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烏鴉喜歡看人臨死之前那種恐懼的表情,尤其是對方臉上充滿了絕望的時候,他會覺得更加刺激,比玩男人還刺激;他不喜歡女人,只喜歡男人,他覺得征服一個男人更能滿足他畸形的,他喜歡征服,尤其是騎在一個不肯低頭的男人身上的那種感覺,常常讓他興奮的發抖;
但是,烏鴉更喜歡殺人,喜歡慢慢的殺人,據說他有一次殺一個人竟整整殺了兩天,據說兩天後這個人斷氣的時候,誰也認不出他曾經是個人了;這當然只是個傳說,但是幾乎親眼見過烏鴉的人都毫不猶疑的相信這個傳說,他們確信,烏鴉能做出這樣的事情,絕對能!
烏鴉欣賞着大鬍子臉上的表情,等待着他絕望的那一刻,甚至有些迫不及待;只是他等來的卻是另外一種表情,他突然看到大鬍子的臉上,露出一種難以描述的表情;
烏鴉開始覺得有點懷疑,他曾經看過無數人臨死前的表情,數千種姿態,但還從來都沒有看到過象大鬍子現在這樣的神情,他無法理解,爲什麼大鬍子在明知自己必死無疑的情形下,卻會露出這樣一種無法理解的表情呢?
大鬍子的臉上似乎有一種驚喜,但這種驚喜又被一種深深的仰慕,或者是說崇拜掩蓋其中,而那種絕對性的崇拜裡,又參雜着一種發自內心的激動
他激動什麼?難道他也跟自己一樣,對死亡有着一種難以表述的感情?不過,如果死亡的對象是自己,自己會流露出這樣的一種表情嗎?絕對不會,而大鬍子眼前的這種表情,是不是已接近瘋狂?
烏鴉莫名其妙的猜測着,然後,他突然感覺到一種前所未有的壓力,來自於自己的身後;這個時候他才突然的意識到,大鬍子之所以露出那種奇怪的表情,根源來自於雙眼始終注視的一個方向,方向來自於自己的身後;
烏鴉緊緊的皺起眉頭,他不相信一個人在看到某種東西的時候,關注力會超越其本身面對死亡的恐懼,除非,他看到了不可思議的事情;
烏鴉猛的轉過身去,就看到了一個人,手裡撐着把油紙傘,就在幾十米遠的地方往這邊慢慢的走着;他走的很慢,但卻絕不停頓,等烏鴉想再仔細的看看這個人的時候,他忽然就已經來到了他的面前;
烏鴉很是吃了一驚,不由自主的後退了兩步,這個人穿着一身普通的灰布衣服,年紀已近中年,目光看似冷漠,其中卻有蘊含着一種堅定的信念,他的臉就像是花崗石,堅定,冷漠;他的神情,他的動作,彷彿都帶着一種說不出來的傲氣,無形中,已滲透到人的心底;
但是他其實什麼都沒有做,他只是撐着油紙傘,毫不停頓的走到烏鴉的面前,他沒有看眼前的任何一個人,也沒有看地上那一片狼藉的屍體,他只是靜靜的看了烏鴉一會兒,然後淡淡道:“帶你的人走吧。”
這句話聽起來很平淡,倒像是商量的口吻,但給人的感覺卻像是一個命令;烏鴉心中突然有一種說不出來的壓抑感,甚至覺得很憋屈,因爲他幾乎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真的就想要聽從這個人的話,帶着自己的手下,毫無條件的離開;
這種感覺對烏鴉來說簡直就是個侮辱,他不知道自己爲什麼會有這種感覺,完全沒有道理,這個人憑什麼要讓自己無條件的離開?他看的很清楚,這個人身上沒有武器,沒有任何可以威脅到自己的物品,只有一把傘,擋風遮雨的油紙傘;
就這樣一把普普通通的油紙傘能對自己造成威脅嗎?烏鴉突然覺得很可笑,他甚至覺得自己就像一個傻瓜,爲了一個普普通通的人、說了一句普普通通的話,自己卻要考慮那麼久,於是他就很憤怒,更大程度上是爲自己產生的那種奇怪的感覺而憤怒,憤怒的心情讓他發出夜梟一般的聲音,怒道:“你憑什麼讓我離開?”
撐傘人沒有回答,他只是慢慢的收起雨傘,至少烏鴉看到的是這個動作,但當烏鴉反應過來的時候,撐傘人的傘尖卻已經抵住了自己的咽喉;
烏鴉無法相信,他一直認爲自己的刀很快,除了麻鋒,太子,毛戰外,自己的動作應該是最快的,但是現在,他突然覺得自己的刀並不快,慢的就像烏龜伸脖子一樣,而那三個傢伙的動作與之相比,也不是印象中的那麼快了,比烏龜伸脖子快不了多少;
可是對方的動作真的有那麼快嗎?烏鴉的臉上露出無法理解的神情;
撐傘人似乎看出了烏鴉的疑惑,他收回雨傘,用傘尖在地上點了一點,然後以極快的身形穿梭於周圍的人羣中,傘影飛舞;那些黑衣人來不及反應,只感覺身上痛了一下,再想有所動作的時候,撐傘人卻早已攻向另一個目標;而自己的喉嚨或胸口處,卻留下了一點冰涼的泥漬;
烏鴉幾乎驚呆了,他突然覺得撐傘人的動作很完美,之所以有完美的感覺,是因爲他發現撐傘人的動作裡沒有絲毫的浪費,也就是說,撐傘人在進攻中的每一分力氣,都運用的恰到好處,直指目標,毫無旁怠;其動作也並不是特別的快,也沒有太多的花哨,但是,卻更簡單,更直接,更有效;
烏鴉突然想起一個人,一個只聽過名字,卻從來沒有見過的一個人,但就只是這個人的名字,已經足以讓知道他的人激動不已;於是烏鴉的心情就激動起來,現在也明白了剛纔大鬍子爲什麼會露出那種奇怪的表情,他必定是早已認出了這個人的身份;
於是烏鴉就做出了一個讓手下驚訝不已的動作,他對着撐傘人深深的鞠了一個禮,那是他平時對自己的主人做出的最尊敬的禮節,然後他就對着手下默默的打出一個手勢,帶領那些黑衣人無聲無息的離開了;
烏鴉走的很坦然,甚至沒有向大鬍子和方晚看上一眼,從某個方面說,今天烏鴉的任務並沒有成功的完成,因爲還有大鬍子和方晚這兩個目標沒有被消滅,並且這裡的一些應該毀滅的設施他也沒有機會再去毀滅,所以他應該是失敗了;但是不知爲什麼,他離開時的神情卻像是一個打了勝仗、立下汗馬功勞的大將軍一般,走的昂首挺胸;
沒有人能猜到烏鴉當時的心情,因爲烏鴉在那個時候突然覺得自己很幸運,他一直在想,如果今天撐傘人帶的不是一把傘,而是一把劍,那將會是一種什麼樣的結果?他不知道撐傘人爲什麼現在不佩劍了,以前聽說這個人一直是把劍視作自己的生命,從來都是劍不離身的;他想不到其中的原因,他只是很慶幸自己依然能活在這個世界上,他相信自己的主人知道自己是敗在這個人的手裡,必定不會怪罪他,因爲就算換做是主人也一定會像自己一樣,做出這樣的選擇,主人曾經還說過,只要這個人還出現在這個世界裡一天,就一定不能做出任何的行動;
方晚突然跳出來,攔住烏鴉嘶聲叫道:“站住!我要殺了你!給我的父母報仇!”他的拳頭握得緊緊的,如果手裡有刀的話一定會刺出去;
烏鴉皺了皺眉頭,冷冷道:“你現在可以殺了我,只要他同意。”每個人都知道烏鴉說的這個他指的是誰;
方晚向撐傘人看過去,只見他漠無表情的搖了搖頭,淡淡道:“男兒要想報仇雪恨,一定要依靠自己的力量,你現在不能殺他,我曾經發過誓,不會再殺任何一個人,同樣也不想讓別人因爲我而被人殺死。”
於是烏鴉帶領着一羣黑衣人,又像幽靈般的消失了,只要撐傘人不想讓他死,其他的人他都不放在眼裡;
方晚咬緊牙關看着青衣人等離去,腦中已經記下了他們的嘴臉;他突然大步跑到撐傘人的面前,一頭跪進泥水裡,不停的磕着頭,嘴裡重複着:“請收下我,我要報仇,我要用自己的力量報仇。”
持傘人點了點頭轉過身淡淡道:“跟我走吧,我本來就是爲了找你而來的。”
這個人自始至終沒有看大鬍子一眼,但是大鬍子依然神情激動,對於他來說那並不重要,只要能親眼見到這個人,就是他最大的榮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