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他完全可以不上車,但陳浩秋怕自己不盯着,司機這個王八蛋不會拼命,光出工不出力。
“術業有專攻……”不遠處傳來司機悶哼的聲音,“技術懂不懂?”
“還敢犟嘴?給老子打……”陳浩秋怒道。
幾個特務嘻嘻哈哈的衝了過去,在司機身上輕輕的踢了幾腳。
任務執行的異常順利,若不是陳浩秋受了點輕傷,就近乎完美了,一幫特務個個都喜笑顏開。
能不能立功,會不會領賞倒是其次,只要能全須全尾的活下來,就是最大的幸事。
看到這些人的做派,曲老闆的臉色又白了幾分,幾無血色。
先不管別人,陳浩秋的口音,雖然有些接近江南話,但聽着還是有些繞口。
曲老闆一聽就知道他是廣東人。
日本人再能耐,也說不出這麼地道的一口廣東話。
特務?
想到這兩個字,曲老闆的雙腿一軟,若不是特務扶着,哪能站的住。
“現在怕了?”陳浩秋冷哼一聲,“狗漢奸!”
“老子不是漢奸!”曲老闆一聲嘶吼。
陳浩秋哪裡有時間和他掰扯,大手一揮:“撤!”
李長風,李長富和曲老闆都被押到陳浩秋的車上,除了司機和陳浩秋之外,外踏板上又跳上去了四個特務。
剩下的人一鬨而散,眨眼就跑了個乾乾淨淨。
酒店前臺的接待,纔剛剛接通了巡捕房的電話。
方不爲沒一點耽擱,開着車直接向陳浩秋迎來。
陳浩秋剛出了聖母院路,便被方不爲截了下來。
一看陳浩秋包着的腦袋和臉上沒來得及擦乾淨的血跡,方不爲嚇了一跳。
沒聽到槍響啊?
“交火了?”
“沒有,撞車撞的!”陳浩秋回道。
又是一個不怕死的!
方不爲暗暗的嘆了一聲,又喊道:“去閘北!”
閘北?
這是要直接帶着人去見委員長?
“從哪裡走?”陳浩秋問道。
“不用繞路,直接從公共租界穿過去!”方不爲說道。
華報報社,印刷場沒放一個活口出去,日本人八成還沒得到消息。
就算得到消息也晚了,上海這麼大,日本人哪裡能猜到是什麼人動的手,又把人綁到了哪裡。
從聖母院路到閘北火車站的國軍大本營,也就十里路,開快一些,十多分鐘就到了,繞路的話,反而說不定會有什麼變數。
“好!”陳浩秋讓司機快速的掉着頭。
十五分鐘後,兩輛小車無驚無險的穿過了公共租界中區和北區,到了閘北軍營。
現在正是戰時,公共租界工事局自然在要道卡口都設了路卡。
但設卡的都是巡捕房的警察,這麼晚了,肯定全是中國人,而陳浩在上海多年,也不是白混的。
能靠臉的靠臉,不靠臉的便撒錢,一路基本是暢通無阻
還沒到軍營門口,方不爲看到亮起了一束車燈,後座的車門被打開,下來了兩個人。
方不爲直接就認了出來。
一個是林尉,一個是馬春風。
看來委員長已經等的極度不耐煩了。
還好,截止現在,一切順利,只差如何儘快的從這幾個人的嘴裡掏出實話了。
車還沒停穩,方不爲就先跳了下來。
他手都還沒擡起來,就被林尉揮手打斷,邊上車邊喊道:“跟着我,直接進去!”
他和馬春風下車,只是確認是不是方不爲而已。
馬春風沒回林尉那邊,而是攆下了一個警衛,直接跳上了方不爲的車。
“結果怎麼樣?”
“一個都沒少?”方不爲咧着嘴笑道。
馬春風今天一改常態,竟然親自跑到委員長這裡給他爭取時間,方不爲還是挺感激的。
至少說明,馬春風雖然冷靜,但也不缺熱血。
還好,該抓的都抓了,至少沒讓馬春風白跑。
勞心勞力,膽戰心驚這麼久,終於到了收穫的時候,方不爲頓時覺的自己渾身上下都一陣輕鬆。
“笑什麼笑?還不到你鬆懈的時候!”馬春風提醒道,“能不能審下來,還是個問題。就算是審下來了,如果和你的推斷不符怎麼辦?”
方不爲看了看半躺在後座上,依然暈迷的前田,信心百倍的說道:“處長放心,八九不離十了!”
他有吐真藥,還有失憶水,也該是拿出來亮相的時候了。
就算前田沒審下來,也還有曲老闆,李長風,黃寧,以及李長富。
方不爲不相信,這四人當中,就沒一個能開口的?
“但願吧!”馬春風凝重的說道,“先去見過委員長再說!”
他倒不是擔心這幾個不開口,而是怕審出來的東西,和方不爲的推斷有誤差。
宋家應該是沒問題的,但怕就怕蔣建豐出了問題。
在方不爲和陳浩秋抓人的這段時間裡,馬春風也沒閒着。
黃寧雖然撂了,但他總覺的這個地下黨沒說實話。
對面竟然派他來刺殺委員長?
開哪門子的玩笑?
真要殺,西安事變的時候就動手了,甚至不用他們親自出面,暗中挑動一下東北軍和西北軍中的激烈派,這事就幹成了。
馬春風雖然也如委員長一樣,一直視對面爲死敵,但直覺在這件事情上,對面還是很有分寸的。
委員長一死,誰來統籌抗戰大局?
馬春風一邊想着心事,一邊帶方不爲進了軍營。
進了臨時官邸,方不爲才發現,裡面的人竟然不少。
委員長,白崇喜,錢大均,端納,甚至還有一個外國佬,不出意外,肯定是美國大使。
竟然全都來了?
方不爲稍稍的有些驚訝,心裡的底氣也更足了。
端納既然能站在這裡,說明委員長還是沒有全信宋家會做出這些出乎他意料的事。
而委員長能如此罕見的睿智,肯定是馬春風的功勞。
馬春風應該將自己的推測,完完本本的告訴委員長了,所以才能達到如此效果。
馬春風已經盡力了,現在就該是自己出力的時候了。
方不爲暗暗的吸了一口氣,做好了應對責難的準備。
聽到有人進來,衆人齊刷刷的看了過來。
林尉和馬春風自動閃到兩邊,把方不爲亮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