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猜……”蝴蝶擡眉魅惑一笑, 她猛地伸手在男子的臉上塗抹幾下黑灰,然後快速後退。
“哈哈哈……”蝴蝶得意地道,“你還是着了我的道吧!”
莊省將撫臉的右手拿下, 打開手掌一瞧, 竟又是幾層黑灰, 他不怒反笑, “好啊!我饒不了你!”
話落, 他又抓起幾抹黑灰,追向逃跑的女子,意欲塗在蝴蝶臉上。
“啊……不要啊!莊大哥, 省哥哥,省美男, 我錯了我錯了!!”蝴蝶奮力地掙扎, 推搡着眼前的男子。
兩人你來我往, 你推我,我撓你癢癢, 你跑,我追……
山洞之內,歡笑聲不絕於耳。
“哈哈哈……莊省,我錯了!我錯了!我不該抹灰在你臉上,別再撓我癢癢了!好癢啊!好癢啊!哈哈哈……”蝴蝶撓莊省癢不成, 反被他隔衣撓癢, 此時她癱坐在稻草鋪就的小榻之上, 笑聲不停, 氣喘吁吁地哀求着眼前的男子。
見狀, 莊省略覺疲憊,他爽朗一笑, 鬆開了撓蝴蝶癢癢的手,雙手枕臂,靠坐於女子一側,望着山洞洞頂。
“蝴蝶,你今天……開心嗎?”莊省忽然開口。
“嗯,甚是開心。我怎麼感覺,好久沒有這麼身心舒暢地大笑了。”胡蝶翩然一笑,“莊省,謝謝你今天帶我來吃這麼好吃的烤魚,還教會我烤魚的方法。確實如你所說,自己動手,豐衣足食。”
“你開心……便好。”莊省側過頭,眉眼帶笑。
忽而,他似是想到了什麼,頓了頓,又緩緩道,“蝴蝶……”
“嗯?”聞聲,蝴蝶側過頭來。
“這個給你。”莊省從懷中套出一件物什,遞給眼前的女子。
“這是什麼?”
蝴蝶接過莊省遞來的東西,一臉疑惑。手心裡的東西像個扳指,它是一個圓環,圓環的整體材質非常平滑,其中間一端鑲刻着一個綠色的類似於寶石一樣的東西,色澤深幽。綠寶石兩側分別雕刻着栩栩如生的鳳凰,它們皆面朝着中間的綠色寶石,似在共同守護着它。
“這是一枚戒指,原本這便是你的東西。”莊省仰頭細細回憶,緩緩道,“那天,你掉落於水中,你手上的戒指不小心滑落,中間的平面被岩石刮花了。你那時昏迷不醒,我看你以前甚是喜歡這枚戒指,怕你醒來之後看見難過。便自作主張將它收了起來,並託人在北海之濱尋到一塊千年翡翠,花了一個多月的時間,這才製作完成。這翡翠頗有靈性,它冬暖夏涼,能調節體溫,有益於身心舒暢。另外,據說,它能淨透毒素,若有心懷不軌之人對你下毒,它也可以起個較好的淨透保護作用。”
“這麼好的東西你爲何要給我?你還是留着自己用吧。”蝴蝶搖搖手,推辭道。
“我有武功傍身,倒不需要這些東西。何況這原本就是你的東西,我只是在上側又添加了一樣東西。你身無武功,這便是給你作防身之用。”莊省目光酌酌地道,“你安好,我才放心。”
聽聞此話,蝴蝶臉色微紅,她緩緩伸手,“好,那我就不推辭了,謝謝你。”
蝴蝶將戒指套在大拇指上,套了許久套不進,又換了食指,亦是如此……
“咦,這怎麼套不進啊?”蝴蝶擡頭望向男子,一臉疑惑。
“我來吧。”莊省接過蝴蝶手中的戒指,一手輕輕捏住她的芊芊玉手,一手將戒指緩緩套在了她右手的無名指上,他的指尖不經意間觸到了她的手指,兩人內心皆是一顫。
“轟隆隆……”
外面忽而雷聲滾滾,閃電嘶鳴,此刻,竟下起了瓢潑大雨!
“這天好生奇怪”,胡蝶側頭望向洞外,“這大雪紛飛的日子,竟然打起雷下起雨來。”
“大千世界,無奇不有。”莊省雲淡風輕地道。
“嗯,那倒是。”蝴蝶贊同地點點頭。
“你冷不冷?”莊省將身上的月白狐裘脫下,披於女子身上,“來,你將這個披上,興許會暖和一些。”
“那你呢?將衣裳給了我,你不冷嗎?”
“我有武功傍身,不冷。”莊省燦然一笑。
“謝謝你。”蝴蝶擡頭,真誠地道。
自她醒來,發現自己失憶之後,身邊的人和事皆看起來十分陌生,她內心一直是惶恐不安的,只是沒有道明罷了。幸好,眼前的莊省,一直待她極好,不僅對她呵護有加,也十分禮遇於她。
他告訴她,他與她是在長街初見便成爲好友,後日久生情許下終身。她無父無母,莊省與她是名義上的未婚夫妻,她便將他當作唯一的親人。而他不負所望,所做的一切,總讓她這個身如浮萍之人,擁有着家的歸屬感。
“傻瓜”,莊省輕彈一下蝴蝶的腦殼,道,“你我之間,何須言謝。”
“喂,好疼啊!”蝴蝶撫着額頭,恨恨地道。這人,總沒個正經。
“哼!我也要彈你!”蝴蝶忽而側身,假意要彈莊省的腦殼。
“好,你彈吧。”莊省將左臉緩緩側過去,笑意盈盈地道。
“你將眼睛閉上。”
莊省聽話地閉上了眼睛。
待確認莊省閉眼之後,蝴蝶眸光溫柔似水,她忽而悄悄傾身上前,在他臉上如蜻蜓點水般輕輕吻了一下,又迅速退回原地。
莊省以爲蝴蝶真的要彈他的腦殼,正緊緊地閉眼。可預期的疼痛沒有到來,臉上卻感覺一陣溫涼。他猛地睜開眼睛,原來……竟是她悄悄地吻了他!而那個幹了壞事的女子,此刻正退回到原地坐下,臉色緋紅。
莊省的臉上也染上了一抹可疑的潮紅,他緩緩撫着左臉,狀似委屈地道,“胡蝶,你竟然趁我不備……輕|薄於我。”
“喂……”蝴蝶被這話噎得滿臉通紅,她擡頭傲嬌地道,“你不是我未婚夫嗎,欺負你怎麼了!哼!”
“娘子的話,爲夫豈敢不從。”莊省又將全臉都靠近過去,他眉眼含笑,緩緩道,“娘子儘管欺負,爲夫保證毫無怨言。”
“喂……”蝴蝶被他這番話逗笑了,“我們還未成親呢,你就娘子夫君地叫着,知不知羞!”
莊省神色一頓,他稍稍握緊拳頭。又嬉皮笑臉地道,“你這番話說得在理,我們尚未成親,那番稱呼便於禮不合了。所以……”
“所以什麼?”
“所以,我們趕緊訂個日子成親吧!以此讓這兩個稱呼來得合理自然。”莊省目光酌酌。
“我……我還沒準備好。”聽聞此話,蝴蝶忽而低下頭去,她緩緩道,“我想等自己恢復記憶了,明白自己是誰,瞭解過去的自己究竟是什麼樣子之後,再與你成親,好嗎?”
胡蝶低落地道,“過去的記憶是一片空白,所以,我總覺得自己的人生不太完整……”
莊省將蝴蝶擁入自己懷中,他輕撫她的三千青絲,柔聲道,“沒事的,我等你。等你一切準備完畢,我們再成婚不遲。”
“莊省,謝謝你。”蝴蝶靠在莊省的懷中,仰頭望向上方之人,一字一句地道。眼前之人如此人中龍鳳,不僅待她極好,還爲她做出諸多讓步,她何其不感動?
“傻瓜,你開心……便好!”莊省擁着女子,眸似星辰,神色溫柔。
語畢,兩人皆靜靜地望着彼此,不作言語。此時,無聲的凝望勝過千言萬語……
洞內溫度漸漸升高。
莊省目光灼灼地盯着眉目如畫的女子,他忽而緩緩低頭,在蝴蝶嫣紅的脣上印上深深的一吻。而後,他輕點她的朱脣,燦然一笑,“我在這裡蓋了章了,蝴蝶,你再也跑不掉了。”
蝴蝶輕靠在莊省的懷中,臉色緋紅,她輕聲地道,“我不會跑的。”
稍頃,莊省忽而緩緩出聲,“胡蝶,你答應我一件事。”
“什麼事?”
“今後”,莊省一本正經地道,“切不可輕信於人,即使是我,也不可以……知道嗎?”
“爲什麼?”蝴蝶一臉疑惑不解,“爲什麼連你也不能信?”
自她醒來,她身邊出現的第一個人便是莊省,就像初生的小動物見到人生中的第一個引導者,她潛意識裡已經把他當成最信任的人。
“知人知面不知心,這世道險惡,人心不古,表面對你笑意盈盈的人,也會有可能爲了自己的利益,在你背後插你一刀……所以,你定要好生保重自己,凡事要留個心眼,切不可輕信於人,以免讓別人有可趁之機,尋到傷害你的機會。”莊省意重深長地道。
“你……”胡蝶目光灼灼地望着他,道,“會傷害我嗎?”
“我自然不會。”莊省神色堅定地道。
“有你這句話就夠了,其他人……”胡蝶淡然一笑,“我不甚在意。”
“傻瓜。”莊省輕撫蝴蝶的青絲,此時卻是一臉笑意,“我永遠都不會傷害你的。”
山洞之內,兩個身着月白衣裳的人背靠牆壁,相擁而坐,並相視一笑。
地上的柴火噼裡啪啦地燃燒着,明亮的火光照在兩個明媚的臉龐上,顯得格外溫暖。
後來,再憶起此日,兩人心中皆是一片感慨。
人生若只如初見,何事秋風悲畫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