的對手,勢力是一天大過一天,當初真是失算了,把這麼一塊寶地讓給了他,如今是尾大不掉,說是擔着特工總部副主任的帽子,可是已經另立門戶,我也無法約束他了!”
每每想起此事,李志羣都是懊悔不已。
就在這個時候,第一處處長駱興朝他手裡拿着一份材料,從審訊室的方向走了過來,離老遠看見兩個人在樓下說話,便趕忙幾步來到李志羣和王漢民的面前,微微頓首行禮,彙報道:“主任,對嫌疑人審訊已經結束了,這是他們的審訊記錄。”
李志羣一聽,趕緊接過來,同時問道:“怎麼樣,確認下來了嗎?”
駱興朝搖頭苦笑道:“沒有,人都打廢了,就剩下一口氣,讓說什麼就說什麼,所以他們後面的口供都不能取信,我看實在繼續不下去了,所以請示主任,乾脆…”
李志羣一聽,頓時興趣索然,連審訊記錄都不想看了,擡手一合,遞還給駱興朝,擺手說道:“你處置吧!但願這一網下去,總有一條是真的!”
駱興朝趕緊點頭說道:“是,我馬上辦!”
王漢民看着駱興朝輕聲問道:“駱處長…”
駱興朝態度殷勤的一笑:“主任,您叫我興朝就可以!”
“好,好!”
王漢民對駱興朝自然是不敢拿上司的架子,看到駱興朝的態度恭敬,也是心中一寬,擡手示意,接着說道:“興朝,我聽說陳醫生到現在還關在禁閉室裡,他和投毒的事情沒有什麼關係,事情既然告一段落,還是把他放出來吧,他畢竟照顧我一段時間,一直是盡心盡力,只是被人利用而已。”
原來之前軍醫陳召華雖然被李志羣排除在嫌疑之外,但是駱興朝接手調查之後,還是把他給扣押起來,這當然是駱興朝給別人做個樣子,以示自己做事仔細,寧可抓錯,不可放過的態度,現在王漢民一提出來,他自然是順水推舟,點頭答應道:“是,還是主任您寬宏大量,我這就放人!”
三個人又交談了一會,駱興朝彙報工作完畢,這才轉身快步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