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白衣公子

胡蝶筆直地站立於小攤一側,細細地觀察着小攤之上的戒指。她十分不解,戒指中間的綠寶石哪去了?

她本欲伸手將它拿起再仔細端詳,不想另一隻手快速地將它拿起,隨之一陣好聽的男聲傳來,“店家,這個多少錢?”

胡蝶側過頭,原來身旁竟站着一個翩翩如玉的華服公子,他一襲白衣勝雪,一頭青絲被高高束在一起,只見那人臉如雕刻般五官分明,有棱有角的臉俊美異常。外表看起來好像放蕩不羈,但眼裡流露出的精光讓人不敢小看。當真是“陌上人如玉,公子世無雙”!而他手裡,此時握着的正是她剛剛看中的那枚戒指。

單看此人外表,外表文質彬彬,應是溫和有禮之人,若與他講理,他定會將此物讓於她的吧。

“公子”,胡蝶微微俯身,盈盈施禮,微微一笑,道,“凡事都有個先來後到,這枚扳指,是小女子所鐘意之物。古語有云,‘君子不奪人所好’,公子一看便是玉竹君子坦坦蕩蕩,可否請公子忍痛割愛,讓於小女子?”

白衣男子緩緩轉身,輕搖手中的摺扇,不羈一笑道,“姑娘這話,便錯了。”

“嗯?何錯之有?”胡蝶一臉不解。

“爲何君子就得讓物於女子?”

“這……”胡蝶被問的啞口無言,不知該如何作答。

“凡事確實講究先來後到之理,但姑娘端詳這扳指許久也不見有購買之意,那爲何不能讓於有意購買之人?”白衣男子咄咄逼問。

“我只是想仔細看看。”她原本只是奇怪那枚戒指上的綠寶石爲何不翼而飛,奈何眼前的白衣男子卻從她手上將它奪了去。胡蝶暗暗腹誹。

“姑娘又可否明白這個理,先下手爲強?”白衣男子轉身對着小攤攤主搖了搖手中的戒指,燦然一笑道,“店家,這個多少錢?我買了!”

“哎!好的好的,只需五兩錢!”小攤攤主伸出五根手指,喜笑顏開道。甭管眼前的兩位貴客在爭論什麼,只要不影響自己的生意,且自己有銀兩賺就可以了。

這個扳指是小攤攤主在郊外撿的,原本放在角落裡一直無人問津,沒想到今天引來兩個客人,不花一分錢本錢,卻賺來五兩錢,這買賣,值!哈哈!小攤攤主心裡此時樂開了花。

“看這質地粗糙,顏色泛黃,明顯是贗品!喏!”白衣男子從荷包中拿出二兩銅錢丟於小攤之上,“二兩就足夠了!謝謝了!店家!”

握緊戒指,白衣男子向攤主招了招手,又隨意地搖起摺扇,徑直往長安街的南頭走去。

“哎!這位公子還真是精明之人啊!不過還好,至少賺了二兩錢。”小攤攤主得意地整理了一下攤子,復看見那位白衣的絕色佳人還在攤側站着,諂媚地笑道,“姑娘,小的這裡還有上好的翡翠玉鐲,北海的珍珠製作而成的項鍊等等……要不你再挑幾樣看看?”

“不了,謝謝。”

眼睜睜看着那位白衣男子將那枚熟悉的戒指給奪了去,胡蝶心中十分無奈。

自己沒有武功,紫荷紫蘭又被她派出去買些她需要的日常用品了。她身穿繁縟的古代服飾,連走路都成問題,又如何像現代一樣擼起袖子就急急地跑去追?

不是說君子不奪人所好嗎?怎麼這位白衣公子表面看着溫文爾雅,可實際上卻是如此傲慢無禮,咄咄逼人呢?胡蝶心中,對那位白衣公子的印象差了幾分……

“姑娘!”

紫荷紫蘭購買了物什回來,發現胡姑娘正無精打采地走在街道上,她們叫了幾聲,她好似都沒有聽到。

“姑娘!”紫荷快步走到胡蝶跟前,擔憂地詢問道,“姑娘,你怎麼了?”

“噢,紫荷,紫蘭,你們回來了啊!我沒事,不用擔心。”胡蝶看見來人,淡淡一笑。

紫荷安排紫蘭將剛購買的胭脂水粉送回王府,又轉頭對胡蝶拱手作揖,笑嘻嘻地道,“姑娘,聽說那含山寺的梔子花開得甚美,不如,我們去看一看吧?順便,還可以求一求籤,問一問您與王爺的良辰吉日哦!”

“就你貧嘴!八字還沒一撇呢!”胡蝶輕戳紫荷的額頭,暗暗想到,梔子花……這古代竟也有梔子花麼?

“好,那便去含山寺瞧一瞧那梔子花吧。”

――――莊生曉夢迷蝴蝶――――

沿着石階一步一步往上,擡頭便可以望到一座古樸的寺廟位於含山之頂,此處偏僻靜幽,隔着老遠就能聞道梔子花淡淡的清香。

一路走來,道路兩旁皆是林立的梔子花樹,樹上白色的花朵俱昂首挺立地盛開着,輕嗅一下,清香怡人。踏入這寺廟,就彷彿置身於一片白色的花海之中。

胡蝶與紫荷自踏入這含山寺,皆靜默不語,一路緩緩而行,靜靜地感受着這怡人的芳香。

一路徑直向前,便到了“極樂殿”,殿中供奉的是一尊佛像。經過歲月的洗禮,佛像看起來有些陳舊,但經過每日按時的清掃,佛像身上依舊纖塵不染。

踏入殿中,胡蝶便轉頭吩咐道,“紫荷,你先去門外守着吧,有事我自然會叫你。”

“是!”紫荷默默地退到門外!

胡蝶筆直地跪在蒲扇之上,雙手合十,閉上眼睛,輕言細語地道,“小女胡蝶,突來異世,如塵世浮萍,飄浮不定。今有幸尋到一位如意郎君,我佛慈悲,願佛保佑我們平安喜樂,白頭偕老。”

話落,胡蝶緩緩俯身,磕了三個響頭。

“信男莊省,前來還願,特此奉上白銀一千兩,香油五罐,我佛慈悲,請繼續保佑我們如家莊財源廣進,生意興隆!”

這聲音……好熟悉……

胡蝶猛地起身,緩緩偏頭,看見眼前的白衣公子,不禁驚訝道,“是你!”

“又是你!”白衣公子,也就是如家莊的莊主莊省,驚訝道,“這位姑娘,你不會爲了一枚扳指,一路跟我至此吧?”

“這位公子,你想多了”,胡蝶緩緩站起,拍拍身上的灰塵,冷淡道,“這次依舊小女子先來,公子而後纔到。何來的小女子爲了一枚扳指而跟蹤公子你至此的歪理呢?道不同不相爲謀,告辭!”

不知爲何,與這白衣公子相遇,總免不了置氣……

起先胡蝶還想找到那枚姻緣戒,帶自己回到現代。與沈家洛互表心跡之後,如今她覺得,回不回現代已經不重要了。

她只想和沈家洛在一起,執子之手,與子偕老……

再說,眼前這位白衣公子身上的那枚戒指還不清楚是不是那枚姻緣戒呢,她也不想跟這麼一個高傲自大的人浪費脣舌。

如此,姻緣戒,不要也罷……

打定主意,胡蝶欲轉身出去。

“喂!”看見眼前的白衣女子冷淡轉身,不再與他爭辯,莊省突覺十分失落和無趣,隨即從懷中掏出那枚扳指遞給胡蝶,淡淡道,“喏,給你。”

聞聲,胡蝶緩緩轉身,看見白衣男子遞過來的戒指,不可置信地問道,“你……要把它送給我?”

“這個扳指不好玩,丟掉也可惜,索性就送給你了。”莊省一臉無所謂地說道。

“嗯,謝謝你。你……是個好人。”胡蝶燦然一笑,緩緩伸出芊芊玉手,想要從莊省手中接過那枚戒指,手指卻不小心觸碰到他的指尖。

“轟隆!轟隆!”

天空突然電閃雷鳴,一場大雨如期而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