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了船之後,方不爲發現雨竟然停了。他擡頭一看,天空已然能看到星光,看來天馬上就要晴了。
離開了岸邊,走到了林場的小道上,方不爲稍稍辯認了一下方向,沒有進山,而是繼續向南。
方不爲健步如飛,四個警衛和發報員快把吃奶的勁都使上了,才勉強跟上。
越走天色越亮,視線也越來越好,十幾分鍾之後,中天偏西的地方,已然露出了月亮。
一直往南走了五六裡之後,方不爲讓所人有全部停了下來。
到了此時,警衛才發現了不對。
幾米遠的前方,竟然出現了一條大路。
再借着月光一看,這條路雖然也是山路,但附近的山上哪裡有樹?
山上全是光禿禿的一片,連根草都沒有。路上也全是碎石,而且像是被車輒壓過,很是堅硬。與想像當中一腳一個泥坑,走三步滑一步的景像完全不搭邊。
幾個警衛面面相覷,這是跑到哪了?
在船上的時候,劉處長還建議過方不爲,意思是他最好找個山民做嚮導,但方不爲聲稱,他知道怎麼走。
齊振江還半開玩笑的問了一句,說方不爲在特務處是出了名的不認識路,今天太陽是從西邊出來了?
地圖上,根本就沒有這麼一條路通往弘覺寺。
警衛頭領提醒了方不爲一聲,意思是他是不是迷路了。
方不爲搖了搖頭,前後瞅了一眼,還把耳朵貼在路面上聽了一分鐘的時間。確定百米之內沒有動靜,又拿出手電筒,用衣服遮着以免露光,然後照着路面仔細的瞅着。
路上確實有馬車的輒印,雖然很淡,但明顯是剛剛經過不久。
玄苦和尚已經坐着馬車上山了。
方不爲之所以知道有這麼一條路,還是糧店掌櫃給送糧的手下交待時聽到的。
這條路直接通往區山鐵礦,到了鐵礦,順路下了區山,就可拐到通往弘覺寺的山路上。路面全是用礦渣鋪成,在這種天氣裡,比通往山上的大道還要好走。
這是以前在此開採礦石的鍊鐵公司鋪設的。兩年前,礦石被挖盡,鍊鐵廠撤走,這條路自然也就荒廢了下來,鮮有人知。
方不爲之前不敢保證自己能不能找的到,所以纔沒有說出來。
“傳令趙世銳,改變行進路線,依林場東側小路向南行進,我會留人接應……”
方不爲瞅了瞅時間,離定時聯絡的時間沒兩分鐘了,當即讓發報員就地駕設電臺,給趙世銳傳令。
真讓趙世銳從山林穿過,方不爲估計他能走到半夜。
既然找到了更好走的路,肯定要提醒一聲,免的事後趙世銳告狀,說方不爲故意坑他。
躲在路邊,在幾個警衛的遮擋下,發報員接通了電臺,將指令傳送了出去。
然後方不爲留下了一個警衛,專程在這裡等着趙世銳。
一路急奔,快要追到被廢棄的鐵礦時,方不爲終於從竊聽器裡聽到了動靜。等於和尚離方不爲的距離是兩裡。
沒有人說話,只能聽到馬蹄的聲音。
方不爲鬆了一口氣。
他就怕玄苦和尚聲東擊西,跑到其他地方去。
走走停停,每到一處分岔口的時候,方不爲都要停下來觀察一番,生怕走錯了路。
方不爲能找到輒印,不代表趙世銳也一定能找到,沒辦法只能是一到分岔口的地方,就留下一個警衛接應,等下區山的時候,方不爲身邊就剩了一個發報員。
此時的方不爲不但揹着電臺,手裡還提着四組電池,負重至上兩百斤以上。
既便這樣,空着手的發報員也喘的跟狗似的。
下了區山,一直走到礦渣路面的盡頭,快要到官道上的時候,方不爲才停了下來。
和尚和拉米的馬車纔剛剛上了通往弘覺寺的山路。
被雨水泡過,山路不是一般的滑,幾個漢子正在吆喝着往上推着馬車。
方不爲關了竊聽器,聽着遠處的聲音,算了一下距離,雙方相距最多不超過一里。
而這個地方,距弘覺寺的直線距離還不到兩裡。
找了一處隱蔽的地方,方不爲又幫着發報員架起了電臺。
過了幾分鐘,遠處傳來了一陣輕微的響動,是鄭營長率少許精銳到了。
看到方不爲用手電發送的信號,鄭營長飛速的靠了過來。
按照方不爲的要求,鄭營長只帶了一個排的精銳,其餘人馬已按照方不爲的指令,佈置到了弘覺寺的四個方向。只等一聲令下,便可將弘覺寺圍個水泄不通。
“這個方位,你派的是誰?”方不爲指着地圖上西山門的位置問道。
玄苦和尚的馬車,就是從西山門外的山道上去的。方不爲特意給鄭營長交待過,讓他小心防範。
“方組長放心,我安排的是營副,潛伏的位置在山道半里之外,而且森高林密,馬車上的人絕對發現不了……”鄭營長回道。
方不爲點了點頭,又讓發報員問着趙世銳的具體位置。
聽到發報員的彙報,趙世銳竟然還在七八里外的地方龜速前進。
不到二十里的路程,趙世銳纔剛剛走過一半,再看看錶,離約定的時間只有一刻鐘了。趙世銳能按時到了纔怪。
聽到馬車車輪碾在石板路上的聲音,明顯是快到了山門,方不爲不準備等了。
方不爲讓鄭營長帶着精銳,往西山門靠攏,到院牆外就地潛藏,他則順着山道追了上去。
兩里路,方不爲還沒用五分鐘,等他到了西山門外時,馬車纔剛剛進去。
和尚的光頭,就是最好的標識,方不爲看到他是最後一個進去的。
方不爲快走幾步,特意繞遠了一些,爬上牆頭,看到玄苦和尚獨自提着一盞馬燈,穿過後殿,進了後院。
方不爲順着牆邊,遠遠的繞了過去。
後院是一排禪房,方不爲竟然看到幾個門口竟然有士兵把守?
因爲時間來不及,另外怕打草驚蛇,方不爲沒敢派人入寺偵查,所以不知道里面住了些什麼人。
但有警衛守門,官職肯定不低。方不爲也不確定,王司長是不是也在弘覺寺。
能不驚動的話最好還是不要驚動,免的節外生枝。
方不爲原以爲和尚會進禪房,但玄苦和尚卻提着燈,穿過了兩排禪房中間的走廊,繼續往後走。
那裡是寺院當中最靠內的地方,正是僧人住宿的寮房。
方不爲趴在牆頭,一直盯着玄苦推開了一扇門進去之後,他才翻過了院牆。
剛進門,玄苦便熄了馬燈。
這就要睡覺了?
方不爲心中正自生疑的時候,裡面突然傳來一個男人說話的聲音:“辛苦大師了!”
方不爲心中一震。
這個人是不是就是李鳳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