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個人。
唐銘水儘管沒有回頭,但已經可以非常確定,一共有五個人在那跟蹤自己。
不是軍統的,不是日本人,會是誰?
唐銘水走到弄堂中間,忽然停了下來。
後面的腳步聲也一下子停止了。
他又掏出了煙,點着,美美的吸了一口。
把煙盒重新放回到了口袋裡,然後……
他雙手同時掏出了兩把駁殼槍。
猛的轉身,槍聲——響了!
“砰砰砰砰”。
唐銘水雙手橫放,兩枝駁殼槍槍面朝上,彈匣朝外,不斷跳躍。
一顆顆子彈呼嘯而出。
這是駁殼槍的標準開槍姿勢。
很多第一次接觸駁殼槍的人,總以爲這種武器和勃朗寧手槍或者轉輪手槍的開槍方法是一樣的,握着槍把,豎着打。
但其實這樣槍口根本無法壓住。
兩枝駁殼槍的火力毫無疑問是驚人的,頃刻,跟蹤唐銘水的人,一死一傷。
剩下的人驚呼着,不管受傷的同伴,紛紛尋找掩體狼狽的躲了起來。
趁着這個時候,唐銘水往邊上的一條巷子裡一躲。
外面,一陣陣紛雜的腳步聲傳來。
這些人的援兵到了。
“唐銘水,出來投降吧!”
一個熟悉的聲音傳來。
唐銘水笑了。
羅德奇,是自己的那個冤家對頭羅德奇。
他剛想探頭,一陣密集的子彈又把他給壓了回去。
然後,又是羅德奇的那個破鑼嗓子:
“唐銘水,這裡全是我的兄弟,你沒地方跑了。投降吧。”
唐銘水一點都不慌張:“羅隊長,你敢對軍統的人下手,不怕軍統的找你麻煩?”
“你少和我裝腔作勢。”羅德奇惡狠狠的叫道:“他媽的現在軍統的人也在抓你,老子打死了你,不但沒事,反而還會受到嘉獎,五千塊大洋,現在,唐銘水,你值五千塊大洋。出來吧,你讓老子發財,老子和你的恩怨一筆勾銷。”
五千大洋?
自己居然才值五千大洋?
賀洛川也未免太看不起自己了吧?
“羅隊長,我就在這裡,可是軍統的人,沒投降的習慣,要抓,你過來抓。”唐銘水說完,忽然從巷子裡閃身而出。
火舌,從他的槍口瘋狂噴吐。
羅德奇和他手下的人,從當警察開始,還沒有經歷過這麼激烈的槍戰,嚇得趕緊一個個縮頭躲了回去。
唐銘水趁機閃到了對面的巷子裡。
對於公共租界的每一個弄堂,每一條巷子,他都爛熟於心。
他知道什麼地方是死路,什麼地方可以用來逃跑。
如果軍統的水哥,被這些警察抓到了,那纔是真正的大笑話了。
羅德奇自己嚇得不輕,一個唐銘水,火力居然如此兇猛,再看看手下人嚇的和耗子一樣,氣不打一處來,他自己不敢擡頭,卻在那裡一迭聲的催促:
“上啊,上啊,活捉唐銘水,賞大洋五百!”
誰願意拼命?
誰不是爹生娘養的?
軍統的唐屠夫,誰沒聽過?
那是那麼容易就能抓到的?
開什麼玩笑。
再說了,活捉唐銘水,你羅隊長有五千大洋,弟兄們拼死拼活,你纔給五百大洋?這也未免太說不過去了吧?
所以儘管羅德奇拼命催促,可是這些穿着便衣的警察,誰也不敢真的拼命,都是象徵性的放上幾槍敷衍了事。
唐銘水太知道這些警察的德行了。
如果現在抓自己的是一羣軍統特工,自己絕對沒辦法逃跑。
可是警察?
唐銘水輕蔑的笑了一下。
“羅隊長。”
他的語氣輕鬆:“帶着你的人回去吧,你抓不到我的。別惹我生氣,我給過你兩次機會了,不會再給你第三次機會了。下次再見到你,我保證你會變成一具屍體。”
羅德奇的鼻子都氣歪了。
一個失勢的特工,一個被軍統到處捉拿的傢伙,口氣居然還是這麼囂張狂妄。
唐銘水看了一下時間,不想再和他們繼續糾纏下去,還有更加重要的事情要去辦。
他從口袋裡掏出了一樣好東西:
手雷!
他身上僅有的一枚手雷。
他拔掉保險,然後用力扔了出去。
一、二、三……
唐銘水心裡默默的數着。
“轟”——
一聲劇烈的爆炸。
羅德奇那裡,一片的鬼哭狼嚎。
唐銘水又笑了,他收好駁殼槍,迅速的朝着小巷子的深處走去。
從這裡,可以穿出這條弄堂,然後再步行大約半個小時,就可以到達湯恩路了。
羅德奇爲什麼知道自己正在被軍統捉拿?
按理說,這是軍統內部的家務,外人絕不可能知道。
有人把這個情報故意泄露了出去。
是誰?
顧全賓?
他沒有那麼大的膽子,這個人雖然之前來敲詐過自己,但他爲人小心謹慎,違反家法的事情絕對不敢做的。
甚至就連那次對自己的敲詐,也是在賀洛川指使下的。
賀洛川?
唐銘水的腦海裡忽然出現了這個人的名字。
難道真的是自己的老師嗎?
難道老師真的想把自己趕盡殺絕?
雖然早有心理準備,但猜想到了這種可能,唐銘水還是有些心酸。
是真的翻臉了。
好吧,現在自己真的是在孤軍奮戰了……
……
羅德奇瞠目結舌。
動用了那麼多的手下來捉唐銘水,卻被他那麼輕鬆的就逃走了,自己還死了一個,傷了一個。
顏面無存!
“唐銘水跑了。”
一個聲音在他身後響起。
羅德奇一回頭:“賀站長,被他跑了。”
賀洛川輕輕嘆息一聲:“羅隊長,我在電話裡就和你說過,唐銘水不是那麼容易對付的,等我的人來了再一起動手,現在被他這麼一跑,要想再抓到他就難上加難了。”
“是他發現的我們。”羅德奇垂頭喪氣:“這傢伙太狡猾了,而且囂張至極。他居然還說要拿我的腦袋!憑什麼?他現在根本就是一條喪家犬!”
“羅隊長。”賀洛川沉默了一下:“唐銘水說要拿你的腦袋,就一定會說到做到的。”
“什麼?”
“我說,他會想辦法幹掉你的,你們不瞭解唐銘水,他是我的學生,我再瞭解不過了。你好自爲之吧,好自爲之。”
賀洛川嘆息着離開了。
羅德奇整個人完全傻了。
軍統的這幫王八蛋,不是在那過河拆橋嗎?利用完自己就這麼不管自己了?
早知道,自己玩什麼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