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九)七天之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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懶王,很難想象懶王這樣的一個神秘人物,做清潔工的時候會是一個什麼樣子?

他會不會穿着一身橘黃色的工作服,拿着一把破掃帚,在大院裡轉來轉去的撿垃圾,偶爾會停下來擦擦臉上的汗水和塵土混合成的污漬,擡頭看看太陽,嘟噥着往地上吐口唾沫;

當然不會,如果要評選出一個世界上最牛、逼的清潔工的話,懶王絕對當之無愧;

他穿着一身筆挺的西裝,加肥加大的型號,因爲清潔工的工作服他根本就穿不下,沒有哪一家企業或單位會給清潔工準備特肥特大的工作服,通常那種肥的流油的人不可能會做清潔工這份職業,那種身段的人,根本就已經無需靠勞動生存;

他的脖子上掛着一條特大的金鍊子,手上也帶着四五個不同顏色的寶石戒指,左手戴了三個,右手戴了兩個,腳上一雙鋥亮的皮鞋,看上去價值不菲,嘴裡叼着一隻雪茄,古巴產Cohiba牌子的雪茄,喜歡抽雪茄的人都管這個牌子叫狗尾巴,但是它的價值卻比狗尾巴草不止貴了幾萬倍,一盒要賣到400歐元,世界上恐怕還沒有哪個清潔工人會奢侈到抽這玩意;但是懶王就抽了,還一支接一支的連着抽,抽到一半就直接丟在地上;

唯一符合清潔工身份的,就是懶王的手裡拿着一個塑料的噴水壺,這玩意也就是平時清潔工們拿來做做樣子的,沒有哪個人會殷勤到去給院子裡的那些花花草草們澆水,都是等着老天爺下雨任它們自生自滅;

但是懶王不同,他拿着水壺的樣子就像是一個英勇的八路軍戰士緊握着自己手裡的鋼槍,在守護着自己的領導;他守護的目標就是後院角落裡的一株怪喱模樣的墨綠小草,有點象含羞草的樣子,可是卻沒有含羞草的特性,用手碰一下它的草葉,並不會立刻就收攏,但如果懶王往小草上噴一口雪茄,它就立刻象吃了興奮劑一般,枝葉更加的舒展開來;於是懶王就望着它嘿嘿的笑

凡星針織廠有越來越多的工人開始注意到懶王這個人,不過她們都覺得懶王是一個領導級的大人物來廠裡視察,或者是一個大客戶,沒有人認爲他只是一個清潔工,的確,清潔工沒有這樣的;

生產廠長張茂聰卻知道懶王的事情,懶王是顧海良僱來的,當時跟他說起過這件事情,張茂聰也沒有當回事,不就是僱個清潔工嘛,他不可能事事都經手,就讓顧海良自己拿主意了,只是現在

張茂聰走進了顧海良的辦公室;

“老顧啊,你從哪裡僱來這麼個神經病啊?他是你的親戚還是朋友?”張茂聰清楚,一般這樣的情況都是通過一些關係照顧進來的,只是懶王的所作所爲讓人看着太不順眼,所以他就想先問個清楚;

顧海良就笑着給他遞上一根菸:“看你說的,我哪有什麼神經病的親戚,張哥這不是連我都笑話上了嗎?這個人吶,是自己來應聘的,我當時看他挺可憐,又沒有其他的人選,就先把他招進來了,我跟他可是一點關係都沒有。”

張茂聰點上煙,坐下來吸了一口:“你啊,做事就是有點不靠譜,那人哪有一點可憐的樣子,倒像是一個徹頭徹尾的神經病,每天什麼活都不幹,就會拿着水壺澆花,還只澆那一棵,就跟照顧他親兒子似的;現在更是離譜,居然在那個破花旁邊搭了個帳篷,日夜守在那裡,這讓人看着象什麼樣子影響很不好啊。”

顧海良笑呵呵的道:“張哥要是覺得不合適,就把他辭退了吧,我咱哥倆沒有什麼可瞞着的,小弟拿了他一點好處,實在不好意思開這個口。”

張茂聰調侃着吐了個菸圈道:“你這個傢伙,還是經受不住糖衣炮彈的考驗,嗯我自己去跟他談談。”說這話站起身來,他和顧海良關係一直不錯,也深知裡面的玄機,平時張茂聰自己也沒少撈過好處,兩人之間的事情他們各自心知肚明,眼下顧海良這麼說,應該也算是一個暗示,看來那個神經病的身上很有油水可撈,至少弄兩條好煙是沒有問題地;

張茂聰就徑直來到懶王的身邊,越看越覺得他身上的問題大大地,你說他在廠區的大院裡搭個帳篷那叫個什麼事?幸好最近這段時間總經理陳麗在外洽談業務,廠子裡就自己最大,要不然你說讓總經理看到,那也太說不過去了;

“咳咳”張茂聰乾咳了兩聲,意圖是讓懶王注意到他,然後自己好打官腔;

沒想到懶王根本就不搭理他,順手從上衣內兜裡拿出一摞鈔票,淡淡道:“七天,七天之後我就離開這裡。”

這句話說的雲裡霧罩,張茂聰根本就不明白是個什麼意思,不過那些錢卻是實實在在的擺在自己的眼前,好傢伙,足有兩萬多塊吧,難怪顧海良那廝對他格外的照顧;奶奶的,那還有什麼可說的,不就是七天嗎,可着你折騰吧,你以後就算是在這裡蓋高樓我也不管了;

夜,皓月無星,場院一片沉寂;

懶王靜靜的站在月光裡,臉上帶着只有他自己才能懂得的笑容,他的目光裡充滿了期待,那株草就像是他的孩子,他親眼看着它一天天的長大;

突然,懶王的臉色微微的一變,猛的轉過身,這才注意到自己的身邊不知在什麼時候走來一個面沉如水的青衣人,他的腳步很輕,就像是幽魂一般沒有一點的生息,但是這個青衣人卻是切切實實的存在的,居然還對懶王露出了一絲微笑,冷冷的微笑,微笑的同時,他的眼中露出了妖冶蠱惑的光芒;

“你也來了!”懶王立刻露出警惕之色,雖然他不把任何人放在眼裡,但是對於眼前這個青衣人,他卻是着實忌憚三分;

“我早就來了,在你來之前我就已經來了,只是我並沒有象個傻瓜一樣天天的守在這裡。”青衣人淡淡的道;

懶王的瞳孔突然收縮,露出了針尖一樣的鋒芒:“你的意思是要跟我搶了!”

“不是我跟你搶,是你跟我搶,因爲,我比你來得早。”

“誰能證明?”

“沒有人能證明,證明也沒有用;我們都是不講道理的人,先來後到的規矩對我們有用嗎?還是靠實力吧。”

“哼,看來你我今天勢必一戰。”

青衣人搖了搖頭,反而微笑道:“現在就打早了點吧,還有七天,難道你連七天的時間都等不了嗎?”

“早晚還不是免不了的,倒不如現在打個痛快。”

“螳螂捕蟬,黃雀在後;還是謹慎一點的好。”青衣人淡淡的說完,從容而去,他自始至終沒有露出過一絲殺氣,因爲他本來就不是來打架的,他也並不害怕懶王對他背後襲擊,並不是沒有那種可能,他只是清楚,懶王此時沒有擊倒自己的把握,就像是自己也沒有把握擊倒懶王一樣,不到萬不得已,他不想去冒險,因爲,還有七天;

懶王望着青衣人離去的身影,目光也變得沉重起來,嘴裡反覆自語着青衣人剛剛說出的話:“螳螂捕蟬,黃雀在後;難道除了他,還有人在打惡魔草的主意?”

另一個角落,太子那一身潔白的衣衫,恰好能隱藏在皎潔的月光裡,他靜靜的沉思着:懶王?這個人不是懶王,絕對不是!他跟那個青衣人同出一源,都有一股邪惡的力量;七天,他們說的七天是什麼意思?七天之後會發生什麼?

太子並不是黃雀,在另一個不知名的角落裡,還有一雙蘊含着神秘力量的目光默默的注視着其中的一切,他穿一身金黃色的衣裳,連鞋子都是金黃色的,身形彪悍,就像披着一身黃金鎧甲的武士,上衣的正中,是一個黃金色的圓圈,裡面有一個黑色的大字卒;

沒有人知道他是誰,他的口中也在喃喃低語着:“七天,七天之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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