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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家伊事 257

薛懷古不經意的看了眼突然安靜的另一邊,繼而轉過頭繼續看《木質結構大全》。

薛懷古自然知道伊人,整個同類院系誰人不知伊家的兩位少爺、小姐,只是距離薛懷古的生活太遠他從不過問,伊人的引薦他同樣感激,但所有人更加清楚,他感激不起,所以他能做的就是更加努力,不讓對他有期待的人失望,不讓看中的人走眼。

但薛母從來不給這個孩子機會,她厭惡薛懷古的一切,當初要不是沒有辦法,她纔不會容納薛懷古,一個私通生出來的孩子,薛母沒有被氣死都是好的,憑什麼對薛懷古好。

薛石雖然疼兒子,可對老婆他也有愧疚,所以這麼多年在老婆和兒子之間他只有委屈兒子,好在薛懷古聽話,被打被罵都不還手,漸漸的這也成了薛家的生活方式,薛母霸道,薛父不吭聲,薛懷古也不說話,薛懷古並不自閉,他只是不怎麼與人交流,像薛懷古這種人最精通的是看人臉色,同樣他發揮的很好,他從不給人對他產生討厭、喜歡的情緒,繼而也降低了他的存在感,在薛懷古的感覺裡他很正常,自己一個人的世界他玩的很開心。

薛懷古的房間裡擺滿了各式各樣的木質實材,雖然難免出現他最喜歡的作品被媽媽當柴燒掉的情況,薛懷古也早已學會招數,每個成型的作品他會畫下來存檔,即便實物不在,他亦可以說他曾經做過。

薛母就是大嗓門,就算沒有薛懷古事件她也厲害,只是後來越來越過火:“死哪去了!就知道吃去買醬油!薛懷古!你聾了嗎!再不從房間出來就把你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扔出去砸了!”

其實薛母說話的功夫,薛懷古已經拿上醬油瓶出去了,只是薛母習慣把最後的內容一起罵完。

薛父偷偷瞪老婆一眼,繼續休家裡的門窗,薛母也不是從來都不喜歡薛懷古,比如薛懷古考進免費的信德附屬中學時,薛母可是高興的給兒子撿了幾塊木頭回家,美美的享受着別人眼裡的羨慕嫉妒:“你也死了嗎!修個窗戶那麼長時間!飯都好了,誰也做不到桌上!”

薛父略微不服的道:“不是你讓懷古出去!再說我就還差一截,正在鋸,一會就行!”

薛母聞言不樂意了:“鋸什麼鋸!你兒子屋裡有現成的!”薛母說完直接走進去,不管從哪來拆下一截扔給薛石:“趕緊的!吃飯還要等你們!有本事你們做飯!”

薛石一看就知道老婆拆了兒子的船杆,但他也不能說話,只能按上去吃飯,如果晚了還不是連兒子一塊罵。

薛懷古回來就看到自己沒成型的船散落在桌子上,薛懷古只是收起來立即去廚房吃飯。

薛家就是如此,一切的中心都是薛母,薛家的生活中等,薛石有工作,薛母是抓的很緊的人,薛懷古上學不用花錢,偶然買複習材料他也不向家人要,所以薛家並沒多少支出,生活還算小康,除了偶然薛母的大嗓門,薛家普通平靜,在成千上百的家庭中無聲的運作……

任陽不一樣,他習慣了刺激的生死一線,他追求的是極限的燦爛,他可以拋棄生死追擊生命受到威脅的刺激、他可以肆意妄爲只爲他自己開心,他的弱點少的可點,即便成爲他弱點的他也會把對方塑造成銅牆鐵臂,這樣的他在萬千惡怨和光環中獨立,即便是死後超脫,他也是地獄裡讓衆鬼退讓凶神!

今天中午,這位神回國了,不管他在做任務的過程中有沒有受傷,總之每次回來時都張狂的讓人想踩扁:“小憂!老爸回來了快來迎接!”

伊天南徹底的鄙視他一眼:“是——乾爹!何況迎接多沒有檔次,不如放鞭炮驅邪!!”

“哈哈!嫉妒我家小憂今天在家裡等我!小憂,想爹沒有!”

伊憂瞬間跳任陽身上又摟又抱:“想死乾爹了!”小憂此話不假,誰讓兩人臭味相投!沒有任陽在伊憂就覺的少了個可以絕對信賴的大哥!“老爹,給我買禮物了嗎!”

“老爹給你買了支棒棒糖!是不是感動的喜極而泣!走!讓老爹看看你長進沒有!”任陽拎上伊憂向後院走去,回來揍兒子其樂融融。

任陽的生活純粹的奢華,無論是精神上還是物質上,上天太過厚愛這個男人,年少的任陽有伊天南這樣的生死兄弟,青年時期的任陽憑藉自己的實力掌控了能威脅他生死的任家,中年時他有了最愛的兒子——伊憂,現在近五十的他,又有一個另他滿意且健康成長的繼承人,在同行業中他算幸福,雖然不少人惋惜他沒有婚姻和子女,可對任陽來說沒有反而幸福。

伊天南不舒坦的撇眼他們消失的方向,不樂意的回臥室,霸佔他的房子、霸佔他的兒子、現在連兒子的感情也想要了,看來任陽又快了!找死從來不分場合的白癡!

森站在伊家的訓練場,看着小主子和主子有模有樣的打法,平日嚴肅的他也難得露出柔和麪容,小不點的伊憂時接不住任陽一招半式,現在的伊憂在主子手下走的虎虎生風,絲毫不見任何破綻,槍法卓絕、武術精湛、小主子的成長所有人都看在眼裡。

二十分鐘後,任陽老手的優勢展現出來,他打小憂的時間越久越熟練,但任陽可捨不得真湊寶貝兒子,偶爾順手揍兒子**一下,氣的小傢伙不服的跳腳!任陽就覺的生活無限愜意。

……

赫連集團在赫連絮離開一個星期後穩定下來,他的一封高羣體員工書讓鬧事的人重新回到工作崗位,赫連絮離開了他奮鬥四十多年的企業,開始新的努力,雖然他還不到退休的年齡,但是誰不想一有一個信任的人託付守護的財富,如今他可以灑脫的放手,帶着他的愛人給她一份想要的生活,儘管周錦留給他一份遺憾,可他也抱着一絲期待,希望有一天回去時,周錦對他少點禮貌多點真心的交流……

任陽一回國伊憂就管不住!天天不知道在哪裡瘋,不是跟他乾爹去謀財害命就是跟着任家的豬朋狗友打架鬧事,輕了是險些被人弄掉小腦袋,重了就是子彈沒眼打中他薄弱的皮膚。

任陽不樂意伊憂這麼玩,雖然任陽有些只讓州官放火的意思,可在他心裡他可以尋求刺激,伊憂就不行,伊憂必須乖乖的挺好,見危險就跑,打不過就當縮頭烏龜,沒出息也沒關係。

伊憂也聰明跟着乾爹出門很乖,但離開了任陽他就是絕對的老大,他想怎麼玩下面的人還不是都聽他的,他就是想自己衝過去砍人,任家的生死兄弟也得聽着看着!

當小伊憂給自己的臉皮掛上彩時,他不敢玩了,臉上掛彩太顯眼,任陽看到後面,不管對方是不是真湊了他兒子,也不管是不是孩子們小打小鬧,總之他連夜把人家本部做了,殊不知伊憂臉上的傷,根本是他路過人家歌廳時自己摔在地上碰的。

簡單還算理智,兒子掛彩一定先罵兒子:“又去禍害誰了!你也不怕哪天被逮進去!”

伊憂望天無語,爲什麼他就有個囉嗦個沒完的媽:“頭疼,我頭疼,腳也疼!”

“疼死你活該!你哥從來不皮,怎麼你就沒得救!伊人!你幹嘛呢!管管你弟弟!”

伊人只能摘下耳機,偷偷的探出頭看了一眼,半分鐘後才走出來道:“媽,玉心阿姨約你逛街呢,他就交給我吧,保證你回來後收拾的他服服帖帖。”

簡單聞言扔下笤帚先不揍了:“怎麼又逛街,前天才買了一身皮,今天還買嗎!敗家的女人!”簡單邊抱怨邊去換衣服,齊玉心那個祖宗現在沒事幹,就知道敗壞她老公的錢。

伊人見老媽進了房間好心的對弟弟使個眼色:“感謝我吧,要不然有你受的。”

伊憂感激的五體投地:“謝謝姐姐救命之恩,小弟定當以身相許!”

“去你的!賣了也不值一頓飯錢!不過老四,你已經長的很殘淡了,怎麼又給自己掛彩。”

伊憂可憐兮兮的看着姐姐,小眼睛閃爍着令人憐惜的光芒:“姐,你怎麼能說我長的難看,我們可是一個媽生的,我難看了你也好看不到哪裡去!”伊憂話落猛然一激靈:“對呀!我長的這麼難看,老媽要對我悽慘的長相負全部責任!不行!老媽陪我肖像權!”

“別喊了!真喊來了還不揍扁你!”伊人確定自家老佛爺不會出來後道:“你過來!”

伊憂不敢動:“不行,老媽讓面壁思過!”說完還可憐兮兮的用爪子撓撓他家牆壁!

伊人嫌棄的瞪他貓爪一眼,這孩子從小到大都喜歡抓人,小指甲鋒利的和鐮刀差不多:“哪來那麼多廢話,讓你過來就過來!”

“如果老媽要是發現了,讓我金雞獨立怎麼辦?”伊憂纔不會爲了姐姐得罪媽!

伊人就知道臭小子講條件:“滾過來!有事我給你擔着!”

伊憂瞬間眼神燦爛的跑過去:“謝謝姐姐,小弟一定聽話懂事給姐姐揉肩搓背!”

伊人才不信他,少闖禍就知足了,伊人讓伊憂進來是看兩艘模型,天生對模型有研究的伊人自認她手裡的這三艘船隻模型將來都有收藏價值,伊人顯擺的從盒子裡取出來,獻寶一樣的擺在桌子上:“怎麼樣,是不是各有特色,別具一格!我最喜歡的是這艘,樸實內斂。”

伊憂看過去,臉色瞬間陰沉:“我不喜歡他。”薛懷古——不用看伊憂也知道是他的,伊憂也不知道爲什麼反正就是不喜歡他,覺的他陰魂不散:“姐,你怎麼認識他的。”

伊人奇怪的看伊憂一眼:“怎麼了?他是我們附屬中學的學弟,水平不錯,除了晏令天生的才華和大學部的人能和他的作品同臺外,其他人根本不行,是不是很漂亮很有靈氣!”

伊憂鄙視道“有個屁!垃圾一個!”

——啪——伊人小手打到他的腦袋上:“怎麼說話呢!你現在越來越不像話!”

伊憂見姐姐爲了薛懷古打他,委屈的轉身就往外走:“你自己看吧!以後他是你弟別理我!”

伊人莫名其妙的看着他,這是怎麼了反應這麼激烈:“小憂,小憂。”伊人趕緊把他揪回來:“怎麼了!不喜歡不看,發什麼脾氣,你到底怎麼了反應這麼大!”什麼時候這麼小氣!

“他好還是我好!”伊憂較真的看着自家姐姐。

“當然是你。”雖然調皮了一點,欠扁了一點,但當然是自家弟弟可愛:“你跟他有仇!”

伊憂這纔不氣的繞了回來,但還是委屈的不行的鬧着彆扭,敢和他搶姐姐就是找死!

簡單穿好衣服從女兒門前經過,見兒子低着頭,女兒低頭訓他的畫面,滿意的出門了。

伊憂的反應勾起了伊人的興趣了:“你認識他呀?還是小學時一起打過架!”

“纔沒有!”伊憂不高興的坐牀上,自發的抱過他姐姐的毛絨小豬護在胸前尋找安慰:“姐,你說我乾爹是不是最寵我!”

“那還用說,什麼事他不替你扛,你想要什麼他不給你,你受了委屈他比媽都慣着你!我看呀任叔叔對你比對咱爸都好。”記得伊憂很小的那一次,任陽受重傷回來,爸爸想去幫他止血,半昏迷的任陽直接向爸爸開槍,但小憂接近就沒事,儘管當時很小的伊憂踩了任叔叔幾腳讓他的出血更加猖狂,可這足以說明在任陽的潛意識裡他認同意伊憂更多一點。

伊憂就不樂觀,禪讓對大哥二姐就是現成的例子,人家是親生的什麼都送,怎麼不見禪讓對自己那麼好,他也不想想,他給過禪讓機會嗎,伊憂看着姐姐,試探的問:“我好還是薛懷古好,我是指我不是你弟弟的情況下,你會選擇誰!”

伊人銘感道:“他跟你爭什麼了?”隨後伊人驚訝道:“他不會是爸在外的私生子吧!”

伊憂鄙視的看老姐一眼:“想哪去了,你也不怕媽媽掐死爸爸!給他十個膽也不敢!”

伊人放心的舒口氣:“那就好,嚇死我了,但如果真讓我說普通人當然會人認爲薛懷古好,畢竟他懂事又聽話。”伊人不等弟弟發難道:“但這些特質你都有,我們這樣的家庭還是希望要你這樣寶貝兒子,放心吧,薛懷古再優秀也是一方面,比不是我們可愛的小憂,對自己的自信哪去了,把我們寶貝打擊的如此慘淡。”

伊憂突然道:“薛懷古是乾爹的兒子,親生兒子!”

伊人瞬間看向他,疑惑、不信統統寫在臉上!任陽有兒子!不亞於一個原子彈在門**炸了,任陽那種人怎麼會犯這種沒水平的錯誤:“不會是有人想謀奪他家的財產吧!”

伊憂落寞的道:“不是,真的,薛懷古是他兒子,貨真價實,你說以後乾爹是不是會喜歡他不喜歡我了。”

“切,瞎擔心!”怎麼會!任陽喜歡一個人得把對方從裡外摸透了纔會放心!就算他親生的又怎麼樣,任家就是彼此互殺出來的:“任叔除了對爸爸和你對誰好過,他爺爺還活着呢,怎麼不見他跟他爺爺親近。”說不定當年爲了爭地位連他老爸都是他幹掉的,指望任陽有親情不如指望伊憂不打架!不過,他竟然有兒子!伊人總覺的怪怪的!

伊憂還是不放心:“他跟我爭任家繼承人怎麼辦!”

伊人更加鄙視之:“拜託!你當薛懷古是你嗎!你打架的時候他在看書,你玩槍的時候他在聽課,你殺人放火的時候說不定他已經睡了,他憑什麼跟你爭,他運動神經有你好嗎!他有人不要門面嗎!怕什麼,任家的那羣人肯定不服他!多餘!”

伊憂想想也有道理,自己這麼優秀有什麼好擔心的,誰敢搶他的任家不管誰的孩子都幹掉!“姐,你說我要不要告訴我乾爹,你想我乾爹又不喜歡他,又不重用他,我說也沒什麼用,不如別說了,就當我們走不知道!”

伊人搡開諂媚的弟弟:“少來,膽小鬼!一個薛懷古就把你嚇成這個樣,以後還混什麼!”

伊憂揉揉腦門:“又不怪我,就來你都喜歡他,我當然擔心,萬一長的比我好看怎麼辦!”

“是個人都比你好看,你能埋了全世界!想不到你小子也會爲了長相自卑一下。”

“你才自卑呢,不要摸我頭髮,保持我冷酷陰狠的任家繼承人形象。”

“哪涼快哪呆着去!”伊人納悶的看眼小木船,怎麼也無法把薛懷古和任陽聯繫在一起……

簡恩小氣,出了名的小氣,青出於藍勝於藍,絕對是他爸的貼心小棉襖,她連地上有個沒吸完的菸頭都能撿起來,然後好聽的送給路邊的男乞丐解饞,這就是她的日行一善,說是精神上的最高升華,如果她的傻弟弟敢給別人一毛,她就敢打的她弟弟再也不敢學雷鋒!

簡恩的名聲在學校裡雷震萬里,她沒去什麼貴族學校,爲了省學費當然選擇免費的九年義務教育,她數學最好,精打細算、有零有整,誰也別想在毛主席頭像上對她有任何隱瞞,喜歡她的人向來少,討厭的人能羅列一大車,其實她並沒得罪過什麼人,但是奇怪的是,這年頭似乎在一起鄙視窮人是找到朋友、顯示身價的標準,簡恩纔不管那些別人怎麼說她,她全當沒聽見,與其跟他們廢話不如去賺點錢。

小孩子也會有看不見的煩惱,比如某個公認的學校小帥哥如果追求刺激欣賞了簡恩的個性,免不了就有女生飛醋亂吃你,想着法的找簡恩麻煩,好在簡恩少跟筋,十三歲了還沒少女細胞,以爲對方眼睛有問題天天翻白眼。

如果簡恩單細胞了,伊憂就是細胞太多,臉上的傷還沒好利索就嚷着要揍說長亭壞話的妖女們,弄到長亭莫名秒不知所云,她都不知道誰議論自己了,伊憂竟然知道非要跟對方宣戰。

倪長亭實在忍不住了問了句:“對方是女生,是不是不太好。”

“靠!有什麼!老子打人從來不分男女!”說白了就是被任家的老女人欺負的太多,還不理解男女有別!“朝雲,隨便拎過來一個殺了過癮!”

倪長亭見他玩真的,偷偷地背上書包靜靜的磨蹭到一邊準備開溜,暴利的事她膽小不參與。

……

伊人最近也很奇怪,每次放學不小心碰到薛懷古時她都忍不住多看幾眼,然後自然的想到任陽,可想來想去伊人實在無法把他和任陽聯繫在一起,前者囂張的恨不得舉起地球,後者卻如此安靜,不能不讓伊人懷疑他的真實性。

“怎麼了看什麼呢?”伊默把車聽在一邊等妹妹上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