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清楚了？”巖井問道。
“想清楚了！”王天木重重的點着頭。
“那就好！”巖井笑了笑，又揮了揮手。
什麼意思？
自然是全部出去的意思。
其實根本沒這個必要。
巖井剛進來，剛開始對王天木用刑的時候，那個警察局長就被轟走了。
剩下的全是日本人，更是外務特務系統的精英，不可能走漏任何消息的。
巖井這樣做，無非就是想讓王天木放鬆，讓他在潛意識當中產生一種錯覺：不管我說了什麼，都只有巖井英一一個人知道。
巖井英一是什麼身份，難道還會主動泄露出去……
王天木不是普通人，他再無能，也幹了這麼多年特務，更何況他還精明無比，被稱爲軍統的四大金剛。
能和他比肩的，也就方不爲，陳浩秋，陳公樹這三個人了。
但依然，王天木的精神還是爲之一鬆。
“爲什麼來北平？”巖井英一問道。
“受馬局座之令，來查案！”
“什麼案？”
“川島遇刺的真相！”王天木飛快的回道。
這個沒辦法隱瞞，因爲日本人就是靠着這一點抓的他。
再一個，既便他不說，陳伍也有可能會說……
巖井愣了一下。
什麼意思？
難道馬春風不知道，川島是被誰殺的？
怎麼可能？
巖井英一冷笑了一聲：“只是第一句，就想對我說假話？”
“是真的……”王天木恨不得指天發誓，“五天前接到的馬局座的電報……不信你去問陳伍，當時密電還是他親自轉交給我的……”
嘴裡喊着，王天木心裡也在驚疑：沒想到，陳伍的骨頭這麼硬，到這會都沒交待。
他也相信，巖井英琺相信他這個說法的。
因爲這是真的。
至於剩下的，就看自己怎麼編，才能糊弄過去。
因爲陳伍也不知道，巖井英一想驗證也沒有辦法……
“是麼？”巖井又冷笑了一聲，“既然不知道川島是被殺的，馬局長爲什麼要專程派你來調查？
而對你們軍統來說，川島和一個廢人也沒多大區別吧，何必要費這麼大的力氣？”
“我也不知道原因！”王天木鎮定的回道，“但事實確實如此……而且，你也不難應證這一點……”
當然不難。
即便陳伍硬挺着不說，陳五聯繫過的那幾個眼線，更或者是出賣陳伍的那個人，也會幫忙應證這一點。
巖井眯着眼睛想了想，覺的還真有可能是這樣。
但他直覺，王天木沒說實話，至少沒全部說實話。
因爲他回答太快了，連一絲猶豫都沒有，與他的身份，與他的性格根本不符。
更像是在故意誤導自己，也更像是在遮蓋更毛囊蟲鏡檢的信息……
會是什麼呢？
馬春風總不會無緣無故的，就把王天木如此重要的人物派平北平，只爲了查川島的死因吧？
難道不應該是在查和方不爲有關的事情？
巖井心裡隱約約的有了一絲線頭。
他沒有細想，直接問了出來：“你們其實是在找齊希聲吧？沒錯，川島就是他殺的……”
巖井的這句話，像是晴天霹靂，直接劈到了王天木的頭上。
王天木就是再老練，再早有準備，也被這句話驚的心神俱震。
怎麼可能？
日本人是怎麼知道的？
心裡就像是翻江搗海一樣，驚起陣陣巨浪，王天木足足愣了兩三秒。
完了，肯定被巖井英一看出來了……
真是該死，怎麼能被驚的愣住了神？
不對，巖井這王八蛋，在給老子下套？
你特麼的還不如說是方不爲殺的呢，老子還能順便裝着震驚一下……
還好，看來日本人還不知道齊希聲就是方不爲。
但問題是，自己剛剛已經露餡了，得用多大的謊，才能圓過去？
方不爲你個王八蛋，害死老子了……
王天木心裡狂罵着方不爲，腦子轉的飛快，急切的想着對策。
“怎麼可能？”他裝出一副失神的模樣，“齊老闆是你們的好朋友啊，他爲什麼要殺川島？”
“呵呵呵……”巖井英無表情的笑了幾聲。
自己果然沒猜錯，王天木知道齊希聲就是方不爲，不然他不會這麼震驚。
日本人的朋友又怎麼了？
日本人內部還互相捅刀子呢！
又不是沒發過這樣的事情？
一年前，前上海日軍憲兵司令三浦三郎，竟然帶着手下親信，去刺殺侵華日軍總司令西尾壽造，而且差一點就得手了……
起因只是因爲西尾壽造看不起平民出身的三浦三郎，在酒桌上說了幾句設刺兇的話……
是不是覺的不可思議？
但這種事，竟然就發生了？
“王區長，沒必要再裝了，不然你我接下來的談話，就沒辦法往下進行了……”
巖井英一嘆了一口氣，又用極其認真的表情看着王天木，“其實在你看來，極其絕密的情報，我們早就知道了……齊希聲就是方不爲，也是那個鬧的上海雞飛狗跳的刺客……”
這一次，王天木實在沒辦法再掩飾了，哪怕他知道，巖井英一在試探他，試圖從他的臉上，找到驗證這種推測的答案。
他死死的咬着牙，臉上的橫肉擠着一道又一道的肉樑，想努力的控制住自己的表情。
但內心的恐懼和震驚達到了極致，心臟以從未有過的速度狂跳，血液狂彪，整個身體都在微微顫抖……
日本人怎麼知道的？
是誰泄露出去的？
陳浩秋、陳公樹、王興恆？
更或者說，方不爲已經落到了日本人的手裡……
不，不可能，如果是最後一點，日本人沒必要下大力氣，佈下這麼大的局，巖井也不可能親自出面對付自己……
王天木終於知道了，爲何川島這麼一個對日本可有可無的人物被刺，日本人會像發了瘋一樣，甚至連三巨頭之一的巖井英一都親自出動了？
只因爲他們已經知道，方不爲不但活着，還活在分們的眼皮子底下？
也更說不定，他除了殺那些漢奸之外，還用齊希聲這個身份，幹了其它的事情？
不然腦子吃撐了，明知分分鐘都有可能被識破，他爲什麼還要往日本人的身邊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