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懷徵進門時, 於好已經醒了,腦袋發懵地盤腿坐在牀上,頭髮被她撓得一團亂跟雞窩似的。聽見門外有動響, 她愣愣轉過頭, 穿着運動服的男人進來了, 靠着臥室門, 手上還拎着一塑料袋的早餐, 車鑰匙攥在手裡甩得挺得意。
“撿錢啦?”於好揉着雞窩頭,睡眼惺忪地問他。
陸懷徵笑了下,“我在你眼裡就這麼膚淺麼?”說完, 他把早餐放在一旁,轉身進廁所去洗臉, 彎腰掬了捧水, 奮力搓着臉, 洗去一整晚的疲憊。
身後有個軟綿綿的東西貼上來,抱着他不撒手。
於好腦袋貼着他硬邦邦的後背, 尋了個舒服的姿勢,閉着眼睛嘟囔着說:“蔣教授身體還好嗎?我是不是該去看看他呀。”
蔣元良的事情,昨晚陸懷徵給她說過一二,陸懷徵身邊長輩不多,剩下對他好、拿他當親兒子對待的也就那麼幾個, 於好能理解, 蔣元良對他來說, 就是韓教授跟她一樣, 如果這會兒換韓教授躺在牀上, 於好想想就覺得鼻酸。抱着他腰的手忍不住又收緊了一些。
陸懷徵關了水,人反過來, 也沒擦,臉上還沾着水,溼漉漉往下滴,他靠在洗手池上,運動服上也沾了些水漬,他沒關,抱着於好,下巴頦兒泛了些青渣,在她臉側輕輕蹭。
溼漉漉又扎人。
於好睏意減了些,懵懵地睜着一雙睡眼去看他,男人說了聲好,含情脈脈凝視她片刻,順勢低頭咬住她的脣。
於好手抵在他硬/實的胸前,推了推,吟吟哼氣,“沒刷牙呢……”
陸懷徵故意似的,偏要撬開她的脣,舌頭長長地伸進去在她嘴裡攪着,特別惡劣地盯着她瞧,於好不好意思瞧,往他懷裡躲,“你看什麼呢。”
陸懷徵靠在水池邊,懷裡抱着溫香軟玉,好不愜意,低着頭故意在她耳邊笑着說:“早上接吻能治百病,你沒聽過?”
“瞎扯。”
“我什麼時候騙過你。”
“那我也不信。”
他笑笑,沒再往下接,手輕柔地捋着她的後腦勺,有一下沒一下的捋着。
於好埋在他胸前,兩隻手懶洋洋地掛上他的脖子,仍是犯困,悶聲:“好睏……不想上班。”
陸懷徵抱着她,低頭看了眼表。
“才六點半,你可以再睡半小時,”隨後,他低頭,在她耳邊小聲哄:“我抱你回牀上?”
於好搖搖頭,懵懵地說:“不用,我在你身上趴會兒,馬上就能醒。”
這個人形抱枕,一趴就趴到七點半。中途,陸懷徵本來想叫她,到底沒忍心,應該是昨晚把人給累到了,他這會兒也有點自責,看她睡那麼沉,實在不忍心叫她。
陸懷徵拿手指戳了戳於好的臉幾次,都無果,不是歪到一邊繼續睡,就是咂咂嘴讓他別鬧,想再睡會兒。看這模樣,以後還是得注意節制。
陸懷徵嘆口氣,最後趁於好睡着,從邊上撈了條毛巾給她擦臉,趁她睡得迷迷糊糊問她,“上班要化妝麼?”
於好搖搖頭,“不化。”
那就省事了。
洗完臉,陸懷徵還給她換完衣服,整個就是照顧一智障兒童。
坐在餐桌上吃早餐的時候,於好清醒了,碎碎掰着油條往嘴裡送,陸懷徵坐在她對面,靠在椅子上,低頭給她剝雞蛋。
於好把最後一塊油條塞進嘴裡,陸懷徵順勢把剝完的雞蛋放進她碗裡,“把這個吃了。”
於好其實不喜歡吃雞蛋。
尤其討厭吃蛋黃,但是她發現陸懷徵很喜歡給她吃雞蛋,她喝着豆漿,烏溜溜的眼珠慢悠悠地轉,似乎正在想用什麼藉口推掉的時候,陸懷徵已經抽了張紙巾在擦手,漫不經心看她一眼,“你太瘦了,要補充蛋白質,體力也差,早上就容易睡不醒。”
說完,頭也沒擡,又說:“還有,我剛翻你微信步數記錄了,每天都只有兩三千步,你這樣下去,別說是早上睡不醒了,你將永遠睡不醒。”
於好默默喝着豆漿,轉開視線,裝作聽不見。
陸懷徵擦完手,把紙巾丟到桌上,準備等會一起收,人又往後倚了倚,“裝死沒用,從今天開始我每天監督你的微信步數。”
於好眼睛頓亮,“那以後可以每天發微信了?”
陸懷徵被她氣笑,“發你個大頭。我一週檢查一次,自己看着辦。”
“我體力還行吧。”於好縮回脖子,辯駁。
陸懷徵斜着眼睛看她半晌,眼神裡滿是調笑,將信將疑地表情:“那昨晚哭着喊着求饒的是誰?”
她小聲抱怨,“誰一晚上……三次。”
其實陸懷徵的三次都不算長,不包括前戲加起來也沒超過一個小時,第一次時間長點,後兩次完全是怕於好承受不住,草草了事。最後一次,於好哭得不行,他不忍心,咬咬牙,沒幾分鐘就出來了。
他笑起來,意味深長眼底的風流氣又出來了,靠在椅子上懶洋洋地看着她:“真不算多,最近沒怎麼睡,體力有點沒跟上。”
於好聽得目瞪口呆,這這……這還體力沒跟上。
“你別嚇唬我。”
陸懷徵抱着胳膊撲哧笑了,不逗她了,微擡下巴,指了指她碗裡的雞蛋,“聽話,吃了。”
於好勉爲其難地將蛋白吃了,剩了個蛋黃怎麼也不肯再吃了,臨走時,陸懷徵把她碗裡剩下的蛋黃吃了。
於好收拾完東西出來,拎着個包站在臥室門口,看他把蛋黃塞進嘴裡,又順手把吃剩的垃圾都收拾了,走到玄關處換鞋,嘴裡還嚼着東西。
這隨意的態度,卻莫名看得於好心砰砰直跳。
陸懷徵將車停到研究院門口。
於好扭捏不肯下車,他狐疑地看她一眼,好心提醒:“你快遲到了哎。”
半晌,眼見於好臉紅一陣白一陣,憋出一句:“早上……你幫我穿……的衣服?”
陸懷徵靠在車座上,視線從窗外收回來,大大方方:“看你困的不行,就幫你把衣服換了。”
“只是換了衣服?”於好小心地跟他確認。
陸懷徵嘖了聲,倒抽一口氣,“你困成那樣,我能對你做什麼?”
他微微歪頭,略不滿地擰眉:“再說了,我要對你做那事兒,你還能啥感覺都沒有?又不是根金針菇。”
呸!!!
這都什麼跟什麼。
於好氣急了,衝他就是一聲開天闢地的怒吼:“誰跟你說那個了啊!”
陸懷徵仍是一臉茫然:“那你說什麼啊?”
她氣急敗壞:“你忘給我穿內衣了啊!大傻子!”
……
車廂寂靜三秒,於好吼完,兩人都愣了,臉紅紅的,也沒人打破沉默,彷彿空了一般。
直到陸懷徵回過神。在他的概念裡,就沒有這種東西,直接套上就完事兒了,他仔細回憶於好內衣的長相,模模糊糊記得是黑色的,也全然想不起早上似乎就沒在家裡見過那東西。
估計是昨晚被他隨便給塞到哪個角落裡了。
“你昨晚睡覺怎麼沒穿?”
“誰睡覺穿內衣啊!”
又記下,原來睡覺不穿那玩意。
“我回去給你拿?”說完,陸懷徵視線落到她胸口的位置,好在這襯衣有點厚,不怎麼透,寬寬大大的,壓根兒沒看出於好那貧瘠的胸,這話他可不敢說,說了於好得抽他,“你先進去打卡吧,打完去廁所躲躲,我拿了東西給你送進去。”
……
陸懷徵一路疾馳開回家,他翻了半天也沒找見於好的內衣,最後在臥室的沙發縫裡找着了,可見昨晚的戰況激烈。
等送回研究院,於好換完內衣臉紅紅地出來。
一擡頭,看見男人靠着廁所門口,雙手抄在兜裡低頭憋着笑,笑得整個人肩膀都一直在抖。
於好越看越氣,揚手要揍他。
被陸懷徵反捏住,俯身在她耳邊低語:“真沒經驗,實踐出真知,這話還真沒錯,明天保證一件不拉給你穿上。”
於好臉上燒得慌,“你嘴怎麼這麼欠?”
陸懷徵笑笑,剛要說話,眼見後面韓教授端着茶杯幽幽走過來,他鬆了手,斂了笑意,站直身子,跟於好保持一定的距離,輕咳一聲,清了清嗓子,笑得人畜無害樣,鄭重其事:“於好同志,咱今天也要好好工作,咱不說爲國爭光,努力掙錢,爲祖國的GDP貢獻一份力量還是可以的。”
韓志琛路過,穩如泰山地看了眼兩人,丟下一句:“你這思想覺悟,當年紅軍長征沒找你真是可惜了。”
陸懷徵倒是不卑不吭地笑笑,等於好進去。
陸懷徵轉身準備去開車的時候,聽見有人在廁所裡,窸窸窣窣的議論。
“看狄燕妮的微博了嗎?上次潑於好硫酸的那個腦殘粉被放出來了,昨天還發微博了,說要懲治某個人。”
“懲治誰啊?”
“於好唄,也就於好跟狄燕妮公開叫板了,不懲治她,懲治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