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陵女子中學……
張庸闇暗頭痛。
自己這次是真的捅馬蜂窩了。
轉頭看楊次長。
楊次長的臉色也是有些鐵青。還有些發白。
怎麼說呢？
比上次在機場狼狽多了。
上次在機場，楊次長也被驚嚇，但臉色沒白。
這次是非常明顯的白。
顯然，他也知道，這件事，非常的麻煩。
金陵女子中學。重點不在中學。也不在金陵。是中間的女子兩個字。
須知道，在民國時代，男尊女卑，重男輕女的思想還是很嚴重的。女孩子很少有機會上學。更何況是中學？
所以，能夠進入這個金陵女子中學的，家庭都是比較殷實的。
直白的來說，就是有錢。還有一定地位。父母相對開明。纔會讓女兒也上中學。
如果是從高層的角度來說，這個金陵女子中學，也是國府重點關注的對象。國母宋先生就經常去學校查看。
方慕雨爲什麼選擇金陵女子中學臥底？當然是精心選擇的。
“確定嗎？”
“這是她們的挎包。裡面還有國文、算術。”
“給我。”
張庸伸手接過來。
果然，有兩個女子中學統一的棉布挎包。
裡面有課本。國文、算術都有。還有美術、自然科學等。上面都寫有名字。
一個女生叫申秋美，一個叫瞿夏琴。
閉眼。沉默。
兩個還未成年的女學生啊！
最美麗的花季還沒盛開，就已經是悲慘的凋零了。
八嘎！
他忽然想化身日寇。
直接去將許奇峰，還有他的同黨，全部揪出來。
然後用最殘忍的手段折磨致死！
可是，他暫時不能。
他還得冷靜。
這裡看起來，不像是兇殺第一現場。
換言之，就是這兩個女生，不是在這裡被殺的。這裡只是藏屍地點。
那麼，極其可怕的事情來了。
還有其他的女生遇害嗎？如果有，屍體又隱藏在哪裡？
或者，還有女生被禁錮，還沒死？
最後都不敢多想。
因爲事情的真相，往往比想象的還殘酷。
前世的時候，張庸有個親戚是刑警。一直屬於沉默寡言的那種。或許是見過太多黑暗？
“楊次長。”
“我已經安排人通知許奇峰了。他出現以後，我立刻扣住他。”
“你要做好心理準備。”
“什麼？”
“這件事，可能牽涉很大。”
“什麼？”
“我擔心，失蹤被害的女生，可能不止一個。”
“什麼？”
“如果國母宋先生也關注此事……”
“那怎麼辦？”
“如果是我主導調查，我會讓所有的兇手都伏法。”
“萬一許奇峰背後還有其他人……”
“你儘快割裂法務部和他的關係。其他的，就不用管了。”
“好吧。”
楊晉卿急急忙忙的去了。
張庸默默的站了一會兒。
這件事。
不簡單。
許奇峰的背後，可能還有其他人。
可能涉及到很多官二代、富二代。甚至是某些大員。
如果不是有權有勢的他們，也不敢對金陵女子中學的女學生下手啊！一般人誰敢做出這樣的事？
但是，無所謂了。
他張庸也不是好人。有的是辦法懲治兇手。
既然已經落入這個爛泥潭裡面，他張庸當然是要充分利用自己的權力。
伸張正義不敢說。因爲正義嚴重遲到了。
只能說，除掉幾個禍害。
“上官。”
“到。”
“打電話給大校場機場，傳達我的命令，讓空警四團特勤連立刻集合。”
“是。”
上官慶急匆匆的去了。
空警四團特勤連目前還駐紮在大校場機場。暫時沒有明確任務。
不過，它的人員編制，還是隻有150人左右。
命令空警四團集合，只是預備。
事實上，張庸很清楚，這件事不能公開。尤其是不能見報。
一旦見報，老蔣就有可能知道。然後干涉。
他一干涉，事情就可能糟糕。
所以，第一步，就是要瞞住老蔣。不能讓他知道的，絕對不能讓他知道。
幸好，在這方面，各位大佬都是高手。不用擔心。
即使侍從室知道，也不會報告的。
都是亂七八糟的破事，告訴委座做什麼？找罵嗎？
欺上瞞下，爲官第一原則。
剩下的，就是悄悄的將人找出來。然後幹掉。
看看時間，早上八點。
差不多了。他需要確定一個非常重要的信息。
“黑佬。”
“到。”
“跟我走一趟。”
“是。”
“其他人，繼續駐守這裡。”
“是。”
簡單安排。
張庸就開車出發了。
直接前往巴西烤肉餐廳。希望宋子瑜在。
這件事，他需要請未來老婆出山。有些事，只有她才能做到。
順利到達巴西烤肉餐廳附近。
宋子瑜在。
小美也在。
兩人都是有標記的。
有點意外的是，宋子瑜是粉紅色圓點。
不知道系統是什麼時候更新的。
粉紅色代表什麼意思？
我張庸的正妻？
還發現附近有三個白點。都有槍。正好將巴西烤肉餐廳三角形的包圍起來。
是宋家的保鏢。安排24小時保護宋子瑜的。
本來，她是沒這個資格的。但是嘛，現在，她是小富婆，未來錢途光明，於是，沾光了。
停車。
下車。
朝一個保鏢點點頭，算是打招呼。
那個保鏢認識張庸。也是點頭回禮。然後就繼續專心警戒四周了。
張庸忽然想到李雲雁。
好像應該將她調來？負責保護宋子瑜？
除了有點路癡，她的身手的確是極好。
然後又拍自己的臉。
想啥呢！
宋子瑜是宋家的人！是最大的反動派之一！
你讓李雲雁來保護她？
說不定見面就是一槍！
還是找其他人吧？
話說，蕭雅妃身邊兩個女保鏢似乎很不錯？
打住！
打住！
想到哪裡去了？
上前。敲門。耐心的等。同時默默觀察四周。
暫時沒有發現危險。
好事。
終於，小美動作了。
她從後院走出來。開門。疑惑的看着張庸。
“是你？”
“子瑜在嗎？”
“她還沒睡醒嗎？”
“沒有！”
“我進去，和她說點事。”
“那我幫你在外面看着。”
“也行。”
張庸點點頭。
徑直走進去。
結果發現宋子瑜已經開始移動。
得，應該是聽到自己的聲音了。
話說，這個粉紅色的小圓點，的確是非常獨特啊！獨此一家，別無分店。
於是停住腳步。
男女授受不親。
還是在外面等吧。他也不缺女色。
片刻之後，宋子瑜出來了。只是簡單的洗漱了一下。天生麗質。
“這麼早，有急事？”
“確實。”
“我幫你泡咖啡……”
“奶茶。”
“好的。”
宋子瑜給他弄奶茶。
小美立刻屁顛屁顛的湊上來。將活兒接過去。
“你說吧。”
“你和二姑……伱是叫二姑吧？”
“大姑，二姑，小姑。”
“有點事情，我想你幫我求證一下。你二姑，最近有沒有關注金陵女子中學……”
“出事了？”
“是的。發生了一些不好的事。我正在調查。”
“你問我二姑做什麼？”
“你有沒有資格，去陪你二姑幾天？”
“她倒是很想我過去。但是小姑這邊知道了，又不太高興……”
“小姑眼下還在西北。管不到那麼多。”
“也行。那我去了。”
“如果有人彙報金陵女子中學的事，你就說，我正在調查。”
“事情很嚴重嗎？”
“有點嚴重。但是，委座不會知道。”
“你們……”
“欺上瞞下。這是規矩。你小姑就算知道，同樣不會報告委座的。”
“好吧。”
宋子瑜沒有再問。
和張庸一起喝了奶茶，她就出發了。
張庸想起李伯齊的話。
她和二姑關係比較好。
未來……
忽然發現，她纔是人生贏家啊！
果然，選擇大於努力……
之前，自己居然忽略了這麼重要的一點。那以後……
咳咳……
自己就是個幹活的。
不要想太多……
上車。出發。
前往金陵女子中學。
靜悄悄的。在半路換了便裝。以免驚擾衆人。
靠近。
發現一個黃點。
就在校園裡面。
咦？
黃點？
誰？
再三確認，的確是黃點。就在校園裡面。
沒有紅點。說明已經沒有日寇潛伏。不過，有沒有人被日寇收買，或者是被川島芳子收買，暫時不清楚。
在附近停車。然後步行前往女子中學。
其實，張庸對這一片，還挺熟悉的。之前來過這裡。
主要是禍害日諜方慕雨的時候。
其他人在外面等。張庸單獨進去。以免產生驚擾。
從院牆的柵欄看進去，現在是下課時間。很多女學生正在嬉笑打鬧。
青春自然。
活力四射。
在這裡，她們應該是最幸福的。
如果沒有年後日寇鐵蹄的侵略……
沉默。
等到上課鈴響。
等到操場上的所有女學生全部進入教室。
“我找你們校長。”
“你是……”
張庸拿出復興社特務處的證件。
門衛頓時緊張起來。
“私事。”張庸隨口說道，“保密。嚴禁外傳。”
“是，是。”門衛急忙回答。
原來是私事啊！
還好。
如果是公事那就麻煩了。
這個復興社特務處，一看就是來頭非常大的。
張庸慢悠悠的進入校園。
沒發現什麼異常的情況。
“你好……”
“你好……”
“請問校長在哪裡？”
“那邊。”
“謝謝。”
張庸優哉遊哉的走向辦公樓。
那個黃點，正好也在裡面。不知道是老師，還是管理人員。
上來二樓。
看到黃點。是一個女老師。
旁邊還有幾個其他女老師。
金陵女子中學的老師和管理人員，全部都是女的。
主要是爲了避免一些流言蜚語。
從外面的走廊經過。
側頭。看着那個黃點女老師。
意外。居然也是相當漂亮的。還年輕。
巧合……
絕對是巧合……
諜戰劇裡面的女紅黨，纔是年輕漂亮的。
一定是自己看花眼了。
閉眼。睜開。
糟糕……
依然沒變。
黃點依然是一個年輕漂亮的女老師。
神色古怪。
沒有多看。
走向走廊盡頭的校長室。
校長也是一個女人。五十多歲。戴着老花鏡。很嚴肅。
“篤篤篤……”
張庸有禮貌的敲門。
女校長擡起頭。
“你是……”
“你好。我來了解一點情況。”
“你是……”
“復興社特務處的。”
“請進。”
女校長顯然不知道復興社特務處是什麼組織。
也是，她們大部分的時間，都是和外界隔絕的。
張庸於是走進去。
將自己的證件放在桌上。攤開。
這是他最早的證件。也是唯一的。後來都沒有換過。
證件上的職務，依然是小隊長。
證件是李伯齊發的。
但是他現在，已經被電令主持復興社特務處的工作。而他本人卻沒有怎麼上心。
“我想了解兩個女學生的情況……”
張庸說明來意。
將寫好的名字遞給女校長。
校長拿起來，認真想了想，似乎沒想起來。
她站起來，走到門口，朝外面叫道：“祁老師，青鸞，你過來一下。”
張庸聽到了。心想，那個黃點叫祁老師？
片刻，祁老師來到校長室。
有意無意的看了張庸一眼。
“這位是復興社特務處的張隊長。”
女校長簡單介紹。
張庸沒有轉頭看祁老師。
但是，隱約間，察覺祁老師有些緊張。
嗯，純粹是直覺。
或許是自己的身份吧。對她有威脅性。
雖然，她很冷靜，很淡定。但是，身體的條件反射，還是掩飾不住的。
同時，也能感覺到她隱隱的敵意……
“祁老師，幫我看看這兩個學生。我記得，我們學校沒有這兩個學生。是我記錯了？還是新入學的？我還沒記住？”
“我看看……”
祁老師拿起名字。認真想了想。秀眉輕蹙。
片刻之後，她緩緩的搖頭。
“校長，我們學校沒有這兩個學生。”
“真的沒有？”
“沒有。我們學校總共九百三十七個學生。名字我都記得的。沒有這兩個名字。”
“那就好。我還以爲是我記錯了。那就沒事了。”
“等等。祁老師。”
張庸說話了。
女子中學沒有這兩個學生？
難道是自己搞錯了？
還是她們故意掩飾？
他見了太多的黑暗面，對兩人都不信任。
真的。
如果她們兩個狼狽爲奸，沆瀣一氣，充當幫兇呢？
哦，祁老師是黃點……
但是，他也不能掉以輕心。不能被她們忽悠。
這件事，必須查個水落石出。
“張隊長，你還有什麼事？”校長緩緩說道。
“你們兩個，需要對自己的說話負責。”張庸板着臉，肅然強調，“如果撒謊，是要坐牢的。”
“我們學校確實沒有這兩個學生。”女校長嚴肅回答。
張庸轉頭看着祁老師，依然板着臉，“祁老師，我知道，你是一個負責任的人。你要對自己的說話負責。否則，我會以復興社特務處的身份，將你抓回來，嚴刑拷打，直到你說真話爲止。”
微微頓了頓，他冷冷的說道：“我們復興社特務處是做什麼的。估計你還不知道。我們抓日諜，抓紅黨。我們的牢房裡面，有辣椒水，有老虎凳，有烙鐵。我們會將你打皮開肉綻，再將燒紅的洛鐵，壓在你身上最脆弱的地方……”
“張隊長。”女校長對此表示不滿，“我們說的都是實話。難道說實話也犯法嗎？”
“那，祁老師。你收拾東西，跟我走一趟。”張庸站起來。
“你爲什麼要帶走祁老師？”女校長着急了。也站起來，伸手攔着張庸。
“因爲我們發現了兩具年輕學生的屍體。有你們女子中學的挎包，裡面有課本。還有你們的校服。”
“什麼？在哪裡？”
女校長和祁老師都是緊張了。
屍體？
死人？
什麼時候的事？
不是……
怎麼可能……
“所以，祁老師，麻煩你將學生花名冊拿來，仔細覈對。”
“我現在就去。”
祁老師不敢怠慢。轉身去了。
女校長也有點着急。站着。嘴脣微動。不知道在說什麼。
張庸內心微微顫動。
他希望，不是女子中學的學生。是假冒的。
然而，如果是假冒的，那就更加難查了。短時間內，可能根本查不到她們到底是誰。
萬一是從外地誘拐來的。基本上沒有偵查的可能。
在民國時代，異地辦案……
想想就好。
片刻之後，祁老師拿着花名冊進來了。
她坐下來。一個一個的核對。
張庸就坐在旁邊。
希望……
又想到明年11月……
日寇鐵蹄踐踏金陵，這裡會成爲人間地獄。
無論是學生還是老師，都將遭受惡魔蹂躪。
唉……
如何是好。
要怎麼樣才能挽救她們？
此情此景，就算是他再爛，也不願意看到人間地獄。
問題是……
怎麼才能將她們全部遷走？
或者，是將女子中學解散？
胡思亂想。
不得要領。
終於，祁老師覈對完了。
“張隊長。”她嚴肅的說道，“確實沒有這兩個名字。”
“確定嗎？”張庸慢慢的睜開眼睛。
“你可以覈對的。”
“不用了。你害怕死人嗎？”
“什麼？”
“我想請你幫我出一下現場。親自確認。同時幫我看看，那些課本，校服，是不是真的。”
“我……”
祁老師轉頭看着女校長。
女校長點點頭，“去吧！看看能不能幫上什麼忙。”
“好的。那我去。”祁老師答應了。
“請。”張庸站起來。
跟着說道：“我是以私人身份進來的。麻煩祁老師遇到別人的時候，介紹我，我是你的朋友。是來找你的。我不願意這件事泄露出去。以免影響到你們金陵女子中學的名聲。懂嗎？”
“我懂。”祁老師點點頭。
“請。”
“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