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懷徵的酒量算是突擊隊裡最差的, 孫凱還比他好些,不過兩人加起來都敵不過趙黛琳一個人的量,而於好的酒量或許比趙黛琳還要好一點, 這兩人沒真刀實槍的拼過, 平日裡私下聚會, 好歹也瞭解一些, 趙黛琳依稀覺得自己喝不過於好, 便也都見好就收絕不自討苦吃。
於好叫了代駕。
車子四平八穩地停在陸懷徵公寓樓下。
兩人摸黑上樓,陸懷徵靠在於好身上,一米八幾的大高個兒, 人又結實,將全身重量都放在於好身上, 於好被他拖得東倒西歪的, 而這人喝醉了就變得有點……
一言難盡。
於好好不容易把他拖到門口才發現他公寓鑰匙放在車裡忘拿了。
於是她把陸懷徵扶到牆上, 讓他乖乖靠着牆,不要亂走。
樓道里聲控燈亮了一瞬就黑下去了, 男人靠着牆,渾渾噩噩、醉醺醺地聽話點頭。
結果她剛轉身,手被人輕輕拖住。
於好回頭。
陸懷徵拽着她的手,把她拖進懷裡,抱着她死死不肯撒手, 頭昏昏沉沉地搭在她頸間, 閉着眼睛, 有一下沒一下地在她耳邊撕磨着輕蹭, 像一隻毛茸茸的大熊, 在她耳邊小心翼翼地汲取着呼吸。
“去哪?”
於好被迫仰着頭,差點兒喘不上氣兒, “門鑰匙在車上,我忘拿了。”
他若有似無的點頭,卻不肯撒手,忽說:“我去拿,你在這等我。”
於好覺得好笑:“你知道車停哪裡麼?”
別說車,陸懷徵現在自己下樓可能也就上不來了。
於好剛要把人摁到牆上。
忽聽他迷迷糊糊開口:“我怕你走了就不回來了。”
於好心裡一酸,摟着他乾淨的頭茬,跟哄小孩兒似的:“兩分鐘,我兩分鐘就上來。”
陸懷徵鬆了手,在昏暗的走廊裡,那道身影懶懶斜斜地靠在牆上,他頭往後仰抵着牆,絲毫不帶猶豫地開始計時:
“1.2.3.4……”
這混兵頭。
於好暗罵,轉身就往電梯口跑。
等她再回來。
陸懷徵仍是一動不動靠着牆等,“超時了。”
“超了多少?”於好邊開門邊問。
他微醺狀態最勾人,那種眼神若有似無地、似笑非笑,渾身自頭髮絲兒到腳尖都散發着一股不正經。每當他用這種吊兒郎當的眼神看着她的時候,於好便心跳如擂,像有無數只小鹿在亂撞,砰砰砰!頭髮發麻到整個人發漲。
手哆哆嗦嗦地怎麼都對不準那鑰匙孔。
罪魁禍首卻渾然不覺,依舊是靠着牆,他側了側身,側對着於好,上半身微微往下沉,帶着醉意低頭審視她:“數不清了。”
呼吸灼熱,噴灑在她耳邊,像一蓬輕輕盪開的花絮撓在她心窩。
空氣中混雜着清冽的酒氣,源源不斷刺激着她的大腦皮層,耳邊是他低沉誘.惑、醉醺醺的詢問:“我今晚,能不能上牀?”
於好開門的手一抖。
鑰匙差點掉在地上,因爲陸懷徵似是而非地在親她耳朵,輕啄慢捻。
知她敏感,他脣貼上來那瞬間,於好整個人猛顫,大腦轟然空白,腦中是剩下一個赤裸裸血淋林地念頭——
上火箭也行。
陸懷徵低頭親着她。
見她怔楞,笑着一邊吻她頸,一邊說:“開門呀。”
於好惱火,就不能好好說話麼!非得動手動腳的,把鑰匙囫圇塞進他溫熱的掌心裡,賭氣似的:“你自己開!”
陸懷徵一邊親着她,看都不用看,熟門熟路把鑰匙對準進去,轉進去。
下一秒他重重吻住於好的脣,將人拖進去,十指扣住她的雙手高舉過頭頂壓在門板上,兩人熱火朝天地糾纏在門口,陸懷徵低頭在她頸子上狠狠一嘬,瞬間青紫一塊。
“你別這麼重。”於好吃疼,蹬着腳掙扎。
陸懷徵壓着她,連燈都沒開,被提醒後就着窗外的清輝細細打量她細白的頸子上剛剛被自己狠親的那隅地方泛了紅。
笑了笑:“這麼敏感?”見她羞惱,他又壞笑伏在她耳邊說:“那我輕點?”
他把人抱進臥室,壓上牀,一下一下親,在她耳邊含糊說,“昨天跟我怎麼說得?重複一遍?”
於好被他親得意亂情迷,渾身泛起了紅潮,說不清是舒服還是難受。
顫這嗓子跟他求饒。
“我錯了。”
陸懷徵絲毫不給機會,手摸上自己的皮帶解了利落解了,單手箍着她的腰,把人又往上託了託,沉着嗓子嚇唬她:“來不及了,我喝醉了,控制不了自己了。”
於好嚇得渾身發顫,“你別……這樣。”
他重重吻她,嗓子裡全是男人的隱忍:“哪樣?”
於好哆嗦着身子不說話。
見她是真怕,陸懷徵撲哧笑了,整個人忽然側身往邊上躺倒,仰面平躺着,側頭看着她,然後輕輕捋着她耳邊汗溼的額發,替她擦去汗水,側着身子,把人摟入懷裡,在她額頭上安撫性的輕輕吻了下算是了了。
他此刻頭昏腦脹,看人都有些重影,沒心思也沒力氣,只想好好抱着她,跟她多呆一會。
還忍不住蹭了蹭,像條金毛似的,在她懷裡一下一下拱着,失而復得的感覺,未來一片光明的感覺,他很久沒有這麼高興過了。他抱着於好,緊了又緊,生怕一不留神,人從自己懷裡溜走了。
酒意上頭的男人似乎比平日裡更愛撒嬌,以及更難伺候。
於好給他擦臉,他捏着她的手親了又親,死活不肯撒。
於好幫他脫衣服,他靠着牀頭雙手墊在腦後,滿眼柔情蜜意,帶着某種難以言喻的笑意,於好瞪他,最後不知道怎麼回事,又被他抵在牀上親了好久,跟條黏滑的蝸牛似的,尤其粘人。
最後,終於把這大爺伺候的上了牀。
於好準備自己去洗澡,進浴室之前心裡總覺得有點怪怪的,哪裡怪,說不上來。
陸懷徵嘴角的笑意讓她有點毛骨悚然。
於好臨關門那瞬間不知道哪來的靈感,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衝到他面前,手一攤,“把鑰匙交出來。”
他一愣。
“什麼鑰匙?”
於好回頭一指,“廁所鑰匙。”
正常情況下,陸懷徵是不會做偷看這種沒品的事兒,但今晚他喝醉了,整個人看上去簡直太浪蕩了,不得不防。
他特別不樂意,醉醺醺地跟她耍貧嘴:“我承認我有時候腦子裡是想了些不該想的,但我也從來沒付諸過實際行動啊!你這麼做,是對我人格的侮辱,我不交。”
耍完賴皮,他小聲嘟囔幾句:“再說了,就算給我看看也不打緊吧,哪有女朋友不讓男朋友看得。”
於好這人就有股犟勁,從小自我保護意識就強,喝醉了的陸懷徵讓她覺得沒有安全感。
“不行,你現在腦子不清醒,我怕你亂來。”
“……”
等他交了鑰匙。
於好進去洗澡了,沒五分鐘,就聽見門外有人大喊:“洗個澡怎麼這麼久!……半小時了都!”
於好氣急,猛拍了下淋浴房的玻璃,哐哐直響,衝外面吼:“陸懷徵!”
瞬間老實了。
又五分鐘後。
“着火了!於好!”
於好原本沒打算理他,直到看見浴室門縫底下在冒煙,她大腦轟然一聲響,衣服也沒來及套,隨便裹了條浴巾就出去了,結果一打開門,看見陸懷徵盤腿坐在衛生間門口抽菸。
還把菸頭對準門縫。
她當時簡直又氣又想笑。
於好蹲下來,裹緊了浴巾,強忍着怒氣,拍拍他英俊茫然的臉,“你到底想幹嘛,我的陸隊長?”
胸前的脯軟硬生生被擠出一條溝,半遮半露,陸懷徵覺得真像他小時候常吃的那種白白的饅頭,軟軟的,想伸手戳一戳。
於好條件反射想往後退,忘了自己蹲着的。
直接摔在地上了。
浴巾應聲而落。
那禁錮住的鬆軟,在一瞬間彈了出來,又白又軟,晃人眼球。
空氣在一瞬間凝固,結了冰碴,兩人都跟呆了似的,一動不動。
於好反應極快,直接把身上的浴巾扯下來朝陸懷徵那邊扔過去,結結實實地把人罩住,遮了個徹底。
陸懷徵就跟個白色的燈罩似的一動不動地盤腿坐在地上。
他臉有點紅,餘光盯着地面,就看見一雙勻稱精緻的小腿在房間裡走來走去。
他悶聲建議:“你把鞋子穿上。”
於好聽話穿好,回頭看他一眼,“你喝醉了是不是都這麼撒酒瘋的?”
陸懷徵搖頭啊。
“我醉了嗎?沒有吧。”
那是真醉了。
又聽他說:“本來就沒多少時間了,我想跟你多待一會兒。”
於好一聽這話,瞬間沒脾氣了,哄着那三歲小孩兒上牀睡覺。
三歲小孩兒不老實,睡到一半,摟着人姑娘,總伸手去掀於好的領子,她本來穿得就少,兩具年輕火熱的身子一貼,乾柴烈火,天雷勾地火地,又親在一起,脣舌糾纏間。
被窩裡熱烘烘、溼漉漉,情潮翻涌,黏黏膩膩……
最後陸懷徵低着頭,掀着她的衣領,耍無賴:“我就看看。”
“……那就看一眼?”於好拽着衣領,想來這些年也是想的發緊,眼下又因爲自己……也有點心疼他。
“嗯。”嗓音震顫,抑制不住。
獲得准許後,陸懷徵拱着被子,捏着她的肩帶,慢慢往兩肩側褪去,她身上的皮膚透着瓷白又細膩,乾淨的像個不經世事的小姑娘。
啪。牀頭燈亮了。
“你開燈幹嘛?”於好震驚。
“看得清楚點。”陸懷徵認真地說。
那專注的眼神,讓於好覺得他是真的抱着一顆赤子之心在研究人體藝術。
……
翌日,酒醒。
陸懷徵拖着僵硬的身子靠着牀頭醒神的時候,於好也醒了,側着身子,腦袋墊在手臂上,靜靜地看着他。
陸懷徵見她醒了,手捋着她的發,啞着聲問:“怎麼?”
“答應我一件事。”於好笑吟吟地看着他。
陸懷徵頭疼得不行,他揉着太陽穴,低頭斜她一眼,“什麼?”
“以後別喝酒了,好嗎?”
陸懷徵眼皮一跳,以爲自己昨晚做了什麼讓她不高興的,可見她表情也是輕鬆舒適似乎並沒有不高興的意思,他把人抱起來,摁在自己胸前,“好,以後不喝了。”
“你酒量怎麼這麼差,趙師姐才灌了你兩瓶。”於好仰頭瞥他。
“不怎麼喝酒。”陸懷徵低頭,意味深長地問她,“你酒量倒是不錯,經常喝酒?”
於好靠在他胸前,“以前大學的時候,沒事兒就跟趙師姐出去喝酒,啤酒還沒喝醉過。”
陸懷徵冷笑,低頭捏着她的鼻尖。
“厲害啊,喝酒是麼?”他重重捏了下,疼得於好直抽氣,“下回要是讓我知道你揹着我跟趙師姐出去喝酒,回來我弄死你。”
於好掙扎一番,他不鬆手,橫眉豎目地瞪着她。
她求饒:“不去了不去了真不去了。”
……
結果就在陸懷徵歸隊的一個星期後。
於好那天剛從韓教授的辦公室出來,那陣院裡很忙,因爲狄燕妮的事情整個研究院彷彿燒着一團火,趙黛琳約她去喝酒,於好想起陸懷徵臨走前的再三叮囑,便拒絕了。
趙黛琳沒說什麼,當下毫不猶豫轉頭就走。絲毫沒糾纏,也沒勸她一定陪她去。
於好心下愧疚,想跟她解釋解釋,追上去把人攔住,才發現趙黛琳哭得梨花帶雨,泫然欲泣的。
跟她認識這麼些年,趙黛琳在她心底也算是個鋼鐵俠般的存在,別說哭,連失態的情緒都不曾有過,那次不是維持良好風度地跟她說,好,沒事,可以的,聽你的。
這一哭,瞬間把她嚇住了。
“是感情上的事兒麼?”她想起那天晚上的聚餐,又想起陸懷徵跟他說過孫凱的事。
趙黛琳眼淚直流,側着頭,不肯回答。
於好心裡着急,想着,自己最近戀愛又幸福的,還整天跟趙師姐說陸懷徵的事,全然沒考慮到她的感受,真是太糊塗了,而且趙師姐對她這麼好,她偷偷陪她喝一次酒消消愁,應該沒關係吧。
兩人來到以前常去的那家小排擋,要了兩箱啤酒。
趙黛琳悶不吭聲,隨手抽了瓶,用牙咬開,咕咚咕咚灌下一瓶。
於好做了很久的心理活動。
非常非常久。
以前她難過的時候,趙師姐向來都是捨命陪君子,她喝多少,她也喝多少,從來不帶偷工減料。
但她又答應了陸懷徵。
就在這種矛盾掙扎中,於好給自己做了很長時間的思想工作。
她左右爲難,憂心忡忡,感覺自己此刻似乎遊走在犯罪邊緣。
她坐立難安,如芒在背,感覺有百根針紮在她凳子上,如坐鍼氈。
排擋人不多,三三兩兩湊做堆,有幾個小夥子還在高聲喝斥着勸酒,路燈下,人影憧憧,夜風伴着微熱,燒得她後頸發熱,於好做賊心虛,偷摸着四下環顧了一下,然後手慢慢朝那箱啤酒伸過去。
兩口,就兩口,一定不會讓陸懷徵發現的。
於好把酒瓶含在嘴裡,“嘎嘣”一聲脆響,用牙頂開了瓶蓋的瞬間,身後傳來如鬼魅一般地熟悉聲音:
“於好,你在幹嘛?”
“……”
她瞬間整個立直,驚呆了。
含在嘴裡還沒來及的吐掉的瓶蓋,順着她微張的口型,“啪嗒”落到了地面上,一路哐當哐當滾到了某人的腳下。
那人穿着軍靴,軍常服還未來得及換下,像是剛從部隊裡出來,於好不敢相信地悄默回頭,發現陸懷徵穿着一身筆挺利落的軍裝,立在泛着暈黃燈光的路燈旁,模樣英俊極了。
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