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一連串的變故可謂是神龍堂面臨的最大危機,三虎以及王錦兄弟的死不得不讓我們倍加謹慎,如果不認真正視這場危機,恐怕這場危機很難化解。今晚再次召集大家來,就是與大家合議當前神龍堂面臨的危機,大家羣策羣力,發揮集體的智慧,爲解決當前的危機貢獻自己智慧的力量吧!”
黃瀚海說完這些,用眼神掃過在座的每一位。大家目目相覷都沒人發言,軍師站起身來用眼神與黃瀚海相互交集了一下,他來回幾次踱着步,然後站定腳步說:“這次神龍堂面臨的危機絕對不是偶然,而是敵人暗中精心謀劃、組織並且實施的計劃,我想這只是個開始,而且必定有後續計劃的跟進。如果我們不能洞悉對手的企圖心,敵明我暗我們肯定會陷入被動,當前我們要做的就是要儘快查明我們的對手是誰,這樣才能實施必要挽救措施。”
五福一掌擊在茶几上,他大聲說:“這種鼠輩還會有誰?不是他櫻田會還會是誰!”
“五哥說的極是!上次我們大鬧了他們一場,靜岡片次肯定懷恨在心,這是存心報復我們,只要大哥一聲令下,小六願和各位兄長一起前去踏平櫻田會!”
四槓說:“目前來看櫻田會嫌疑最大,如果我們不採取斷然措施給予強勢反擊,那這些消極的影響不但會波及到弟兄們的情緒,也會給覬覦我們地盤暗中蠢蠢欲動的傢伙以口舌,如果這時他們藉機挑釁的話,腹背受敵我們就會陷入被動。只有主動出擊我們纔會變被動爲主動,贏得這場較量。”
“嗯,各位兄弟說的有理,只要確定是櫻田會所爲,我定當向櫻田會討要個說法,三弟他們不會白死的!軍師,你的意思呢?”
軍師又在整理他眼鏡的鏡框,露出招牌式的儒雅姿勢來:“目前來講很難斷定這一切就是櫻田會所爲,三弟的死和前二當家的死必定是緊密聯繫在一起的,如果說櫻田會偷襲三弟尚有可能,但是爲什麼王錦會無緣無故去狙擊美國參議員呢?這個謎團不解開,在目前尚無線索證據證明下,就很難斷定這就是櫻田會所爲。”
小六急了:“軍師啊,這時候還講什麼真憑實據啊?這不是禿子頭上的蝨子明擺着的嘛!這個關鍵的時間在去尋什麼證據,大好的良機不就白白失去了嗎?”
軍師滿條斯文地說:“越是這個時候越要保持冷靜,只有足夠的冷靜才能讓我們做出正確決策,只有正確決策的行動纔是最有效的。否則我們盲目出擊下,不但沒能給三弟他們報仇,反而會中了對方的圈套。如果我們和櫻田會拼個魚死網破之時,真正的敵人出現了就會漁翁得利的。”
“可是……”四槓欲言又止,“可是我們除了櫻田會和亞洲社團有些恩怨外,別的勢力我們都是小心避讓的。對他們而言,我們只是個小角色,我們除了在池袋活動外,別的地盤我們根本不去伸手,誰會對付我們呢?”
“所以目前我們首要的任務重點是穩定兄弟們的情緒,再仔細從線索中尋找行兇者的蛛絲馬跡,只要找到確鑿的證據,我們在行動不遲。”
“可是這個事一旦耽擱下來,很可能就會不了了之的,那樣的話三哥仇就永遠報不了了。我們這樣也許省事,可是這樣外面那些兄弟看在眼裡會寒心的,今日我們這些當家的面對敵人如此殘暴行徑畏畏縮縮無動於衷的話,明日他們要是個個明哲保身的話,神龍堂就不是神龍堂了,那就是一羣難以聚合起來一盤散沙,真正大難到來時,誰還會爲了神龍堂拼殺呢?要說理由,大家都可以說出百十條來,我們總不能爲了那些條條框框的理由而不顧整個大局吧?別忘了我們是幹嘛地,我們是黑社會,黑社會有黑社會規矩和行事方式,以前行事大哥總是果斷利落,今日瞻前顧後讓小六難以理解。”
“六弟休要沉不住氣,大哥不也是徵詢各位的意見嗎?既然要行事,就要大家合議之下取得一致意見後才能實施,”
“六弟的心情我能理解,我並沒有說不給三弟他們報仇,而是目前的局面非常危急,如果我們一步走錯,說不定神龍堂就會在瞬間土崩瓦解的!”
“二哥的話越說越玄乎,我們什麼大風大浪沒見過,現在不照樣生龍活虎的嗎?”
“那我今天就把話說明了吧,希望我說完後請大哥和衆位兄弟仔細斟酌再做決定,只要大家決定了,我必定毫無保留的支持!”
四槓、五福和小六三人相互用眼神交流了一下,然後向黃瀚海和軍師示意了一下,他們表示接受提議,黃瀚海也向軍師示意,軍師見大家都同意了,他稍稍整理了一下思緒,才說道:“凡事都要追根溯源才最爲妥當,如果不能探尋事物的真相,迷失在虛假真相的表面是很危險的……在最近發生的兩場的事件中,我堅信三虎和王錦之間是緊密相關的,如果我們權當三虎是被仇家截殺的,那麼王錦呢?從王錦狙擊參議員來看,這其中不單單暗殺一個政治人物這麼簡單,而是背後暗藏的那股強大的勢力,很顯然王錦這樣一個平民,他與政治毫不相干,他狙擊貝爾更是匪夷所思,貝爾是下屆美國總統候選人,如果他贏得大選,那就是下一屆美國總統,美國總統的分量誰都惹不起,就連日本政府亦然。背後策劃者居然膽敢狙擊貝爾,可見其勢力能量之大猶如深海下游弋的海怪,如果我們不加以謹慎應對,而是貿然出擊,神龍堂面臨的不僅僅是危機的問題,而是被橫掃出局的絕境。”
“二弟,你爲什麼這麼肯定三弟之死會和王錦聯繫在一起的?我總覺得他們之間沒什麼聯繫啊?”
“他們之間有必然的聯繫,那就是作案的手法!”
“手法?”
黃瀚海和四槓他們對視一眼,他們眼神仍表露出難以置信的一致。
“絕對的是手法!大哥你們想想,首先是三弟被害一案中,作案人的手法是既毒辣又老道,大哥和四弟你們趕到案發現場時,發現有什麼異樣沒有?”
黃瀚海與四槓又對了一眼,黃瀚海說:“二弟這一問我倒想起來了,那天我們趕到現場後很是詫異……”
四槓語速低沉地續道:“現場很是詭異,現場到處都是鮮血,三哥不但頭顱被砍下,肚皮破裂,就連腸子也……也被扯了出來,三哥和別的兄弟都是雙目圓睜死不瞑目的,可見當時廝殺之慘烈。從現場大面積的血跡來看,絕不是三哥他們幾個的,那些絕大多數都是偷襲者着留下的,這就是說對方雖然擊殺了全部被清除的目標,他們必定付出了極爲慘重的傷亡代價。可我們趕到現場時,除了三哥他們的屍身和四處噴濺的大量血跡,現場根本找不到對方任何的遺留物,這些當時我們就很奇怪,鑑於當時極度的悲痛下也沒多想,現在二哥再次提及,那時的疑惑這會又更增加了幾分。”
軍師說:“這說明對方計劃之周密遠遠超乎我們的預見,爲了不遺留下任何的蛛絲馬跡,對方居然花費周章的帶走一切可能暴露對方行蹤的證據,可見對方多麼謹小慎微,當然這種謹小慎微不是他們示弱,而是這種周密計劃下彰顯的對方被刻意隱藏的實力是多麼的驚人可怕!同樣作爲社團的我們算是行內之人,自然瞭解對於未知行動雖然可以做到預案備份,但是做到這樣苛刻的地步,試問關東社團有人能做到嗎?就算是山口組也未必做到如此精細的程度。”
“那……是不是就是山口組做的呢?我們上次敲了櫻田會一竹竿,會不會山口組爲了替櫻田會出氣的呢?”
“大哥,要是這樣王錦狙擊貝爾就說不通了,既然狙殺三弟警告我們的目的達到了,山口組爲什麼還要狙擊貝爾,別看山口組勢力龐大,真正有影響力的是背後那些政壇元老們,誰敢用自己政治生命作賭注去冒這個險呢?”
“二哥爲什麼一定要拿王錦之死與三哥聯繫在一起呢?這樣未免有些牽強附會,說不定王錦之死就是個個案呢?”
“五弟,說實話我現在確實沒有確鑿的證據來證明,但是你也說了‘說不定’,我認爲這個時候謹慎一點並沒有什麼不妥,我還需要時間收集證據,等我拿到了證據之後,我想這一切就會有眉目的。”
“我的好二哥耶,都火燒眉毛了,你還有心情去找那個什麼勞什子證據,等你收集好證據,黃花菜都涼了。人心散了,神龍堂還能用什麼重新振作起來?小六認爲給三哥復仇這事宜早不宜遲,否則遲則生變,於神龍堂大大的不利!”
“二哥,五弟我實話一句,你要有證據現在就拿出來,就算我們能理解二哥的一片苦心,總要給外面的弟兄們一個交代吧?不是我們不通情理,而是形勢所逼,我們今晚商議的結果必須給外面兄弟一個明確的交代才行!”
“二哥,四槓同意五弟的說法,就算我們能夠理解二哥的意圖,但是外面的兄弟需要的是安撫,要是我們仍舊不痛不癢的敷衍下去,外面的兄弟說不定會暴動的,到那時誰來收拾殘局?!”
“二弟,四弟他們說的不是沒有道理,三弟之死讓神龍堂的兄弟上上下下無不義憤填膺,如果不給外面的兄弟一個合理的解釋,恐怕難以服衆啊!”
軍師看了黃瀚海等人一眼,苦笑着說:“兩個星期,我只要兩個星期的時間!”
黃瀚海看了四槓他們,他拍板決定了:“就十天!多一天也不行,十天後我們一準行動!希望二弟務必在十天內找到確鑿的證據!!”
軍師只得表態說:“就這麼說定了,就十天爲限!”
“大哥,那怎麼跟外面的兄弟交代呢?”
“就說我們已經準備完畢,只是三弟家鄉的規矩,全體神龍堂的成員必須爲三弟守完二七纔可以行動!”
四槓、五福和小六各自對視了一眼,四槓說:“那就麼定了,十天爲限!大哥,那我們去和外面的兄弟說明一下,隨便安慰一下躁動不已的兄弟們。”
“四弟想得周全,你們先去吧。”
等四槓他們走了,黃瀚海關上議事廳的門,然後用怪異的眼神看着軍師,軍師心中一顫,問:“大哥,你是不是有事要多我說?”
黃瀚海一副心事重重樣子,他語速低沉地述說着:“事到如今,有件事我必須和軍師說了……”
“大哥,你說吧,我聽着。”
“在三虎出殯前那晚,王錦秘密來拜祭三虎時說了一些奇怪的話,當時我也沒覺得什麼,當他死後我覺得我能隱約解讀出他話中的一些端倪來……”
“原來那晚是王錦兄弟來了,我還以爲是十多天那晚那位神秘的朋友呢。”
“軍師,你,你是怎麼知道的?”
“那晚我正好找大哥有事商議,可有兄弟守着靈堂外說大哥在接待私人訪客,不見任何人。我當時沒多想,以爲就是那晚的那個朋友,我就把四槓他們約出去吃宵夜了,原來那個訪客居然是王錦。”
黃瀚海嘆了一口氣說:“軍師啊,要不是你是個做學問的教授,我就把這副重擔交給你了。”
軍師笑道:“大哥,我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文人,哪能堪當如此重任呢?大哥,那晚王錦是不是說了一些現在回想起來有些關聯的話呢?”
黃瀚海說:“是這樣的。他祭拜完後,情緒非常低落,當時我以爲他這是兄弟情深的緣故,後來我們又單獨聊了一會,現在想起來的確有些徵兆,王錦一向精明睿智,那晚他說的話我當時就覺得怪怪的,他總是說害怕做不了一個好丈夫、好父親……還說一個人不要放下致命的錯誤,就算僥倖逃脫,報應還是會在你將要忘記它時到來的……”
“這些話現在聽起來很有意思。”
“他當時那些話就像在懺悔室的信徒再向牧師懺悔自己的罪孽一般,現在想起來就是出事前的徵兆了。”
“大哥,你確信王錦說過‘還說一個人不要放下致命的錯誤,就算僥倖逃脫,報應還是會在你將要忘記它時到來的……’這些話嗎?”
“這個我確信無疑!”
“大哥,要你說王錦話中的‘致命錯誤’指的什麼呢?”
“嗯,這個應該是指他從神龍堂隱退這件事吧?”
“王錦我見過兩次,可以看出來他非常愛自己的妻子和家庭,雖然他從神龍堂隱退懷有一絲愧疚,但對他而言得仍然大於失,那麼這個‘致命錯誤’絕不是指他從神龍堂隱退這件事。”
“我知道了,原來是指王錦當年暗中販賣毒品那件事!”
“不出我所料的話,王錦就是指這件事。就當年王錦販賣毒品一事,我還有一些疑問請大家給予解答。”
“軍師問就是了,現在王錦已死,還有什麼可避諱的呢。”
“當時是王錦的手下被抓後,王錦的表現怎樣?”
“原來不知道,後來知道他販毒才明白那幾天他那些反常的表現,焦躁不安,極度的焦躁不安!”
“據說當時抓住王錦手下的是日公安部外事2課的一個新人,正是這個新人憑藉着初生牛犢不怕虎的熱度才抓住了王錦的手下。讓人百思不得其解的是,爲何王錦卻安然脫身了呢?”
“這件事被軍師再次提及,現在想想的確非常詭異,日本警方一直想方設法的根除我們這些外國社團,這麼好的良機他們不可能不利用的,從王錦當時種種反常的跡象表明,他就像感覺到自己的末路到了一樣。”
“據我猜測,王錦那次之所以能夠安然無恙,肯定會和他今日的死亡有密切的關聯。”
“我明白了!軍師是指王錦當時與某人暗中達成某種協議,來換取他的自由,這樣他就會被其控制了。”
“如果那人以此逼迫王錦狙擊貝爾的話,這一切就……”
“順理成章了!”黃瀚海恍然大悟,“軍師啊軍師,原本一團亂麻毫無線索的懸案被你抽絲剝繭後漸漸露出一些真相的端倪來了,神龍堂有了你真是如虎添翼啊!”
“大哥過譽了。能得到大哥親口證實的一些內情後,我想我先前的調查就會順利一些。”
“先前的調查?”
“大哥,是這樣的,三虎和王錦接連被害後,我就先行暗中調查其中的關聯,由於三虎被害的線索是在少得可憐,我就只有從王錦被害入手,從這裡發現了一些蛛絲馬跡讓我從中找到切入的突破口,也許暗中那人不會想到,正是被他隱藏多年又被他利用的棋子暴露了他!”
“那軍師調查的方向是?”
“很顯然,我很想知道當年抓捕王錦的手下的那個公安部外事2課新人是誰,只有知道他的身份後纔有進一步後續跟進的調查。”
“軍師,要是此次神龍堂能夠化解目前的危機,你就是居功至偉首功一件!”
“現在談化解危機爲時尚早。大哥,聽我一句,爲了嫂子和小茜,有些事你可以考慮的,移居回國吧!”
黃瀚海聽了這話,表情很是複雜:“軍師啊,我走很簡單,但是神龍堂怎麼辦?雖然四槓、五福、小六他們都想接任堂主,可他們沒有這個能力帶着神龍堂走的更遠,到時苦了誰?還不是外面的那些兄弟!那些兄弟爲了神龍堂出生入死,好不容易熬到了今天這般的安穩日子,如果在生事變,他們是最大的受害者,我走就是拋棄他們,這叫我怎能忍心?拼殺流血時在一起,享福了我扔下他們獨自走了,我怎能這麼做?”
“大哥自有大哥的苦惱,也許是我把事情想的有些簡單了。”
“軍師啊,其實我們都是走在一條不歸路上的同路人,我這一生沒有什麼遺憾的,就是個人有些愧疚,對不起宛晴母女倆啊!人啦,活在這世上就是一個煉獄的過程,總是有難言的羈絆讓你無所適從,完美的一切只存在我們幻想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