判斷了一下方位,方不爲心中一凜。
這處宅子不但靠着湖邊,還靠着和平門,離城牆只有不到十米遠。穿過城牆,就等於出了城,而對面就是火車站。
“給我搜……”方不爲陰沉着臉,指着這處院子吼道,“可能還有地道……”
楊國仕悚然一驚,立刻去安排隊員了。上百號隊員又敲又挖,還真找出了被挖過的痕跡。
就在宅子裡的一間屋子裡,有另外一條通向城牆的暗道,一直挖到了城牆根下。
但可惜,埋在土裡的牆根很深,地道向下挖了一米多之後,就出了水,根本沒辦法挖通,所以挖到這裡之後,就被放棄了。
挖地道的人看挖不通,回填的時候,只填住了最上面的一截,那剩下的土哪去了?
方不爲出了屋子,掃了一眼院子就明白了。
土全部被灑進了院子裡,之後再被劣實,又被晾曬一個月之後,肯定看不出痕跡來。
江右良的計劃算的上相當嚴密了,他可能想到了會有事發的一天,特意找好了這處退路。
但他根本沒有想到,谷長官說封城就封城,之前一點風聲都沒有傳出來。
江右良直接被谷長官打了個措手不及。
人顯然是乘城牆上的士兵不注意的時候,鑽過來的。重新挖開洞口,從這間宅子裡出去的。但江右良就算混進了城裡,想必也沒想到剛剛纔搜捕過的隊員又在搜第二遍。
現場已經被破壞的差不多了,不然方不爲可以根椐腳印判斷出,人是出了地道後到城內去了,還是通過地道進到公園裡去了。
“附近搜了沒有?”方不爲冷問着楊國仕。
“第二遍搜完了,正在搜第三遍!”楊國仕回道。
“去查一查這處宅子的底細!”方不爲安排着邢明生。
“已經去查了!”楊國仕又說了一句。
總算有點特務該有的樣子了!
方不爲笑了笑,客氣的對楊國仕說道:“有勞楊股長了!”
“應該的應該的……”楊國仕連連謙虛道。
楊國仕看到果真有如方不爲猜測的地道出現,不用想也知道有人混了進來,搜第三遍的力度肯定會更強。
在如此嚴密的搜查之下,方不爲不認爲江右良能混過去。
江右良跑不出去,被抓到是遲早的事。
“通知其他兩位科長,把這邊發生的情況轉告他們!”方不爲指着洞口,對剛剛跟上來的邢明生說道。
劉成高和何友國一聽有暗道的事情,自然會着重排查,說不定會命隊員挖地三尺。
江右良想故計重演以此躲藏下去,肯定不可行。
方不爲繼續換位思考。
如果自己是江右良,一看城內的搜查還在繼續,還比之前嚴密的一倍不止,會怎麼應對?
肯定不能待在城裡了!
特務處能搜第二遍,也能搜第三遍,混到城裡遲早是被抓的下場,還不如回到公園裡。
藏在水裡,比藏在城裡的地道里安全多了……
“我再去湖邊看一下,有消息的話,讓人來通知我……”方不爲交待了一句,又跳下了穿過水洞後挖出來的那條地道。
這處水洞雖然沒有直接通向城內,洞裡也沒流過水,但本身就在湖邊,所以地面上還是有地下水滲了出來。腳踩在上面,等於踩在一灘爛泥上。
方不爲鑽出洞口,穿過城牆邊的小樹林,來到了湖邊的那條路邊上。
他先是轉了一圈,打量了一遍四周的環境。
這裡的城牆向外拐了一道彎,正好形成一個夾角。內靠和平門,外靠蟠龍路。過了蟠龍路,就是京滬鐵路。
方不爲放眼一望,他甚至能夠看到就站在鐵路邊上的士兵。
那應該是衛戍部隊的一道封鎖線。
江右良的計劃已經算是非常嚴密了,這處地方也肯定是他早就選好的。
一旦有人在城內搜捕,江右良就可以通過地道,鑽到公園裡。
公園就在城外,江右良可以穿過或是繞着玄武湖,逃出南京城。
但他肯定沒想道上面對他如此重視,谷長官知道了事情的嚴重性之後,竟然第一時間調動衛戍部隊圍城,別說玄武湖和火車站了,連揚子江岸都派兵把守了。
江右良又能跑到哪裡去?
只能是原路返回,藏在玄武湖裡。
洞口以及樹叢裡,被楊國仕帶着人犁了好幾遍,痕跡全都破壞了。但江右良如果還要回到湖裡的話,肯定會在路面以及湖邊留下痕跡。
方不爲甩了甩褲腿上的水跡,蹭掉了鞋底上的泥,走到路中間,仔細的觀察着路面。
站在路面上,方不爲看到了自己走過時留下的印記。鞋底上的泥雖然被他蹭了一遍,但不可能全部刮乾淨,還是有不少泥印留在了路上。
方不爲蹲了下來,仔細的瞅着。
路上確實有泥印,但早乾透了,絕對不是剛剛留下的。
方不爲把方圓好幾裡之外的路面全搜完了,也沒找到有人剛剛走過去的痕跡。
難道江右良還留在城裡?方不爲暗暗的想着。
不可能。江右良沒這麼傻,眼看着特務處還在搜捕,躲在城裡比躲在湖裡危險多了。
方不爲直起腰來,來到了湖邊。
當他看到湖邊的蘆葦明顯的有擠壓過的痕跡時,心裡猛的一喜。
剛剛有人來過?
方不爲猛的蹲了下來,拔開了蘆葦叢。
蘆葦是被人拔開之後,又合攏上的。而且臨近水面的泥上面,有幾處明顯拿手糊抹過的痕跡。
方不爲再往上瞅,靠近岸邊,稍微硬一點的地方,看到了兩個微微下陷的腳印。
腳印很清晰,甚至能看到腳指頭印。
特麼的!
怪不得路上沒有留下泥印!
江右良這個王八蛋出了洞口以後,是光着腳走過路面的。
再看泥上面被糊抹過的痕跡,方不爲就能猜出來,江右良從水洞裡出來時,是倒退着走的,邊走邊消除着留在水洞裡的腳印。
水洞裡有積水,視線不好,再加上江右良的一番操作,楊國仕帶人進來後,沒發現痕跡也很正常。
到了此時,方不爲心中大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