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陳小姐老夫這次可幫不了你了。”童木在山谷下找了許久,直到看見東方魚肚漸漸泛白,才知道已經日出了,找了一夜,除了剩下的一些雜藥之外,根本就沒留下什麼有價值的東西。
“老頭子我本想還再碰碰運氣,現在看來還是早點去府上照顧小姐,免得剩下的日子太過於痛苦。”童木搖了搖頭,走之前又朝師門叩了叩頭,隨後便不做停留,向上攀援,出了這三神峰。
山頂的羚羊一直在觀察童木老人,它有些微微詫異,這個人竟然能找到藥王谷的入口,似乎看起來很眼熟。不過白色金角羚羊始終沒有現身,因爲三神峰多年以來都有人叨擾,所以這隻大羚羊很小心謹慎,生怕被人捉了去。
羚羊見到童木出了三神峰以後,便慢慢縮小,最後變成了如兔子一般大小的樣子,隨後也從山頂躍下,熟練的踩在一些固定的石頭上,慢慢到了谷底,彷彿已經走過千萬次。
羚羊望了望四周,確認沒有危險後,快速扎進了谷底的水潭之中。
水潭上面漂浮着許多廉價的藥草,而水潭下面也種植了許多,許多藥草隨着水波隨波搖曳,顯得很是妖嬈,羚羊順着水潭的逆流,快速遊向前方,只看見潭底還有一座亂石堆砌的石門。這石門痕跡斑斑,沾了許許多多的青苔,應該年代已經很久遠了。
這門一共有四門,分別對應了四聖獸,這四座石門還套了一個伏羲八卦陣。只見羚羊在外圍的八卦陣中左右踩踩,前後踩踩,順着伏羲八卦陣的水流遊進了其中一個石門。穿過石門以後,便開始向上浮去,一直游到有光亮的地方。
一位少年正在溪邊清洗自己種的茶葉,冷不丁看到一隻兔子大小的羚羊浮出水面,隨後慢慢變大,變得如一般羚羊大小,慢慢淌水走向少年。少年驚得忘了自己還在洗茶葉,隨後一隻手就摸上了羚羊的腦袋,歡喜的說着:“大蠢羊,你可好久沒進來玩了呀,怎麼,想我了?”
羚羊似乎不喜這少年這麼摸她的腦袋,而且還叫自己大蠢羊,心裡嘀咕道,自己可是跟你師父一個輩分的,這些年你師父就光顧着教你醫術武功了,也不教教你禮儀。羚羊懶得管少年對自己的嬉鬧,憤怒的叫了一聲,就慢慢朝着藥圃方向走去,邊走還邊吃地上隨處可見的三葉三花草。
少年看着向前走去的羚羊,心中也多了許多高興,因爲這山谷十幾年來只有自己和師父兩個人住,自己倒不覺得有什麼,每天都被師父逼着學這學那,不感到有什麼寂寞,只是師父偶爾回想起往事,自己一個人會躲着悄悄流淚,只有羚羊來的時候,師父纔會久違的笑上一笑。
少年看着藥王谷大部分地方都被毀壞了,很多建築也破破爛爛的,只有很少一部分房子可以居住,好在只有自己和師父兩個人。以前藥王谷有數以千計的靈地藥圃,只不過被毒煙毀去了大半,現在經過這十幾年也只恢復了幾十處,好在所有的醫典秘籍都還倖存,任誰也想不到醫典秘籍會藏在水下面。
少年正在走神想到畢竟十幾年前自己還是個嬰兒,沒什麼印象呢,聽到師父叫自己,便不再多想,快步走向了其中一個藥圃,他知道自己師父很喜歡在這個藥圃裡看書。
這藥王谷的環境一直很好,兩條小溪貫穿着整個山谷,在小溪的盡頭有一個比平常藥圃還要大數倍的地方,那裡蓋了一間草屋,自己的師父也住在這裡。
這少年先去把自己剛洗的茶葉拿去泡好,然後端着一個小盤子盛着茶走到這最大的藥圃裡。
進去的時候細心的用手扶了一下快要彎曲的藥草,順手摘了一片葉子放進茶葉裡,對師父的頭疼和心痛都會有不錯的療效。
坐在藥圃裡的女子看着自己徒弟已經長了這麼大了,感到很是欣慰,想來也是該要分開的時候,忍不住嘆了口氣。
“離兒,你在藥王谷已有多少時日了?”藥王谷的藥圃中,一棵紅纓樹在低矮的藥圃中顯得分外搶眼,紛紛的落葉撒在這個一身青白素衣的女子肩頭,手中的茶水還冒着滾燙的濃煙,女子坐在石凳上,開口詢問道,一邊看着書,一邊又把手中滾燙紫砂茶杯放在了面前單膝跪下的白衣男子手裡的托盤上。
羚羊也在藥圃裡走走停停,看有沒有合自己胃口的藥草,青白素衣女子也不在意羚羊吃了多少珍貴的藥草,反正藥王谷培育起來也很快,也就任由她吃了,難道自己還能管得住師妹的胃口不成。
“師父,軒離在藥王谷已經待了整整十八年了。”白衣男子依然把托盤舉過頭頂,身形絲毫沒有移動,恭恭敬敬的回答着師傅的話。
“噢,有十八年了,這十八年來你過得怎麼樣,爲師很苛刻吧。”青白素衣的女子臉上閃過了一絲憂鬱,語氣也放緩了許多。
“怎麼會呢,十八年來我熟讀谷中所有藥典書籍,所有本領師父都只傳了我一人,弟子從心裡很感激師父對我的栽培,不過整個藥王谷只有我和師父兩人,只是少了些許熱鬧罷了,”白衣男子頓了頓說,“師傅對我嚴格也是爲了病人着想,否則錯一分便是一命。”
“離兒,你能如此想便是最好了,我們醫者的存在便是救人,只不過我們藥王谷與其他醫者不同,不僅救人手法和培育藥草手法高超,而且輕功也是舉世無雙。”
白衣素衣女子繼續說道:“你還年輕總不可能一直呆在這裡,外面還有很廣闊的世界,而且你小白師伯帶回來消息說,外面世界尚有我們藥王谷一脈,應該是遇到了難處,仔細想來,應該是很多年以前被逐出師們的童木師弟,我想你此次出去幫幫他。”
“等下,師父,你這個信息量有點大,我緩緩。”少年一臉吃驚的聽着師父的話,看着那隻吃藥草的羚羊,心裡無數個念頭在打轉,這貨竟然是我師伯!
“小白是我師父從外面帶回來的靈獸,很通人性,長期跟着師父左右,跟我的輩分相當。”
陸軒離看了看那隻白羊,這白羊好似聽懂了白衣女子的話,蔑視的看着陸離軒,隨後便繼續埋頭吃草。
陸離軒被盯得發毛,心想到時候不會找我報復吧,她會怎麼跟我師父打小報告,隨後想了想,這根本不是重點,重點是師父要讓我出去了。
陸離軒按耐住激動的心情,臉上還是面不改色,雖然沒笑出聲,但是嘴角上揚高興得傻子都看出來了。
白衣女子看着自己的傻徒弟,想着自己該教的全都教了,軒離走了以後,這藥王谷就沒有以前那麼熱鬧了,便慈愛的摸了摸軒離的頭髮,靜靜地看着軒離,心想果然是越長大越像掌門師父。
“離兒,如何出去爲師很多年就告訴過你了,石門被封,你也只能從小溪那裡出去,水潭下的石門出口只有歷代掌門知道,以前不讓你出去也是怕招惹禍端,現在你長大了,也該出去走走,只是爲師有三個要求,你答應了才能放你出去。
“師父請講”
“第一,不可向外人暴露藥王谷位置。第二,不許報仇。第三,姓孫的不救。”白衣女子說道。
“弟子不明白,難道我們藥王谷全谷三百多口人和我爹的仇就不報了嗎?”陸軒離緊緊看着師父,又開口說道:“還有爲什麼姓孫的不救?”
“你要是做不到,就不要出去了,這其中的道理你日後自會明白。”白衣女子靜靜說着,絲毫不理會軒離。
“可是……”陸軒離眼神咄咄盯着他師父,絲毫不退,想要師父給自己一個理由。
就這樣,師徒兩人在樹下僵持了一會,素衣女子感覺到胸口一陣逆流襲來,多年不犯的心痛病也復發了,陸軒離看出了師父臉上的異樣,趕緊上去給師父把脈,經脈錯亂,內傷久病因陰血衰少,陽氣不足,虛陽外浮,是浮脈,看來自己把師父多年不犯的心痛病都逼出來了。
軒離退後一步,顯得很愧疚,說:“師父既然不想說那就不必說了,瞞着我的事未必都是壞事,對不起,是弟子魯莽衝撞了師父。”
“都是些陳年舊患了,也怪不得你。”素衣女子略微一遲疑,說“其實此次讓你出去,沒有別的用意,其一是你還剛滿十八歲,正值青春年華,應該出去遊歷一番,見見外面的事物,畢竟你還年輕,怎可把青春都浪費在這山谷裡面,其二便是……其二便是……”
“師傅有話不妨直說。”
“其二便是……希望你能重振我們藥王谷。”素衣女子終於吐出了這久久未說完的話,似乎說完這話有如一塊巨石壓在胸口。
“重振。”軒離臉上閃過一絲憂鬱,擡頭雙眼望着素衣女子,雙手也不用自主的握緊了。一人之力重振藥王谷,不知要到何年何月,這是師父的願望,也是我的願望,不過,這太難了。
“師父,你以後一個人記得少喝酒。”
“知道了。”
“師父,後面的茶花我已經收拾好了,你直接泡水就行。”
“知道了。”
“師父,天氣涼的時候,多吃香玲草,驅寒。”
“知道了。”
“師父……”
“那,弟子走了。”
(這一章開始本書的男主角就正式登場了,師父給他提的三個要求自然是沒記住的,帝國風雲篇登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