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步履輕揚的向着她們走進,冷冽的眸光像是初春的湖面,夾雜着碎冰,冰涼而平靜。
葉雲兮身子微微一凜,張口要反駁的話,終於還是沒有說出。
只餘低着頭,不去看他。
大寶以爲她只是害羞,圓圓的大眼睛忽閃忽閃的,肉肉的小手就是一把拉住了葉雲兮的手,一把拉住了方逸辰。
他牽着他們的手,將兩隻手搭在了一起,毛茸茸的小腦袋左右晃了晃,像是極爲的滿足。
“睡覺嘍。”大寶揚起一隻小手,懶洋洋的打了一個哈欠,不顧兩個僵硬的大人,就是蹭了蹭,躺在了大牀的中間。
灼熱的觸感另葉雲兮下意識的縮回了手,手心的汗,劃過方逸辰的薄繭。
燈被大寶猛然一拉,整個屋子頓時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
只餘那雙夜色中,漆黑卻閃着微光的雙眸。
黑暗中,葉雲兮咬着脣,躲避了他的目光,躺在了大寶的身側。
對面的男人也緩緩躺下,她只得背過身去,就連呼吸都小心翼翼。
她心跳如鼓,怎樣都想不明白,方逸辰爲什麼會答應大寶的這個要求。
她背對着他,咬了咬脣,努力想讓自己平靜下來然後入睡,但是身後男人的氣息卻徹底的撫亂了她的心。
儘管中間隔着大寶,她的心卻依舊跳的那麼的快。
明明什麼都不會發生,什麼都不會做,她還是覺得好緊張,似乎只要和他在一起,她總是會失態。
綿長平穩的呼吸聲漸漸響起。
大寶睡着了。
葉雲兮卻整個人失眠了。
寧靜的夜晚,只有細微的蟲鳴草動,葉雲兮側臥着身子,良久,身體覺的有些麻了。
她想動,卻不知道那個人是否已經睡着。
若這樣轉過去,對上他,她真的沒有勇氣。
可是身上好酸,葉雲兮這樣想着,抿緊嘴脣,閉上眼睛,佯裝睡熟的翻身。
悉數的衣料摩擦聲伴隨着大寶深眠的呼吸聲,一瞬間細微的動作,卻另她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上。
此時,她已經面對着大寶,她知道只要睜開眼睛就可以看到方逸辰的模樣。
可她卻不敢。
夜很黑,窗外是樹影沙沙的聲音。
伴隨着蟬鳴流水的聲音,這樣僻靜的夜晚,似乎連那一點小小的秘密心緒都變得無限放大。
想念他,如此的想念。
在國外的那些年,每逢這樣的深夜,總是這樣的思念,令人難以入眠。
而此時,他就在自己的身邊。
葉雲兮鼓起勇氣,眼皮微動,緩緩睜開。
霎時間,整個世界都似乎變得安靜起來。
葉雲兮看着對面的人,一瞬間,止住了呼吸。
靜謐的夜色中,方逸辰緊閉着雙眼,那雙蝶翅般常常的睫翼在他的他冷削的臉上落下淺淺的倒影,薄脣微抿,高挺的鼻上,是微皺的眉心。
他總是這樣,葉雲兮嘆了口氣。
看着他額上微微的川字,心尖驀然一痛。
這一年來,無數入夢的十分,這張臉總是這樣出現在她的腦海裡。
他蹙
着眉,冷冷的看着她,並沒有開口,只是他周身的空氣彷彿凝結,變得越發冷寂,而他站在雪地裡,冷冷清清的模樣。
曾經,她聽白楓說過,高者寂寞,耐得住寂寞才能越高,越高越寂寞。
他也不是一開始就是這樣,只是這些年來,他揹負了太多。
每一條生命,每一份牽掛,讓他越發的強大,也越發的冷寂。
她不是傻,是明白,她只有徹底離開才能讓他一展宏圖,達成願望。
如果她只是他成功路上的一顆攔路的小石子,她也會努力翻滾,走出他的腳下的視線。
可是,如今,她怕來不及了。
葉雲兮閉上眼睛,夜還很長,她明明難眠,卻知道,除了面對,別無他法。
方逸辰起身的時候,她感受到他的一氣呵成和輕微的動作,之後,他似乎在牀前駐足了很久,走出了房間。
葉雲兮緊張的假寐,等他的足聲徹底消失,這才睜開眼睛,卻再也睡不着了。
剛剛方逸辰明明沒有睡着,他一直閉着雙眼,是否已經知道,自己一直在看着他。
想到那分明肆無忌憚的眼神,只覺得臉蛋越發的紅了起來。
客廳裡,沒有點燈,葉雲兮從房間出來的時候,方逸辰背對着他,夜幕中,一點紅色的星點明明滅滅。
在客廳中,繚繞起淡淡的白煙,葉雲兮站在樓上的走廊上,看着他與黑暗融合成了一片。
她赤腳走下樓梯,細碎的聲音,在夜色中格外的清晰。
方逸辰的指尖微動,菸頭就落入了缸中,卻沒有回頭。
葉雲兮白色的真絲睡裙隨即就落入了他的眼簾。
“怎麼起來了。”
她先開口,卻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方逸辰淡淡的瞥了一眼葉雲兮,吊帶蕾絲隱隱約約露出了她白皙的肌膚。
“睡不着。”他出奇的,平靜的,回答了她。
葉雲兮有些不知所措,整個客廳再度陷入了沉默之中。
“那個,我……明天會搬走的。”她咬了咬脣,將早做好的打算說了出來。
知道自己不應該死皮賴臉的待在首長府,再度打擾他的生活。
“隨你。”他聲音清冽,懶懶的靠在了沙發上,閉起了眼睛。
葉雲兮垂了頭,微微咬脣,低聲中帶着一絲的嘆息。
“謝謝你。”
回答她的卻是沉默,方逸辰冷笑。
謝謝?難道是讓她出去住,所以來道謝的?
呵,如果這樣的話,這個謝字大可不必。
“葉小姐,你似乎搞錯了,你搬出去,是你的事情,於我,談不上謝謝。”
方逸辰猛地睜開眼睛,聲音寡淡而疏離。
“我……我不是……我是爲大寶的事情,你沒有告訴他真相……”葉雲兮慌亂的搖頭解釋,聲音卻越發的小。
她沒有想過搬出去的事情道謝,只是因爲想起大寶能夠健康成長到今天,方逸辰付出的心血而道謝。
對面卻傳來一陣嗤笑。
“那葉小姐就更不必了,大寶也是我方逸辰的孩子,照顧他,讓他更好的成長是一個父母的責任。”
他淡淡笑,這話卻像是一把利劍一樣,瞬間劃開了葉雲兮心口深處的口子。
她強迫自己不要去想多餘的含義,勉強的笑着點了點頭。
“方首長說的是,倒是我多慮了,不過爲了表達謝意,今後方首長結婚,我一定會送上一個大紅包的。”
她故作輕鬆,轉開了話題。
方逸辰卻氣的笑了,站起身來,走到葉雲兮的身邊,在只餘一步的時候停下腳步。
葉雲兮驚慌的倒退,卻一下子跌坐在了沙發上。
她來不及呼痛,就被俯身而來強大的氣息所壓住。
男人在她的頭頂上,冰涼的聲音就像是一隻吐着信子的蛇一樣。
“葉小姐還真是大方,看來這一年在國外過的非常不錯。”他灼熱的氣息噴在她的脖頸間,葉雲兮卻在聽到這話之後,臉上頓時失了血色。
“方首長真會開玩笑。”她受傷似的尷尬笑笑,垂下眼眸,眼底的波光沒有了初時的光芒。
“既然葉小姐這麼期待早點送出紅包,方某必定早點達成葉小姐的願望。”他伸出手,強硬的捏住她的下巴。
葉雲兮被迫擡起頭與他對視。
卻在看到她微微發紅的眼眶的時候,驀地,鬆開手,落荒而逃。
葉雲兮怔怔的看着空寂無人的客廳,蜷起膝蓋,將頭埋了下去。
嘴裡一陣的苦澀。
好恨自己。
爲什麼要逞強說那些話。
所有的強顏歡笑,都在聽到他說要去娶另一個女人的時候被擊垮。
葉雲兮苦笑的自嘲。
第二天醒來的時候,她甚至不知道自己昨天晚上是怎麼跑到牀上的。
看着外面透過樹影,投射進來的陽光時候,她撫了撫額頭,重重的打了一個噴嚏。
這麼悲催,馬上要搬家,她竟然感冒了。
揉了揉鼻子,葉雲兮攏了攏自己身上的衣服,晃了晃有些發暈的腦袋,搖搖晃晃的站起身來換上一條裙子,走出房門。
不管怎麼樣,昨天已經同方逸辰說了,還是先去找房子吧。
有了落腳的地方,再去找個工作也方便。
客廳外,一身薑黃色定製小洋裙的向婉桃正端着一杯藍山優雅而緩慢的品着,裊繞的白霧順着精美的咖啡杯沿緩緩升騰。
方逸辰靠在沙發上,正在看手中的一份文件。
“其實這件事情,不需要你親自過來,找人送來就行了。”
自從兩個人訂婚之後,向家很多的事物都漸漸的落到了方逸辰的手裡,今天的這份文件,也是向婉桃一早上送過來的。
向婉桃抿脣一笑,放下手中的咖啡,緩緩朝着方逸辰坐近了些。
“今天週末,剛好沒什麼事情,我看過了,這份文件比較重要,別人送來,我不放心。”
她輕聲細語的開口,薄薄的真絲短裙貼上了方逸辰的腿。
滑膩的觸感令人感到舒適。
本就炎熱難耐,她這一細小的動作,很快讓男人感受到真絲短裙內裡溫熱的肌膚。
向婉桃面色微紅透着粉色,這樣近距離的觀察方逸辰,比平日裡遠距離看起來,更加英氣逼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