察覺到她的舉動,那哥們面上一喜,心中涌出幾分小激動,張口就要來個自我介紹。
可惜,他的二貨隊友不給面子,一把就扯住了他的袖子:“大哥,看那邊,有人在吵架!”
被攪了局的哥們面色一囧,他正要拍開礙事的隊友,但在聽清楚這句話的一刻,他眼睛一亮:“哪裡哪裡?誰在吵架?打起來了麼?不打起來不好看啊!”
無傾:“……”這幾個傢伙真的來自於神界第一書院?
正當閣主大人腹誹不斷,將自來熟演繹到淋漓盡致的八卦三人組非常熱心地拉起了她的袖子,連拽帶拉地把她往爭吵的聲源處拉去。
“沒聽清楚?萬年老不死!我說你們那什麼破導師就是從深山老林裡出來的萬年老不死!裝什麼年輕才俊!”
“喲!還說是什麼滅天御音師呢!我看是吹出來的吧?滅天御音師,你以爲你們書院是什麼好地方呢,能招攬一個滅天御音師!”
在圈圈圍觀者的中心,兩方人馬相互對峙。一方穿着長空書院的院服,正是這次長空書院的代表隊,一方則是無傾口中拋師棄祖,瘋玩去了的千即晨等人。
剛剛說話的則是一個年約十七八歲的少年,他下巴微擡,朝着奉天苑的人毫不客氣地面露嘲諷之色,身後幾個同樣穿着院服的小跟班連聲附和。
熊孩子們也不是吃素的,被人如此挑釁,雖然臉色有點難看,但還是霸氣側漏:“放屁!把你的狗嘴給本少主漱乾淨!你要是羨慕妒忌恨就直說,拐彎抹角罵人當孬種算什麼?”
千即晨一腳踏着椅子痞裡痞氣,可是多年來在尊主府裡學的禮儀就算喂狗了也還剩點存糧,明明如此粗魯的動作,讓她做起來卻依舊透着上位者的優雅。
這種人俗稱,雅痞。
“羨慕妒忌恨?我妒忌一個靠着裙帶關係進入臨風書院撈份差事的小白臉做什麼?”那長空書院的少年惡意地笑了笑,“據說這個小白臉可是傾國傾城,千少主倒是有福了!”
“喲,聽這話風大少可是妒忌?”千即晨撇撇嘴,上上下下地打量了那少年一眼,笑得惡劣,“嘖嘖,真可惜,風大少長得人模人樣看倒是能看,就是帥得不太明顯,要想成爲你夢寐以求的小白臉,還是差遠了!”
衆人臉色一抽,這是哪門子的辯駁?不但不以“小白臉”爲恥,好像深以爲榮?
閣主大人本身是強悍的,她座下出來的學生更不會丟了他的臉,可憐那長空書院的少年臉一陣青一陣白,張着嘴卻蹦不出一個字來。
熊孩子們樂了,正想乘勝追擊,殺這些敢污衊他們導師大人的兔崽子們一個片甲不留,張開了口的千即晨卻倏然瞪了瞪眼。
這在長空書院的人看來,以爲她是詞窮了,那少年心中一喜又要繼續開罵,可是他的目標卻腳下一蹬,身子一撲,往圍觀者的一角衝去:“傾傾!”
一聲高呼鬼哭神嚎,同樣看到了那抹紅影的熊孩子們紛紛像打了雞血一樣激動。被千大少主給嚇開的人羣中,一抹赤色雍然而立。
所謂修長冉冉,瑰豔奇偉,爐升絳煙之中,有美一人兮輕紅拖裳。
眉修目俊,風姿入骨,一個活生生從畫中走出來的男子!
衆人有那麼片刻的呆滯,傻傻的看着被千即晨拖着手臂的赤衣男子。
“傾傾,他們污衊……”“本座知道。”打斷了千即晨的話語,無傾手臂一繞,輕鬆地掙脫開這傢伙的鉗制,轉而環上千大少主的小蠻腰。一系列的動作如行雲流水,自然而倜儻。
千即晨能發現無傾還得感謝八卦三人組,憑着三個傢伙牛逼的功力,他們硬生生地拉着無傾擠到了最前面。
無傾本來不想理會這三個有點腦抽的傢伙,可是在察覺到千大少主氣息的一瞬,她就知道自己走不開了。
亂七八糟的念頭一閃而過,無傾下顎微擡,目光落到了長空書院那少年的身上。
是的,目光,即使這人眼上覆蓋着紅綢,但人們卻有種她正用着一雙幽邃如冥府般的眼瞳望着自己的錯覺。
目光觸及和千即晨叫囂的那個少年,無傾神色一動。
風晨曦,風家年輕一輩中極具天賦的御音師!
待在南隅不代表無傾對東隅一無所知,這次帶隊來東隅,無傾已經存着傾覆風家的念頭。
風家,煉器世家,相當於神宮專用的軍火商!欲要對付神宮,必須剷除了風家!
機密文件查探不到,但簡單的消息還是讓墨焰閣掌握在手中的,例如風家最主要的成員。風晨曦是風家中年輕一輩的翹楚,風家天賦極高的年輕一輩並不少,無傾能夠記住這個人,是因爲他確實有點特別。
一個煉器師家族中出現了一個前途無量御音師,這就像一個從政家族中出現了一個當兵的一樣。
除了風晨曦,風家還有另一個人比較奇特——風家之主,風連陌,作爲煉器師家族的家主,卻是一個滅天符咒師!
滅天符咒師,不知道想到了什麼,無傾的眼底掠過一抹奇異的光芒。
“你不服媚無傾,是不服她的修爲,她的御音之術,還是她整個人,嗯?”收起了往外擴散的思緒,無傾喑啞魅惑的嗓音熔化在空氣中,有着說不出的幻惑之感。
到底只是一個和熊孩子們年齡相仿,甚至應該是比他們小的少年,風晨曦的氣焰瞬間消減下去。很快,他意識到自己竟然僅僅一句話就在氣勢輸給了人家,怒火噌噌噌就上來了,口氣還有點衝:“別的我不知道,但說她是滅天御音師,我就是不信!”
滅天御音師,開什麼玩笑,神界上的滅天御音師屈指可數,那個不是稱霸一方的人物?哪裡會窩在一間書院裡,儘管臨風書院位列神界書院的前三甲!
“那你要怎麼才相信她有這個能耐?”無傾不惱也不怒,甚至可以稱得上耐心。
這種態度倒是讓風晨曦有些意外,感覺到自己的態度有點過分,他尷尬地咳嗽了幾聲,聲勢卻不減:“我要跟她用御音術比一場,她贏了,我就信!”
“切!贏了她你就信,信個屁啊!你又不是滅天御音師!能證明條毛!”千即晨火爆地回了一句。
風晨曦臉一紅,千即晨說得沒錯,就算在比試上他輸了,也不能如自己所說那般,證明媚無傾就是滅天御音師,這跟自己提出比試的理由根本不合!
看着囁嚅着沒出聲的風晨曦,還有洋洋得意的熊孩子們,無傾突然有所了悟,其實她不是躺着也中槍,而是莫名其妙地攪和進了孩子之間吵架中。
閣主大人沒有猜錯,真相其實就是這麼一回事。都是天之驕子,出自於名門出自於名校,不管風家和雷家甚至和神宮有什麼關係,不管無傾打着什麼主意,年齡相仿的千即晨和風晨曦等人在接風宴上很快就混到了一起。
小孩子們喜歡幹什麼?
胡扯瞎掰玩過家家。
小孩子們還喜歡幹什麼?
攀比!從比實力到比誰更扯淡甚至最後還比起了導師。所以,無傾中彈了。
你說你家導師很厲害?吹牛!
你不信?!你丫的竟然敢不信!我家傾傾就是那麼厲害,你能咋樣!
橫眉瞪眼,火花四射,怎麼辦?
吵!吵不出結果?那好辦,打!
也虧得無傾被那八卦三人組給扯了過來,來得比較早,事情還沒演變上羣毆的程度。
看着兩眼冒着怒火卻又帶着窘迫的風晨曦,閣主大人某根神經驀然不正常地抽了抽,突然覺得這孩子很逗很可愛。
“你想和媚無傾比試,這倒是不是不可以,”合攏的摺扇倒立起來撫了撫脣角,無傾的脣邊化開誘惑的弧度,“不過,在這之前,你先贏了本座。”
無傾的出現是個偶然,千即晨直接叫了她的名字,根本沒喚導師二字,加上她年紀不大,很自然而然的被衆人當成了奉天苑的學員。
還是那句話,在這個照片尚未誕生的時代,一個再牛的人站在你面前你都不知道她是誰,當初的無傾就是這麼在神宮裡重重搜索之下大搖大擺地離開的,當年的宮天闕也是因此傻不拉幾地當着無傾說了太多不該說的話,被揍了個鼻青臉腫。
同樣的,風晨曦沒起疑,隱去面上的窘色,擡手往旁邊一伸:“小童,把我的琴拿來!”
不是誰都像無傾一樣有花不完的人品,隨便一契約就弄了架魔器回來,普通的御音武器不能像朔月妖華一樣收入契約空間之中,只能讓御音師或者御音師的隨身侍從帶着。
風晨曦旁邊的書童連忙拿下背在背上的琴袋,將裡面的古琴取了出來,呈到風晨曦面前。
畢竟都是年少熱血,歷年的接風宴上都有人比試,這邊一有動靜,負責接風宴的僕人們立刻將兩張琴桌送了航來。
把古琴放在下人端上來的琴桌上,風晨曦坐了下來。順手撥弄了一下琴絃調調音,“把你的樂器拿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