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與衆人分道揚鑣之後,龍知遠笑問道:“琴少爺,柳家裡搗毀龍家這麼多織布機,柳家祠堂同意賠償,你怎麼不要?又不是要你外公家賠。難道,你看上他的孫女了?”
龍劍琴一聽愣了一下,笑罵道:“這你也能猜到!真是諸葛孔明再世啊。”
“那肯定的。我龍知遠英俊瀟灑,聰明絕頂。每次想找個人崇拜的時候,我都會去照照鏡子。”龍知遠裝作一本正經的說道。
“你就吹吧。說正經的,知遠啊,眼光還要放長遠點。這些織機能值多少錢?其實停工不能生產纔是我們最大的損失!如果要他們賠織布機,這柳家裡與龍家裡就算是真正結怨了。以後再要修復之間的關係,就要付出更多的代價。柳家裡與龍家裡向來和睦。這次族人的械鬥,其實只是他們泄憤的一個藉口。其根源,是因爲龍家商鋪賺了柳家裡不少銀子,卻沒有惠及柳家裡。不論做什麼買賣,都應該講究利益均沾,和氣生財。何況龍家商鋪出售的衣物,有很大一部分是柳家裡提供的。至於看上我表妹,哈哈,你還真猜中了。哈哈哈。”
“哎呀呀,琴少爺真是高瞻遠矚!我對你的欽佩如同長江之水,滔滔不絕,……”龍知遠笑道。
“得了吧,得了吧,沒外人,就別演了。這事你回頭還是跟鵬宇哥說下,我看他雖然同意不要柳家祠堂的賠償,卻……,你還是向他解釋一下吧。”龍劍琴說道。
“這我自然曉得。只是,琴少爺,我在琢磨一件事……”龍知遠一本正經的說道。
“什麼事?”
“劍波家的小貓怎麼可能會懷春呢?居然還偷偷戀上了柳家裡的小花貓。你說它是戀上了大的,還是戀上了小的呢?真是讓人費思啊!”
“我看你小子是欠揍了。”
……。
就這樣,龍劍琴與龍知遠一路嘻嘻哈哈,打打鬧鬧回到了龍家裡。
第二日,龍知遠瞅了個空,趕到龍家商鋪,將龍劍琴之所以主張不要柳家祠堂賠償的原因詳細告知龍鵬宇。
龍鵬宇聽後,眼神裡閃過一絲疑惑,隨即呵呵笑道:“琴老弟不愧爲‘小神童’!我知他如此處置,肯定有他的道理,只是想不到他會想得這麼深遠。知遠,兄弟之間,有些事我就直言不諱了。呵呵,關於琴少爺的想法的事,你完全沒必要告訴我。他說的肯定不會錯,我們照他的意思辦就行了。”
“呵呵,如此甚好。是知遠多嘴。我也是擔心鵬宇哥想不通,致使兄弟之間生了瑕隙。如此……甚好。”龍知遠笑道。他將龍鵬宇的神情全看在眼裡,心裡已有了底。看來鵬宇哥真的變了啊!
龍知遠又和龍鵬宇閒聊了一陣,實在是因爲事忙,便起身告辭前往屈子灘。
屈子灘工地的休息大棚,也是用扎的草片扎的頂,位於屈子灘石橋右側,正處於這段工地的中間。大棚位置相對較高,一般是隨着工地不斷移動的。大棚的最裡面,搭着一個高臺。高臺有兩層,底下的一層在大棚裡,離地不到半丈;上面的一層在大棚外,有五丈高,能看得極遠。
大棚裡,居中擺放着四大桶涼茶。這是昨天知遠叫周彪連夜送到包子山孫志榮那,叫他今天煎熬了送來的。龍知遠用勺子舀了一碗,喝了一口,皺起了眉頭。涼茶的味道有點苦。將碗擱在桌子上,龍知遠和孫志榮爬上了大棚的高臺。
站在上層的高臺上,極目遠眺,風景如畫。天蒼蒼,野茫茫,正在修建的石橋就象一條橫臥的巨龍,自北向南,筆直延伸過去,連綿不斷。石橋的下邊和兩側,架着密密麻麻的木架子,縱橫交錯,猶如巨龍的龍鱗。那巨大的橋墩,就像一隻只雄壯有力的龍腳,支撐着巨龍龐大的身軀。忙碌的僱工,就象是巨龍身體裡的血液,在那裡緩緩的流動。
在龍知遠的示意下,孫志榮敲響了掛在高臺橫樑上的大鑼。“噹噹噹”的大鑼聲傳得極遠。僱工們都停下手中的活,向大草棚走去。
大約小半個時辰,僱工們都聚集到了大草棚的陰涼處。他們三三兩兩交談着,互相打着招呼,排隊打起大桶中的涼茶喝了起來。
待大家都喝了一輪涼茶,休息了一陣,龍知遠才爬下來,立在大棚中的高臺上。他用力拍了拍手掌,大家漸漸安靜了下來。龍知遠笑道:“各位兄弟,今天的涼茶,是照龍大夫開的藥方抓的藥煎熬而成的,雖然苦了點,但可以清熱解毒,預防中暑,大家可以當茶喝。明天,廚房的老孫就會將涼茶送到工地橋下的陰涼處。另外,還有一件事情宣佈:如果天氣還是這麼熱,從明天開始,大家可以早半個時辰出工,晚半個時辰收工,中午多休息一個時辰……”
“哦,好。”僱工們高興得叫了起來,拼命的鼓掌。
望着下面興高采烈的僱工們,龍知遠感慨萬千。他們流血流汗,累死累活,甚至病倒在工地上,但只要給他們一點點甜頭,給他們些許便利,他們便可以如此興奮,感激。看來,做事還是要想細一點啊。
返回龍家,已近午時,龍知遠想起一事,便對銀鳳說道:“估計老爺他們要回來了,你把老爺的房間收拾一下。”
銀鳳手腳麻利,將正房與書房收拾乾淨後,見太陽很好,又將他們的被子、衣服拿出來晾曬。
龍知遠見吃飯還早,又有點困,便躲到房裡去打個盹。正迷迷糊糊之中,忽然聽見有人在喊:“老爺回來啦!小姐被封爲貴紀娘娘了!”
龍知遠一咕嚕爬起來,就往外跑,迎面碰見銀鳳,問道:“老爺回來了?小姐被封爲貴紀娘娘啦?”
“剛奴家也聽見有人在喊,過來叫你,走,快去看看。”銀鳳應道。
剛一出門,龍知遠恰好看見龍慕白扶着柳玉蘭從馬車上跳下來。
“老爺,你們回來啦!”龍知遠連忙跑上前去。
“哈哈哈,小姐被封爲貴紀了!”龍慕白得意的笑道。
“恭喜老爺!”龍知遠愣了一下,轉頭輕聲對一旁的周彪說:“快去叫琴少爺和鳴少爺回來。就說老爺回來了。”
周彪撒腿就跑。
“宗保,把貴妃娘娘賞賜的東西都搬進來吧。”龍慕白對宗保說道。
貴妃娘娘賞賜的物品不多,但很貼心。龍慕白剛剛把這些物件小心收藏好,就看見龍劍琴和龍劍鳴滿頭大汗跑了進來。
“爹,娘,你們回來啦!”
“恩,剛回來。劍姝被封爲貴妃了!”龍慕白笑道。他又興奮地說起了這次護送龍劍姝進京的經過,最後笑道:“這次,一同被冊封爲貴妃還有慕容虹。皇后叫劉亦菲,據說自幼父母雙亡,是由其義父養大的。”
正說得起勁,忽聽到門外響起了“噼噼啪啪”的鞭炮聲。是聞訊而來的鄉親,聽聞龍劍姝被冊封爲貴妃娘娘,過來賀喜的。龍慕白連忙叫知遠、銀鳳等拿出糖果款待衆鄉親。前來道喜的人絡繹不絕,龍慕白等一直忙到晚間人定時分才清靜下來。見大家都累了,龍慕白說道:“大家早些休息,明天一早去祠堂祭祖。”
第二日清晨,龍慕白一早起牀,坐在廳堂,思量着去祠堂祭祖,告知祖宗龍劍姝被冊封爲貴妃事宜。突然,他想起從昨天回來至今,都沒有見到龍林,便向候在一旁的龍知遠問道:“知遠,令尊呢?怎麼這兩天沒見到他?”
知遠詫異的望了龍慕白一眼,雙眼一紅,低聲說道:“我爹已經過世了。就在老爺赴京師的第三天,出門被馬車撞了,沒兩天就……沒兩天就去世了……。”龍知遠一直以爲自己很堅強,已經從喪父的悲傷中走出來,想不到龍慕白問起,竟又哭噎起來。
“龍林兄被撞?去世了?怎麼可能?”龍慕白一聽呆住了,喃喃自語道。他轉頭向立在一旁的龍劍琴問道:“知遠說的是真的?”
龍劍琴眼中噙淚,微微點了點頭。
龍慕白雙眼淚如泉涌,沉默良久,沒有說一句話。大廳裡的氣氛頓時凝重起來。“他葬在哪裡?”
龍劍琴道:“龍林叔叔剛去世的時候,我便叫人追去京師給您報喪,只是人海茫茫,報喪的沒有追到您。當時天氣炎熱,遺體不宜久留,孩兒便自作主張,將龍林叔叔葬到了汨阿山山腳……”
“好。入土爲安就好!今天我心情不好,祭祖明日再去吧。琴兒,知遠,你們兩個陪我去龍林的墳前拜祭一番吧。”
汨阿山山腳。芳草萋萋,綠樹如茵。一座新墳,立在一堆舊墳的中間,顯得別樣的淒涼,清冷。
龍劍琴和龍知遠在墳前插上香,擺上魚、肉、豬蹄等祭品,恭恭敬敬磕了三個響頭。
龍林坐在墳前,親自倒上兩杯水酒,將其中一杯灑在墳前,將另一杯一飲而盡,沉默良久,喃喃說道:“龍兄,你我年紀相仿,性情相近,一起長大,一起讀書,我作了龍家的家長,你作了龍家的管家……。我送姝兒進京,想不到一回來,就天人兩隔,唉……!龍兄,姝兒已被冊封爲貴妃了,想必你聽了也很開心。唉!琴兒,你再磕幾個頭,拜謝你龍林叔叔吧。”
龍劍琴磕了頭後,龍慕白在墳前又坐了很久很久,直到太陽曬得很厲害了,纔在龍劍琴與龍知遠的攙扶下,登上馬車。在馬車上,龍慕白又問起了龍林去世後的一些事情,回家後當即宣佈龍知遠爲龍家正式的新任管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