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傾兒,是我。”青色的袍袖在無傾那殺機盡顯的氣浪中蕩上當空,節骨分明的手輕描淡寫地一撥,即將刺破素衣傳入心臟的冰冷在雷霆萬鈞之間陡然偏轉了方向,在地板上炸開了一地的木屑。
幽淡的沁竹之香纏上鼻翼,無傾還沒來得及剎住腳步,整個人已經被一隻素雅白皙的手掌拉入了懷中,馥郁的竹子清香頓時浸潤了整個心神。
“你……”
“傾傾,發生什麼事?!”
無傾掙扎着要直起身來,但一個字還沒吐完整,門口突然砰地又是一聲巨響,小蘿莉清脆中帶着許些緊張的嗓音如期而至。
眼尾的餘光草草地一瞥,只見被暴力踹開的門後面,一襲金色的衣裙上,小蘿莉粉嫩嫩的臉蛋上綴着幾分顯而易見的焦急,發間的鈴鐺因爲幾步奔走而叮呤噹啷地響個不停。
而小蘿莉身後,一向和無傾不對盤的狐狸美人也跟隨而來,眉宇上淡淡地籠着幾分擔憂。
壞了!無傾心裡咯噔一聲,慌忙之間,不知出於一種怎麼樣的心理,她扯起被子一揚,將自己和凰隱一起給蓋了起來。
踹開門的小蘿莉和狐狸美人往房間裡一望,呆了。
燭光明明滅滅,房中水霧空濛。
長髮漫翦,三千青絲溼漉漉地垂過肩頭,肆意地鋪撒在柔軟的牀上,潔白無一色的牀單蜿蜒着深邃的黑,浸潤着薄薄的水汽,薄冷妖嬈!
帳中,少年一身疏懶,斜着身子歪靠在牀頭,半身沒入繾綣的被子中,半身暴露在外,霜白銀絲滾邊的流雲浸泡鬆鬆垮垮地披在肩頭,打開的衣領展露了大片細膩的肌膚和窈窕精緻的鎖骨。
寒光映照,肌若冷玉。
墨發緋脣,美人輕靡!
“鸞煙美人,怎麼了,嗯?”正當兩人腦袋翁明之時,牀上之人勾眉而望,薄脣紅豔,那綿綿高揚的尾音妖氣橫生。
小蘿莉只覺得鼻子一熱,她慌忙擡起小手捏住鼻根,卻忍不住興奮地驚呼:“天啊!傾傾!你好誘惑!好刺激!”
被小蘿莉這麼一吼,狐狸美人也回了神,她黑着臉,雙臂緊緊地箍着小蘿莉的細腰,免得她一個狂性大發就往無傾身上撲去。
“哎?傾……傾傾,你……你是女的?”猝然之間,小蘿莉磕磕巴巴地出聲,她那如X光一般的目光在無傾鬆散的衣領上死死地盯着,張大着小口目瞪口呆。
無傾一怔,順着小蘿莉的眼神低頭一望,衣裳單薄上,雖然沒有露出過分的春光,但胸前的曲線便清晰可見。
“怎麼,鸞煙美人失望了?”無傾的嘴角挑起三分頑劣,她從來沒有刻意掩飾過性別,所以被小蘿莉看出來了也不是什麼大事。而眼下的重中之重……
小蘿莉和狐狸美人看不到的被窩中,無傾掌下緊緊地按壓着凰隱那隻遊走在她衣袍上的手,額上青筋一跳。
雖然不知道那一剎那自己是以一種怎樣的心態將凰隱蓋在被窩裡,但無傾堅信,這個抉擇錯不了!沐浴之後她衣袂散亂,房間裡卻憑空多出一人,兩人還抱在一起,到時候就算有十張嘴她都說不清。
丫的,她還要勾搭小蘿莉和狐狸美人呢!要是把凰隱這張清空騷雅的俊臉往她身旁一放,美人的注意力就不僅僅是在她一個人身上了!
所以,凰隱這禍害肯定不能見光!
然而,此時正不動聲色地應付着被窩中的凰隱的某人有種收穫遠遠不如付出的微妙錯覺。
感受着緊貼在自己身上顫慄的肌膚,被埋在被子裡的凰隱心情頗好地提起了嘴角,飄逸脫俗地俊臉上沁出了幾分平日裡難得一件的狡黠和輕邪,另一隻沒有被鉗制的手繼續往無傾的衣袍中探去。
這方暗潮洶涌,而那方,小蘿莉瞠目結舌,被一道天雷劈得裡嫩外焦。
女的!女的!她好不容易找到的妖孽美人竟然是個女的!
小蘿莉稚嫩呆萌的小臉上刻滿了不可置信,無傾雖然芳姿妖妍,但她那份邪佞冷異又怎麼可能是女子所有?她可是好不容易纔給某一位找到勢均力敵的對手的啊!
小蘿莉驚悚了,傷心了,鬱悶了。嗚,還她的妖孽美人!TAT
無傾冒了一頭的冷汗,是被小蘿莉的幽怨給驚的,也是被被窩裡的人給急的。
“禍……禍害,別鬧!”強忍着爬了一身的雞皮疙瘩,無傾朝凰隱精神傳音。方纔的倉促只允許她披一件外袍。換句話說,外袍下面她什麼也沒穿。
奈何無傾的一隻手還在被子外裝逼地撐着腦袋對小蘿莉和狐狸美人裝蒜,另一隻已經控制着凰隱的停止在她腰間的大掌,根本沒有辦法制止他另外一隻不斷撩撥的手。
“小傾兒,何爲別鬧?”凰隱同樣回以精神傳音,一邊不慌不忙地在無傾身上作亂,孤高清絕的黑瞳微微一暗。
竟然在第一時間就想着把他藏起來,他們之間的關係有那麼見不得人麼?
該罰!
無傾皺了皺眉頭,這貨好好地發什麼神經?
一邊奮力壓制着渾身亂竄的酥麻,無傾一邊暗暗地觀察着着小蘿莉和狐狸美人神色。眼見着這兩人就要從她是女子這個事實中回過神來,她不得不軟下聲音妥協。“禍害,你別亂動,有什麼牢騷待會兒再說。”
“待會兒再說?”凰隱的手頓了頓,指腹在原地輕輕地摩擦,細細地品味着這幾個字,他突然笑開了,“小傾兒,待會兒做什麼都行?”
“隨你!”看着小蘿莉越來越清明的水瞳,無傾很乾脆利落地簽下了不平等條約。
“不會放抗?”凰隱得寸進尺。
“不反抗!你先鬆手!”無傾脫口而出,管他什麼亂七八糟的,先答應下來應付完小蘿莉再說!反正世界上還有反悔這玩意兒!
對無傾的性子瞭如指掌,凰隱又怎麼會不知道他家還沒拐到手的小妖孽在打什麼如意算盤?
也不捅破無傾的心思,凰隱只是勾了勾薄脣,倒也真的停下了手中的騷擾,這讓無傾大大地鬆了口氣。
“傾傾,你怎麼可以是女的!怎麼可以!”小蘿莉終於回神了,她鼓着包子臉又氣又哀怨地凝望着無傾,跟無傾欠了她好幾箱金子似的,但一雙小手還不忘捂着狐狸美人的雙眼。
全副身心都放在凰隱身上的無傾並沒有留意到鸞煙蘿莉的小動作,只是邪氣一笑:“怎麼?鸞煙美人看上本座了?”
“是有那麼點……”小蘿莉有氣無力地哼了一聲,她的確挺喜歡無傾的。雖然說她最初的意圖只是找個能和某隻相提並論的美人來壓制一下他,然後她坐觀二美鬥,飽一下眼福,但如果對象是無傾,要移情別戀也不是什麼難事。
狐狸美人因爲各種原因而好了不少的臉色一下子成了炭燒的鍋底,她箍着鸞煙蘿莉小蠻腰的雙臂猛然緊了緊。
“只要鸞煙美人喜歡,本座很樂意捨命陪美人,來一段傳世的禁斷之……”話說了一半,無傾臉色一僵,雙脣差點破口驚呼。
隔着薄薄的一層衣物,她可以感覺到背後微潤的雙脣,輕輕淺淺,若有若無,從中漫延出來的麻癢如同浪卷彼岸一般緩緩地擴散到全身。
這隻該死的禍害!搞毛啊!
並沒有察覺到無傾微紅的面容,更無從發覺被窩裡的暗涌,小蘿莉突然想起之前聽到的打鬥聲,立刻將視野擴大到整個房間,她的小臉陡然一抽。
優美如畫的屏風已成歷史,被攔腰截斷,碎裂的兩半可憐兮兮地躺在一地的水跡中,其中一塊殘肢上還留着一個拳頭大小的破洞,像是被什麼尖銳的物體刺破了一般。
本來應在屏風後面的木桶早已不見了蹤跡,一地大小不一形態各異的木碎彷彿在證明着它曾經的存在。
已經涼了透徹的水在地上嘩嘩地流得歡,窗上牆壁上還可以覷見點點滴滴的水花,透明的點滴徐徐地地蒸發,漸漸地消失不見。
這……這究竟發生了什麼?
也幸好在小蘿莉破門而入的那一刻無傾把冰面給撤了,不然洗澡洗出了滿屋的冰霜,指不定讓這隻奇特的小蘿莉腦補出什麼奇聞怪談來。
“傾傾,這……”發生了什麼驚天地泣鬼神的大事?
“有老鼠。”某人斬釘截鐵,說起謊來臉不紅心不跳。
“老鼠?”小蘿莉眉毛一扭,這該有多大的一隻老鼠才能造成這種災難式的破壞?
彷彿知曉小蘿莉的心思,無傾支着腦袋很淡定地補充了一句:“嗯,很大的一隻變異鼠,又腹黑又表裡不一,專門偷看別人洗澡……嘶!”
還沒吐槽完,某人悲劇了。後背溼漉漉的吻一路往上,玉齒一咬一拉,她的衣帶就這麼一點點地鬆了開來。
“這屏風……”小蘿莉眼尾的餘光瞄了瞄那東一片西一塊的花屏,這是老鼠撞碎的?難道妖孽美人一邊洗澡還一邊玩着鬥牛,咳,不對,是鬥鼠?
“這玩意兒紙糊的,商家假造,僞劣產品!”無傾一邊吊兒郎當地瞎扯着,一邊伸手壓着凰隱的頭,阻止他不軌的舉動。
凰隱不躲也不避,反而微微擡起頭,順勢準確無誤地含住了那冰涼如霜的纖指,舌尖輕輕一舔。
那溼熱的觸感讓無傾渾身一顫,她下意識地使勁抽手。
早就料到這一舉動,凰隱不緊不慢地扣住了她的手腕。那力道並不大,無傾完全可以掙脫開,但引起的波動足以讓人看到被子在動。
無傾暗暗地破罵了一句,這丫的肯定是故意的!
“傾傾,那這木桶……”小蘿莉很微妙地盯着一地的木屑,難道這個也是造假的?紙糊的?
很逼真哎!水泡了也不散!
“質量差,被水撐破了。”無傾沒好氣地丟了一句,手指卻是被舔咬得又痛又麻,那種一樣的觸感迅速擴散到全身,折磨得她連罵孃的心都有了。
這該死的的禍害,不守信用!
“噗——咳咳!”被小蘿莉捂着眼睛的狐狸美人忍不住笑出聲來,小蘿莉面部痙攣。
被水撐破的?
這藉口也虧無傾扯得出來!好歹要編也編一個靠譜一點的不是?
而某隻妖孽一邊壓制着不斷往面上躥的熱氣,一邊舒展着修眉鳳眼,就差搖起摺扇賣風騷,還滿面的“本座很真誠很真誠,不信拉倒”!
“傾傾……”小蘿莉無力了,無傾明擺着就是在忽悠她們,而且一點也不怕他們戳破!
這令人蛋疼的妖孽!
“怎麼,鸞煙美人還想看本座寬衣,嗯?”無傾輕飄飄地拋了個媚眼,將媚言歌的那一套學了個十足。一手還順着半敞的衣襟往下滑去,極盡誘惑。
“好啊!”
“不好!”
小蘿莉和狐狸美人異口不同聲,不等小蘿莉抗議,狐狸美人便接着道:“傾公子,是我們打擾了,抱歉。”
語畢,狐狸美人抱上小蘿莉,拂袖將門一關,很乾脆利落地消失在無傾眼前,留下無傾一臉的奇妙。
這速度,敢情狐狸美人比她還急?
看着緊閉的房門,無傾撓有意興地摸了摸下巴,她怎麼覺得狐狸美人對她的態度越來越奇怪了呢?不僅如此,她和小蘿莉的相處方式也有那麼點詭異,但究竟是哪裡不對勁,一時半會兒無傾倒是說不上來。
理不出頭緒,無傾也不糾結下去,她一把掀開被子,準備找某隻表面上君子謙謙,暗地裡卻腹黑無恥的傢伙好好探討一下什麼叫人生。
“禍——喂!”被子飛揚,青色的衣袂從無傾眼前輕柔地掠過,她整個人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的速度被撲倒在了牀上。
竹香徹夜高蹈,細密的吻猶如春夜細雨,潤夜細無聲。
“死禍害,你不守信用……唔!”無傾忙裡偷閒的指控還沒完,雙脣又被堵上。
“我只說了停手罷了,君子動口不動手。”凰隱長簪束髮,淡淡而笑,明明霜雪之姿,笑如清風玉露,卻讓無傾升起滿腹的牢騷之火!
“既然是君子,那你現在在做什麼?”無傾抿了抿脣,氣結。
“小傾兒,你從未把我當成君子,現在又何必爲難自己呢?”從喉嚨處滿溢而出的笑聲如暗泉擊石,低沉悅耳,青竹幽香再次覆身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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滿足了米有?這幾天發點國師大人的圖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