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你傻了嗎？沒有聽見我的話嗎？”看到雷洛熙久久的沒有迴音，凌霄再次開口，呵斥着。
“興趣？我們在一起這麼多年，怎麼可能是興趣。”雷洛熙忍住眼中的淚水，拉住了凌霄的胳膊，“凌霄哥哥，你別開玩笑了，今天可不是什麼愚人節。”
“對，不是愚人節，所以我沒有開玩笑。”凌霄揮開雷洛熙。雷洛熙摔倒在一邊，淚水抑制不住地流下。她明白，這是凌霄用他的方式來保護她，愛護她。趕走她，她就不必看到凌霄的衰敗，不必看到的凌霄的重病，不必面對凌霄的死亡……可是，雷洛熙早已決定，往後的日子，她只要跟着凌霄。
“凌霄哥哥！我不會走！”雷洛熙轉頭看着凌霄，此刻她的淚水已經忍住，態度堅決。
“我說了，我對你感覺膩了！”凌霄厭惡地看着雷洛熙。
“可是，我不會。”雷洛熙強忍住淚水。
“雷洛熙，你這樣很難看。我們就不能好聚好散嗎？”凌霄捏住了雷洛熙的下巴，諷刺地說道。
“我不要！”雷洛熙一字一頓。
凌霄鬆開雷洛熙，冷哼：“真是個無聊的女人！”
雷洛熙搖頭，擦着淚水，轉身提起了果籃，徑自說道：“我去幫你榨果汁，你等等！”
“我說了，讓你滾！”凌霄咆哮起來。
雷洛熙的身子一顫，終究穩住了身形，回頭對凌霄笑着說道：“我這就去榨果汁！”
凌霄看着忙忙碌碌的雷洛熙，煩躁之極。望着她纖細的背影，凌霄幾乎忍不住要衝上前去抱住雷洛熙。可是，他不允許自己這樣自私。他必須逼着她離開！
只有離開，纔是對雷洛熙最好的選擇。想到這裡，凌霄握緊了拳頭，他的指尖陷入皮肉中掐出深深的痕跡來，可是凌霄卻渾然不覺疼痛。
此時此刻的雷洛熙卻十分慶幸自己是揹着凌霄，也就不會讓凌霄看到自己的表情。因爲她知道，如果凌霄看到此刻無聲痛哭的自己，一定會察覺到什麼。
雷洛熙努力的深呼吸，讓自己的雙手穩住，扶住榨汁機。好在榨汁機的聲音很吵，完全蓋過了雷洛熙細細的啜泣聲。
十多分鐘後，雷洛熙終於調整好了情緒，她努力地張出一個微笑，捧着果汁來到凌霄的面前，“凌霄哥哥，嚐嚐這個橙汁吧，很新鮮的。”
凌霄只是淡淡的看了一眼，猛然揮手，打翻了杯子。
“嘩啦——”
玻璃杯在雷洛熙的腳邊破碎，橙子汁也沾了雷洛熙一臉，衣服上也被染色。凌霄只是淡淡的看了她一眼，起身，走近了自己的房間。
在房門被關上之前，凌霄狠狠地說道：“儘快走人，我不想再看到你。”
“砰”地一聲，凌霄的房門被狠狠地關上！
雷洛熙佇立在那裡，良久，良久。久到她的四肢都慢慢失去知覺了。不知什麼時候，雷洛熙終於回神，她緩緩地彎下腰，收拾着一地的狼藉。
那一刻，她似乎隱約明白了什麼，她和凌霄之間的某種平衡似乎要打破了。
雷洛熙沒想到自己回來的時候，門裡竟然傳來很大聲的音樂，讓人心煩意亂。雷洛熙按了按鈴，沒人聽見。她又接連按了好幾
遍，還是無人應答。雷洛熙遲疑了數秒然後回過身掄起拳頭對着門一通猛砸。幾輪撞擊之後，門終於被打開了。
一個一腦袋黃毛桃花眼的傢伙從門口探出半個頭來，嘴裡叼着半截香菸，一身酒氣。
“找誰！”雷洛熙眼前的這個黃毛男人覷着眼用牙縫擠出問題。
雷洛熙一愣，說道：“這是我家……”
“什麼？找誰？”那黃毛小子側頭伸過一隻耳朵，“我聽不清啊！你說大點聲！”
“我說……我找凌霄，這是我家！”雷洛熙顫着嗓子大聲重複一遍。對面的人瞭然，回頭對着門裡喊：“凌霄！凌霄！這來了個丫頭說要找你！還說，這是你家！”
雷洛熙眉頭一緊，看向門縫裡。門口的那傢伙卻早已踢踏踢踏地走掉了。雷洛熙站在門口等了半晌也不見再有什麼人出來接他，索性順着門縫擠了進去。
狂亂的重金屬音樂聲哐當哐當地響着，鼓譟着，刺激着雷洛熙的耳膜。雷洛熙本能地想堵住耳朵，但又覺得不禮貌，還是放下了手。荒腔走板的歌手用野蠻的聲音嘶吼出一些沒章法的節奏。雷洛熙被那大聲的鼓點震得有點眩暈，雙腳踩着地面微微發抖。
雷洛熙猛吸一口氣，顫顫巍巍地順着玄關那不長的走廊走了一小段，然後看到路的盡頭。
一屋子的男女三三兩兩地盤踞在房間的各個角落，把身體纏繞成各種傷風敗俗的姿勢。天花板上白煙繚繞，嗆人的氣味中裹挾着劣質香水的香氣。剛剛開門的那個黃頭髮小子正坐在沙發上，身後靠着一個臉上有傷疤的面孔冷漠地男子。
雷洛熙禁不住皺眉。那黃頭髮小子見雷洛熙看他，立刻咧開嘴挑釁地笑起來，他回過頭對傷疤男人說了句什麼，隨後兩人就摟在一起哈哈大笑起來。
眼前的場景讓雷洛熙覺得喉嚨像被什麼東西堵住了，她不想理會他們肆虐的眼神，厭惡地別過頭。忽然，雷洛熙的眼眸不期然地對上一雙眼。
那雙眼睛已經是根深蒂固刻入雷洛熙的心中，她甚至不用懷疑便確定，這雙眼睛的主人就是凌霄。
雷洛熙即刻激動起來，望着那人，試圖張了張嘴。所有的不解，所有的疑惑，爲什麼短短半天，他們的家中已經變成這樣一幅樣子。
可是，雷洛熙還沒來得及發出聲音，一個空了的啤酒罐子忽然骨碌碌地滾到她腳邊。雷洛熙低下頭，罐子裡淌出的金黃色液體一點點鑽進了她腳下的地板。
“這哪來的妞？”一個略顯沙啞的聲音詢問。
“怎麼穿成這樣？這麼寒酸！”
“嘖嘖，不過還蠻清純的。”
“我也不知道啊……她說她是來找凌霄的。”那黃毛小子猛地喝了一口酒，一邊咂舌一邊回答。
“找凌霄？不會是他叫來的雛妓吧！”
人羣裡頓時爆發出一陣猥瑣的大笑。
“嘖嘖嘖！這個小妞長得還不錯啊，凌霄！就是穿得寒磣了點……趁早扒光了事！”周圍的人七嘴八舌地亂叫喚。
此刻的凌霄坐在那裡，他的身邊還坐着幾個妖豔的女人。凌霄一隻手摟住一個女人的腰肢。另一個女人則依靠在凌霄的懷中，還時不時的撒嬌，瞪着雷洛熙。
“
凌霄哥哥……”雷洛熙完全愣住了。
凌霄親了女人一口，緩緩地起身，面無表情地朝雷洛熙走過去。身後的人開始起鬨。雷洛熙站在原地用瑟瑟發抖嘴脣不連貫地叫了一聲：“凌霄？”
雷洛熙的發音未完，忽然被一隻手猛地揪住領子，一路拖了幾步，直接扔進出了大門。
“開門！開門啊——”聽到門外傳來落鎖的聲音，雷洛熙整個人一下子慌起來，歇斯底里地拍打門板哭叫：“凌霄哥哥，讓我進去！凌霄哥哥！”
“滾！我讓你滾！”
“不要，凌霄哥哥！求求你，留下我……我求求你……”
“我說過了，對於你，我膩了！”
雷洛熙哭得聲嘶力竭，“我不在乎，讓我留下來！我求求你……只要讓我留下來……”
“閉嘴！再鬧我就叫人把你丟到街上去。”門內的凌霄低聲呵斥一句。他的氣息順着門縫鑽進來，冷得讓人徹骨生寒。
“凌霄哥哥，我不在乎，我不再乎你有其它的女人！留下我，好不好？”雷洛熙懇切地說着，一邊哭，一邊敲着門。
噠噠噠——是凌霄走遠的腳步聲。雷洛熙依靠着門板，怔怔出神。
凌霄，他總是這樣決絕，總是這樣……這一場戲，真的不必……不必……
不知道過了多久，裡面的動靜漸漸小了下來。那些人似乎是鬧騰夠了，終於是四散而去。凌霄打開大門的時候，雷洛熙哭紅了眼睛，卻依舊守候在門外。
一步，兩步，三步，三兩個人的腳步在雷洛熙身邊停下。她緩緩地擡起頭，正對着凌霄摟住了一個漂亮的女人。
“你既然願意睡在這裡過夜，你就睡着吧。只是，不要打擾到我們。”
“凌霄哥哥，你不必這樣。我知道，你想讓我走。可是，我不會走。”雷洛熙堅定的看着凌霄。
“無聊的女人。”凌霄瞪了雷洛熙一眼，帶着女郎進入房間。
大門再次被關上。
夜風，真的很涼。雷洛熙蜷縮着身子，倚靠在大門上，滿眼全是淚痕。同樣，在房間中的凌霄卻是徹夜未眠。那個女郎拿着錢，早就在客房裡睡下。凌霄站在窗臺下，望着月色，久久出神。
這是同樣陷入在泥沼中的兩個人。他們同樣癡傻，同樣執着，同病相憐……這是一場無解的棋局，註定沒有勝利者。
時間一點兒一點兒的流逝，不知不覺間天色已經放亮。凌霄就這樣在窗臺前站了一夜。他明白，雷洛熙是趕不走了。
嗤笑！洛熙竟然對自己如此深情。可惜，他擁有這份深情的時候，已經是他無法負擔的時刻。上天，真的很諷刺不是嗎？
洛熙應該也看出自己的反常了吧。看來，只有離開這唯一的一條路了。
他必須離開，離開有洛熙的世界。然後，洛熙會漸漸適應，適應沒有他的日子，時間久了，她就會放棄，會坦然，甚至會重新和左煌弦在一起。
對，他們還有孩子，他們應該在一起。
凌霄握緊拳頭，低下頭，地毯上已經被他的淚水沾溼……他不甘心！真的不甘心！可是，他卻無力對抗上天的旨意！
那麼，就讓他親手了結這一切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