芯陽任由雪染挽住,她的直覺告訴她,眼前這名叫雪染的女子不會傷害她。
雪染指着一個放在冰桌上的冰盒子,“我知道,你一定會來拿回這個東西的,所以我一直等着你,等了很久很久,終於把你等來了。“雪染很是歡喜。
芯陽看得出,雪染不僅僅是在爲她的到來而高興,更多的是,她的出現似乎帶給了她希望。
芯陽看着盒子,“這是什麼?”
雪染放開芯陽,小心翼翼,神情莊重,雙手打開盒子,隨着盒子的打開,柔和的淡藍色光芒佈滿了整個洞內……
盒子內放着水藍色的不規則晶體,芯陽定定地看着,這塊晶體似乎有一種魔力,深深地吸引住她。
“這是你的心。”
“心?”
“對,你的心。”
“我的心。”
芯陽伸出右手捂着胸口,感受心跳,她的心。
“你現在的心,是不完整的。”
“不完整的。”芯陽瞬間恍然大悟,原來她的心不完整的,原來,一切的一切,都是因爲她的心不完整。
“對,這只是碎片之一,還有兩個,我也不知道在哪裡。”
“還有兩個?”
“對。”雪染已經捧着心之碎片到芯陽跟前,“幽涵,心之碎片回到你體內後,你會法力全失,且身體變得虛弱,不過只要過了一天一夜就會恢復,恢復後你的法力會大增,因爲心之碎片包含了你之前的法力。”
芯陽心中溢滿喜悅,她就快找回她遺失的東西,其實她也不知道自己遺失了什麼。
雪染手中的晶體散發強烈的光,緩緩升起,進入芯陽的胸口。
心之碎片進入身體的剎那,芯陽感覺胸口充實了許多,她隱隱約約感覺到她找回了什麼,原本已經風華絕代的她,更加的動人心魄。
她擡頭看着雪染,卻見雪染眼眶溼潤,雪染握着她的手,“幽涵,你一定要幸福。”
雪染的眼中閃爍着淚光,似乎在等待着什麼,芯陽能感覺得到,雪染是一個有故事的人,這個如雪般晶瑩剔透的女子,背後一定有一個悽美的故事。
“雪染,你爲什麼會待在這個山洞。”
“我在等一個人,他就快來了。”雪染眼中滿是希望,深情地說着,“這一次,我會告訴他我是雪染,雪霽初染的雪染。”
芯陽望着雪染望得出神了,她心想,若是她有眼前女子的細膩的情感的一半就好了,那樣,或許她就不會傷害到那麼多人,她很羨慕雪染,羨慕雪染對一個人的情,因爲這正是她無法做到的。
“幽涵,我不能讓你留在這裡太久,那些失蹤的人都在那扇門的後面,我在裡面佈下陣法,你進去後,只要破了陣,你們自然會出去的。”
雪染收起眼中的深情,頗爲嚴肅地言道。
“你將他們帶到這裡,是爲了吸引我來。”
“我知道這樣做不對,但是我沒有辦法,我不能離開這裡,我怕他來找我,然後找不到我。”雪染有些着急,她似乎怕芯陽責怪她,又害怕那個人找不到她。
“我知道,你也沒有傷害他們,雪染,你不用擔心,你一定會等到那個人的。”芯陽注視着雪染的雙眸。
“謝謝你,幽涵,我知道的,他一定會來的。”
雪染喜極而泣,已經很久沒有人跟她這樣說過了,雖然她心裡一直都相信那個人會來,但是她也是很希望,很希望有人能和她這樣說,至少這樣能多給她一些信心。
芯陽走到雪染所指的那扇門,推開,她走了進去,門立刻消失了。
芯陽知道雪染不想讓別人知她住在這裡。
芯陽纔沒走了幾步,便看到了飛海,“飛海。”
靠着牆壁而坐的飛海,聽到這熟悉的聲音,他迅速地擡起頭,滿臉詫異,他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了,“馨兒。”
“我來找你了,飛海。”芯陽笑臉盈盈,笑容柔和美好。
飛海站了起來,抱緊芯陽,他日思夜想的人此刻就在他的眼前,他怎麼能不激動。
“好了,好了,飛海,你先放開我,我是來帶你們出去的,這裡還有你的子民呢?”
坐在地上的人們膛目結舌地望着相擁的飛海和芯陽。
“怎麼出去,這裡是密封的,我看過了,都沒有出口。”
飛海放開了芯陽,開始爲他們出去作打算。
“如果沒有出口,那你們這些天是怎麼過來的。”
飛海也感到很奇怪,“我也搞不清楚,待在這裡的日子,總會莫名其妙地出現食物。”
“對不起。”芯陽在爲雪染道歉,也再爲她自己道歉,因爲雪染是爲了她纔會這樣做的。
“這又不關你的事,你不用自責。”
“我應該更早一點來的。”芯陽趕緊掩飾,她怕被飛海看出端倪。
“沒事,你看,這裡的人好好的,都沒有生病也沒受傷。”
芯陽再次笑了,“我現在就帶你們出去。”
芯陽的臉色有些蒼白,還有陣陣的暈眩感,她刻意低着頭,就是怕被飛海看出來,但是救人的事一刻也不能等了,她必須要趕快出去,止默還在外面呢。
她閉上眼睛,用她心去尋找陣法的缺口,腦海中,地面的有些地方發出淺藍色的光,一切瞭然於心,猛地一下睜開眼,按着記憶,步伐快速,衣袖翩翩,所到之處,都散發出淺藍色的光芒。
洞內的人都吃驚地看着芯陽,衣襬飛舞,氣質出塵,美得讓他們接近窒息。
最後,芯陽停住了步伐,用指尖在牆上畫出在她腦海中出現的圖案,指尖所碰指出,都散發出淺藍色的光芒,畫畢。
衆人歡呼,不僅是因爲她絕美的身姿,也是因爲此刻的陽光,他們太久沒見到陽光了。
剛剛的山洞,竟然消失了。
原來一切只是幻境。
他們此刻置身於一片空曠的雪地。
陽光投射在雪地上,一片晶瑩,閃爍着柔和的光。
芯陽一個趔趄,險些摔倒,她及時穩住身子,她清楚地知道,此刻她無論如何都不能倒下。
飛海剛剛只注意到陽光,雪地,沒有看到芯陽的不適,等他望向芯陽時,看到的是笑靨如花的芯陽,他的心跳彷彿漏了一個拍,愣住了。
“飛海,你帶他們先走。”
“那你呢,你不跟我們一起走。”
“不是,剛剛來的時候遇到了一羣殺手,止默擋住了他們,我很不放心,我要去找止默。”
芯陽衣袖中的手已經握成拳頭,她的胸口隱隱作痛,但她卻極力裝出一副沒有事的樣子。
“我可以和你一起去。”
芯陽知道飛海一定不會罷休,一定會要跟她一起去,所以她早就想好了對策。
“飛海,這些都是你的子民,你要保護他們。”
“可是,可是……”
可是你也需要保護,飛海沒有把這句話說出口,因爲芯陽的武功明顯高出他很多,他連說保護的資格都沒有。
保護的方式有很多種,但他卻侷限於一種。
“沒有什麼好可是,飛海,你要清楚,你回來雪熒國就是爲了救出你的子民,我們已經失去溪兒和秋盈,我們不該再讓任何人出事了,就算我們有多厭惡這些頭銜,但這是我們的責任。”
芯陽輕輕握住飛海的手,用懇切的眼神望着他。
飛海點了一下頭,“我將他們送回去後,我會回來找你的。”
“謝謝你。”
芯陽發自內心地感謝,她的這句話不僅是在對飛海說,也是在對止默說,對滄言對桑言對溪兒對水寒……對每個曾經陪在她身邊,和此刻在她身邊的所有的人。
她鬆開飛海的手,轉身,背對着飛海,目光堅定地看着前方,一步一步地向前走,風中,雪色的斗篷,與着雪色的天地融合爲一體,漸漸消失在飛海及其他的子民的視野中。
“王子殿下,那位姑娘怎麼走了。”一位青年男子詢問。
“她還有事要辦。”飛海轉身面對他的子民,用洪亮的聲音喊道,“各位,現在我們啓程回去。”
“好。”
聲音整齊,震耳欲聾。
芯陽走在雪地上,雲兒隱去了太陽的光輝,天空開始飄起了鵝毛雪。
她到處都找不到止默,雪花紛紛落下。
她伸出手掌,雪落到她的手心,卻沒有融化,她就這樣看着她手中的雪花。
“是啊,雪的味道便是這樣。”
她想起那日,初到雪都,她與止默玩雪的場景。
想着想着,她的嘴角不自覺上揚了,可是一想到她還沒找到止默,她的心便沉了下去。
一羣穿着雪衣的人,將她團團圍住,這羣人,很明顯,跟先前的雪衣殺手是一夥的。
暈眩感不斷傳來,胸口的疼痛感傳遍全身,芯陽全身無力,她已把她僅餘的體力消耗光了,她突然笑了。
或許,這一劫,她註定逃不過。
她眼前一黑,暈了過去,在暈過去之前,她似乎看到了一抹淡青色,很熟悉的淡青色。
芯陽醒來時,已經不在雪地裡,而是在一個陌生的小屋裡。
她從牀上坐了起來,仔細地環視屋內。
一個身着淡青色衣袍的男子背對着她坐着,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芯陽下了牀,拿了被子,輕輕地爲他蓋上,靜靜地看着男子的睡顏,“影然,謝謝你。”她輕語,因爲影然,她逃過了一劫“咳咳……咳咳……”塵影然突然猛咳起來,“咳咳……咳咳……”
塵影然咳嗽着,芯陽用手去探他的額頭,並沒有發燒。
塵影然醒來,睡眼朦朧,望着芯陽,像孩子一樣笑容純真,“馨兒,你醒了。”
芯陽看着他的臉,面無血色,而且很疲勞,明顯勞累過度。
“我扶你到牀上去休息。”
塵影然真的很累,含糊地應了聲:“好。”便任由芯陽摻着到牀上休息,連眼睛也都沒完全睜開,毫無平時的神采。
芯陽坐在牀邊,專注地看着塵影然的睡顏,連睡覺的樣子都充滿了倦意,就像……就像一個垂死的人,就只剩下一口氣了,芯陽趕緊甩甩頭,打消自己的念想,她安慰自己,影然是因爲照顧她纔會這麼累。
但她還是鬼使神差探上了塵影然的脈搏,探過後她整個人就安靜得如死水般,沒有一絲一毫的生氣,塵影然的脈搏果真如她想的,微弱,這根本就是瀕臨死亡的人才有的脈搏。
芯陽眸中隱者淡淡的憂愁,她想着,塵影然這些日子去哪了,幹了什麼,怎麼會把身子弄成那樣,難道是,因爲那羣雪衣殺手。
芯陽猛地一下站了起來,眼睛瞬間放大,她記起來,她暈過去之前看到了塵影然,可是塵影然爲什麼會知道她在雪熒國,爲什麼會知道她身陷困境,還有這是什麼地方。
這一切都太湊巧了,芯陽不得不用懷疑的目光審視躺在牀上的人,許久,她嘆了口氣,坐在牀邊,不管如何,影然始終都救了她,始終都是她最重要的人之一,她責怪起自己,不應該懷疑影然。
芯陽雙手捧起影然的手,握住,她要救他,她不會讓他的生命就這樣枯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