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輪椅先生。”
“張，你真是一個壞人啊！”
“怎麼說？”
“如果你不是壞人，現在已經死了無數次了。”
“爲什麼？”
“我們很不幸的生活在一個混亂的年代。我們的身邊，都是各種各樣的壞人。”
“或許是吧。”
張庸不想討論哲學上的東西。
太虛無縹緲的東西，他抓不住。也無法放進去隨身空間。
只有錢，只有槍，是可以放進去的。
那是他的立足根本。
“那位阿道夫先生是不會放過你的。”
“我有一些古老的神秘的東方預言，輪椅先生，你要不要聽聽？”
“你說吧。”
“蘇臺德、波蘭、低地……”
“都是地名？”
“是的。”
“這是你的預言嗎？”
“不。是古老的神秘的東方預言。鬼谷子傳人。”
“明白了。我會好好研究的。”
“一路順風。”
張庸揮手告別。
卻看到輪椅先生揮揮手。讓其他人退走。
他慢慢的推着輪椅，靠近江邊。張庸懷疑對方可能是要自殺。但是沒有證據。
然而，輪椅先生並沒有自殺。相反，他忽然站起來了。
雖然是隻有一條腿。但是站得很穩。
“張……”
“輪椅先生，你想說什麼？”
“我想要告訴你，我不是廢物。我一直在籌劃刺殺阿道夫。”
“哦……”
“我不是孤立無援的。雖然羅姆先生已經遇難。但是，我們在國內，依然有一些非常有分量的大人物支持。”
“哦……”
張庸無動於衷。
心想，伱又在PUA我。典型的畫餅。
刺殺希特勒。當然。有這樣的事。不過，要等到好多年以後。二戰快結束了。
從結果來說，刺殺沒有成功。但是這次刺殺，確實加速了希特勒的覆滅。算是壓垮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
從此以後，德國軍隊人心浮動，軍心渙散，再也無心戀戰。
幾個月以後，希特勒兵敗自殺。
“我們會勝利的。”
“是。”
“我會微笑的看着阿道夫死亡。”
“是。”
張庸上下打量輪椅先生一眼。
好吧。看起來，的確能活十年的樣子。十年以後，希特勒就不存在了。
“你是壞人。我喜歡。”
“承蒙誇獎。”
張庸悻悻的回答。內心不爽。
雖然我是壞人。但是，你也不用時時刻刻的提醒吧。
話說，我還準備做個僞君子的。
有誰願意承認自己是個壞人呢？
結果被你這麼反覆提醒，僞君子都做不成了。
“再會。”
“再會。”
看着德國人上了程巨樹的貨輪。
如果沒有意外，貨輪會順着長江航道，逆流而上，直到重慶。
在重慶那邊，會有李伯齊安排的人對接。
所以，現在要打電話給李伯齊。告訴他，人員已經出發。
看看手錶。早上七點。不知道李伯齊上班沒有？估計沒。
希望老傢伙還在重慶吧。
千萬不要又秘密的跑到什麼地方去虐殺日寇了。
準備去打電話。
結果，袁正急匆匆的趕來。
“專員，有你的電話。是李站長打來的。”
“誰？”
“重慶站的李站長。”
“啊？”
張庸有些意外。
李伯齊這個時候居然來電話？
不是，他這麼早就上班了？還是熬夜了？不對，他從不內卷啊……
那個老傢伙，一天到晚就想着休假。然後還真的休了。令人豔羨。
莫非是重慶站出事了？打電話來求救？
急忙來接電話。
果然是李伯齊。
“組長……”
“來極司菲爾路76號。”
“什麼？”
“我受傷了。”
“什麼？”
張庸驚呆了。
李伯齊居然在租界？
不是，之前打電話，你不是在……
你丫的又從重慶秘密來上海了？
歐麥高！
亂彈琴！
想必又是單槍匹馬的去殺日寇。然後被反殺了。
果然，上得山多終遇虎。
殺日寇這種事，肯定是人多勢衆啊！十個打一個，萬無一失……
“快！”
“好。”
張庸不敢怠慢。
聽李伯齊的口氣，似乎十分衰弱。
估計是受傷不輕。帶着最後一口氣。去晚了，就只有披麻戴孝了。
也顧不得德國人那艘貨輪了。
貨輪上留下的物資，統統都是他的，是他的，是他的……
“陳海！”
“到！”
“跟我走！帶武器！”
“是！”
衆人一聽，就知道是有情況。
特別加上一句帶武器，那就是要將所有武器帶上。
特別是狙擊步槍。還有手榴彈。
這是遇到硬茬了？
難道是日寇大舉出動，想要大規模交火？
迅速出發。
逐漸靠近極司菲爾路76號。
毫無疑問，這個名字非常熟悉。就是以後的76號。
準確的名字叫做汪僞政府特工總部。主任丁墨村，副主任李世羣。兩人在此走向人生巔峰。
然後迅速仆街。
奇怪，李伯齊怎麼會在76號？
是巧合？
還是要殺的目標就在這裡？
又或者是被人追殺，逃到了這裡？果然，冥冥中似乎……
謹慎的查看地圖。
結果，地圖顯示，李伯齊根本不在。
沒有發現有標註的白點。倒是有一個紅點。帶着武器。是一把TT-34手槍。
紅點？
李伯齊？
不能吧……
使用這種手槍的，只有東條英機的手下。
換言之，就是裡面隱藏的日諜，應該是隸屬於青龍會的。但是，爲什麼只有一個呢？
默默舉起望遠鏡。
仔細觀察，沒有看到人。紅點隱藏的極好。
轉移。
尋找觀察角度。
好不容易的，才終於是看到目標。
不是李伯齊。
李伯齊根本不在這裡。
難道是走了？
不對！
好像自己上當了？
李伯齊在耍自己！
正好，旁邊有電話，於是立刻打回去雞鵝巷總部。
“喂……”
“我是張庸。”
“專員……”
“幫我接重慶站。”
“是。”
電話轉接。
張庸有點患得患失。
如果是其他人出事，他肯定沒那麼緊張。
但是李伯齊……
希望吉人天相。
結果……
“喂……”
李伯齊的聲音傳來。
張庸頓時鬆了一口氣。這個聲音，他化成灰都認得。
這說明什麼？
李伯齊根本是在重慶啊！
從外面打進來的電話，無法判斷是哪裡。
但是，從雞鵝巷總部打出去的電話，肯定是打到重慶站。無法造假。
“組長……”
“你到極司菲爾路76號沒有？”
“到了……”
“沒看到我？”
“現場只發現一個日寇。帶有槍。”
“幹掉他。”
“好。”
“然後守株待兔。”
“好。”
張庸立刻答應。
原來是李伯齊安排的陷阱啊！
很好！
殺日諜，最喜歡！
裡面就一個日諜，一把手槍。
輕鬆搞定。
“上！”
張庸親自帶人潛行靠近。
因爲敵人是躲藏在院子裡，所以，正面攻擊是不行的。
但是……
不是有手榴彈嗎？
天朝上國，熱情好客，送它一枚手榴彈。
拉弦。
扔。
“轟……”
手榴彈爆炸了。
正好落在日諜的旁邊。
“上！”
“嘭！”
院門被踹開。其他人一擁而入。
目標很快就被抓起來。但是沒什麼用了。已經被炸的七葷八素的。昏迷了。
當張庸快步來到日諜身邊時，紅點消失了。
哦豁，日諜掛了。
都是他張庸的責任。手榴彈扔的太靠近了。
如果是扔遠一點。說不定還能抓一個活口。
搜身。
沒什麼發現。
就一把TT-34手槍。兩個彈匣。
好一個窮酸的日諜。還說是東條的手下。這麼窮！
算了。無所謂了。
有沒有接口，不重要。重要的——守株待兔！
是李伯齊特別吩咐的。
別人是從重慶站打電話過來指示的。
當即安排埋伏。
耐心等候。
等啊等……
等啊等……
終於，目標出現了。
是一個穿着綢布長衫的中年人。
戴着墨鏡。還戴着圍巾。看不清楚面容。提着一個旅行袋。
對方來到院門的面前，警惕的看看四周。然後又確認門牌號。再三確認沒有錯誤，這才撩起長衫，走進來。
然後……
就沒有然後了。
埋伏在院門後面的人一擁而上。
輕鬆將對方抓捕。
“我是來……”
“我是張庸！”
張庸含笑拍拍對方的肩膀。
第一次抓捕目標是這麼輕鬆的。不費吹灰之力。
首先將旅行袋拿過來。發現是拉鍊的。高端貨。
拉開。發現裡面都是法幣。
一紮一紮的。全部都是法幣。印刷質量似乎極好。
這句話的意思其實是，都是日本人印製的法幣。質量太好。所以，行家一眼就能辨認出來。
“是你……”
中年人囁嚅着。
他沒有武器。也不是日諜。
所以，他的嘴巴並沒有將被塞上。倒是墨鏡被摘掉。
張庸不認識對方。
陌生人。
“驚不驚喜？意不意外？刺不刺激？”
“我……”
中年人囁嚅着。不知道說什麼纔好。
張庸擺擺手。示意將對方帶到院子裡面。庭院當中，正好有石頭做的桌椅檯凳。
分別坐下來。
“放心。我不是吃人惡魔。”
“我……”
“但是那麼多的法幣，你需要找個說得過去的理由。”
“我是南粵那邊來的……”
“你是陳濟棠的手下？捲款跑路那個？”
“是……”
中年人低着頭。
他不敢隱瞞。知道隱瞞不過去。
落在張庸的手裡，想活命的唯一辦法，就是掏錢。上貢。
道上都傳言，從張庸手裡買命，說簡單也簡單。只要十萬大洋。有十萬大洋，什麼都好辦。但是如果沒有……
那就非常難辦！
“你來投靠日本人？”
“不是……”
“那你是來做什麼？”
“我……”
“被我們殺死的日諜，是日寇關東軍憲兵司令東條英機的手下。”
“我……”
“你攜帶的這些法幣，是日本人印刷的。”
“我……”
中年人無法自圓其說。
張庸已經知道了全部。
但是，他很快找到了一個活命的途徑。
“我帶你去找美元。”
“什麼？”
“和我一起跑出來的，還有好幾個。其中一個，帶着好幾萬美元。”
“在哪裡？”
張庸頓時兩眼發亮。
滿滿一個旅行袋的法幣，可能有幾十萬。
但是，他對法幣實在是沒什麼興趣。如果是有好幾萬美元，那就完全不同。
“我帶你去。”
“好。”
張庸當即揮揮手。帶人出發。
但是沒有帶走全部人。而是留下一個小隊。繼續守株待兔。
說不定還會有其他的大魚上鉤。
結果，還真是。
正要出門。忽然發現一個白點，朝着76號趕來。
當即縮回去，繼續埋伏。
是一個提着行李箱的男子。西裝革履。人模人樣。像是歸國華僑。
進入院子。
立刻被捕。
一羣人將他圍堵起來。
“別誤會！”
“東西我都帶來了！”
“別誤會！”
男子還拼命的大叫。
隨後發現不對。好像還有人被抓了？
糟糕……
他們落入陷阱了。
院子裡面，根本不是他們要找的人！
張庸心花怒放。
這都是李伯齊的遠程操作嗎？
好厲害！
果然，薑還是老的辣。
都不需要一個一個的去抓。只需要安排好陷阱，就等着敵人上鉤。
不但是人送來了。錢也送來了。
哦，對了。那麼多的法幣，都可以送給重慶站。
重慶站那邊，需要大量的資財。而法幣，正好在內陸推廣。發揮作用。
將公文包拿過來。
打開。發現裡面並沒有美元。
都是各種各樣的銀票。各個銀行的都有。很雜亂。
但是，總的數額不少。估計有七八萬的樣子。對於普通人來說，絕對是天花板級的鉅富了。
皺眉。
難道還有人專門攜帶美元？
不是，這些人想要做什麼？怎麼跑到上海灘來？想要去哪裡？
哦……
應該是想要去大洋彼岸。
在當時，只有上海灘纔有船去美麗國。其他地方都是沒有的
所以，想要去燈塔國，就必須先到這裡。
但是，想不通，他們爲什麼會尋求日寇的幫助。難道是跟日寇比較熟？
哦，有情報顯示，兩廣事變，背後是有日寇支持的。但是具體如何，張庸不清楚。相信不是空穴來風。
旅行袋裡面那麼多日寇印刷的法幣，或許就是這樣進入華夏使用的。
眼前這些傢伙，多半和日本人有來往，有麻煩，於是尋求日寇幫助。
他們也不想想。日寇怎麼可能坐懷不亂？
幸好是自己提前截胡。否則，他們手裡攜帶的這些錢財，都全部落日寇手裡了。
東條英機可不是善茬。外號東條剃刀呢！
“你們想去哪裡？”
“出國。”
“美麗國？”
“是。”
“尋求日本人幫助？”
“是。”
“做漢奸？”
“沒有……”
“那你們說說，到底怎麼回事？”
“我……”
一個漢奸忽然捂着喉嚨。
卻是被張庸一刀封喉。就地斃命。屍體癱瘓在地上。
投靠日本人，做漢奸，就這樣的下場。
無論是誰，結果都是死。
現在不死。抗戰以後也一樣會被處決。
“我說，我說……”
“我在聽。”
“我們是來找爬山虎的。”
“什麼？”
“有個神秘人物爬山虎，說能夠幫助我們出國，於是……”
“爬山虎？”
張庸想起了這個塵封已久的代號。
第一次聽到爬山虎的時候，這個代號還是紅黨。後來不了了之。現在又冒出來了？
而且，已經不是紅黨專用。而是成了神秘人物？
能夠幫人跑出國？
是李伯齊安排的？
他要做什麼？
搖頭。
傷腦筋。
懶得多想。
但凡是需要思考的事情，他還是不要勉強自己了。
舉刀。
將另外一個漢奸也嘎了。
繼續守株待兔。
又有人來。
抓！
終於是抓到美元。
但是。不是五萬。而是一萬多。
也罷。
將人嘎了，美元留下。
繼續守株待兔。
結果，兩天時間過去，再也沒有目標出現。
於是結束行動。
暴露了。日諜那邊已經知道了。
打電話向李伯齊報告情況。說是抓了三條魚。都嘎了。
同時彙報德國人準備在朝天門碼頭上岸的事。還有機牀等等。需要重慶站大力協助。
“你現在主持工作，你說什麼就是什麼。”李伯齊陰陽怪氣。
“那就好。”張庸完全沒有放在心上。
李伯齊就那樣的。
性格孤僻。怪異。
所以，平時都是沒朋友的。
也不知道他百年以後，誰給老傢伙送終？
掛掉電話。
準備回去吳淞口碼頭。
忽然，地圖邊緣出現一個有標註的紅點。
隨意查看。
忽然抖擻精神。眼神閃亮。
居然是柳曦！
是她？
還以爲是看錯了。
反覆查看。沒錯。的確是柳曦。
真的是她！
她終於是再次出現了。
從地圖上來判斷，她是坐在黃包車上的。
於是……
出發。
攔截。
“是我。”
“你……”
“我很好奇。你到底是什麼人？”
“你不是已經知道了嗎？還坑害我那麼長一段時間。”
“我坑害你？我什麼時候坑害你了？”
“我就是紫羅蘭。”
“什麼？”
張庸頓時驚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