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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家伊事 248

赫連絮移開腳,昂貴的皮鞋在陽光上閃耀着矜持高貴的格調,他的氣質渾然天成較高的地位無形中繞成一股勢力襯托着他翩然修煉的性情:“抱歉。”

周錦走過去小心的扶起被他踩倒的花枝,從護養包裡拿出一管小型注射器爲枝葉注入一些養料,紫色的花瓣在空氣中孤寂的沉默,紫玉的花瓣很弱小,本體是薔薇花的變異,一簇簇看似嬌豔的紫其實經不起風雨,可貴在花朵漂亮姿態優美,是周錦和伊諾共同搗鼓的新產品目前沒有投放市場在這裡只是試中,會成爲下半年本季度的王牌花種。

周錦對花草的研究來自父親的栽培,雖然歐陽躍總說周援朝不該讓周錦接他的班,但是顯然周錦並不討厭這個行業,周援朝也樂意不讓兒子進入商業圈。

赫連絮回頭看了這個孩子一眼,很乾淨是周錦給赫連絮的第一印象,看似年齡不大,斯斯文文的長相,肩上的挎包很別緻,最主要的是以他的年齡如此安靜的照顧花草實屬難得,赫連絮本也是舞文弄墨的人,求學時也書香氣息濃厚,只是走入社會久了漸漸找不到原有的感覺:“你叫什麼名字?”

周錦聞言回頭看了他一眼,長期跟着哥哥姐姐出席宴會場所,周錦一眼就能看出他成就非凡同樣也聽出他跟自己說話時居高臨下的態度,這種態度不能說對方看不起人,只是就像大人和小孩子說話一樣就算再和藹可親也有一種姿態和不用心:“周錦,錦瑟的錦,請問您有事嗎?”周錦收起護養箱慢慢的站起來,修長的身子站立在萬花叢中彰顯着少年的溫和柔嫩。

赫連絮的目光不自覺的在他身上停了一下:“你在這裡工作?”他並不像無法求學的人,可這個時間在這裡看到他又不合適:“你身後的花很漂亮。”

周錦聞言瞬間對此人增加了幾分好感,連帶着也卸下了自己的防備,很驕傲的介紹他們的新品種:“這是紫玉,純紫色的花瓣,形狀類似薔薇香氣清淡,以後還會衍生它的姊妹花種,有更多顏色供應客戶選擇,色澤和姿態還可以調整或許將來還可以加入荷花的基因他的花朵豐盈香氣宜人,叔叔,你喜歡嗎?我送你一株。”

赫連絮看着他發光的眼神直覺的點點頭。

赫連絮放下自己的養護箱取出一方透明的容器,左側的小鏟子用心的挖出一株紫玉:“我再送你一本養護常識,花草分個人喜好如果你有一天不喜歡它了把它種在公園的地上就行。”

赫連絮接過來,包裝精緻的紫玉就如它的主人一樣給人乾淨的感覺:“你不用上學嗎?”

“我請假了,幫爸爸修剪這裡的花草,我沒見過你,你是新來的教授嗎?”

赫連絮看了紫玉一樣並不打算回答周錦的話:“你的花很漂亮,給我張你的名片,以後我們公司的花草可以承包給你的父親,提醒你父親句,賺錢固然要緊但是上學也很重要。”

周錦自然明白他意思,可惜周錦沒有對方想的難處,周錦笑了一下遞給他一張名片走了。

赫連絮納悶的看着孩子離開突然覺的自己剛纔是不是說了多麼可笑的話,赫連絮自嘲的一笑拿着紫玉向學校裡面走去,四十一中最漂亮的是環境,周援朝將近二十年的經營都在這裡,無論是花草佈局還是選擇的物種都相當經典,鳥語花香風姿卓越也不過如此,赫連絮轉了一圈,看着在秋光中舒展姿態的風景,望過各色奇花異草,赫連絮不禁從每片景色中看到了那位神態淡雅的孩子,他更似開在萬花叢中的靜靜站立的花韻存在於無形之中散發的超然物外,赫連絮含笑的看着四十一中的大樓,突然覺的心情不似來時那麼煩悶,隱藏在空氣中的青春和張揚似乎給這幾天一直糾結不開的大腦注入新的亮光,或許很多事就該他走在相同的風景中去看不一樣的精緻,就像如此平凡的學校,誰能想到裡面的精緻也別有一番風韻。

信天中學的生物實驗室內,伊諾一身白袍有模有樣的打開培植在暖溫箱裡的藍色水仙:“哥,怎麼樣?我說出藍色就是藍色,你要不要綠色我也能給你弄出一株。”

周錦繫上白袍上的扣子走過來,長期與草木打交道的兩人都透着水靈的精純氣息:“綠色也行,可惜做不出天然的效果,你讓讓我試試能不能把藍色暈開一些。”

伊諾讓開位置眼睛沒從璀璨的藍光中移開:“錦,你那樣暈起碼還要六天,不如讓小憂給你偷個高級染劑。”方便快捷何樂不爲。

周錦無語,從小到大都對這對雙胞胎的想法沒發理解,似乎偷別人家一頭牛就跟拿了對方一頭蒜一樣平常:“我能自己來,你幫我提煉一下紫玉的花香,小舅舅說可以投放市場。”

“行,小舅舅上次的錢還沒給我們,你還讓他幫你,不如我們跟小姨夫合作,他比小舅舅靠譜。”

“不行,小姨夫一定會告訴你爸,到時候會很麻煩,何況我又不缺錢,小舅不給就算了。”

換伊諾無語了,錢啊在他們家想偷都偷不出來的奇珍異寶,他們全家誰看到都眼紅的存在,就連穩重如大哥都不會在這方面對他這個當弟弟的妥協,害他每個月都要騙伊憂的零用錢太沒成就感了:“二姨夫說可以送你一半股份你也不要,我就沒見過你這麼好說話的兒子,再說你不要可以給我,我養這麼大的實驗室什麼不要錢,你就是太不識人家煙火,你要知道無無論有了什麼都該去爭取。”

周錦笑了一下目光沒有從純藍的水仙上移開,在他眼裡他更喜歡照顧花草的安靜享受,至於會給他怎樣的利潤他不在意,他只是希望人們能喜歡他所用心培植的植物:“你又沒錢了嗎?我的銀行卡給你。”

笑話,要了還不被老媽抽死!借錢有原則,只坑有錢的:“不用,你的那點錢還不夠買一方容器,晚上我媽燉甲魚,去不去吃?”

“不,下午我爸爸沒空我去接笑笑。”周錦說着取出保養箱裡的修復劑一點點的塗上養料,周錦對花草很有耐性,他和伊諾一樣把大量的時間放在動植物身上,唯一不同的是,前者是興趣,後者是無聊的打發時間。

……

赫連康是幸福的,他從小到大的衣食住行彰顯着他赫連集團大少爺的身份,小小的年紀頗有小紳士的教養,所以他來學校不久就得到大多數同學的喜歡,不標準的普通話,讓處在好奇階段的孩子更願意親近他。

但周笑例外,周笑就算自己喜歡也不會主動接近,更何況赫連康丟了她送出的花種,周笑對他的印象變的一般般,兩個擦肩而過不語都的同學都不會料到將來他們會頻繁的接觸……

任家的老宅透着股陰冷的寒氣,恢宏沉寂的建築給人無形的壓迫之力,古老的亭臺朱牆總覺得覆蓋着幽深的冤魂,綿長的森林地帶山河流川安詳醉臥,龐大的任家叢林,就算進來了也不知道怎麼出去,這就是最古老的任家府邸,打開大門也無人能進。

伊憂坐在河邊,不開心的砸河裡的鱷魚,此物種不是不想咬死挑釁它們威信的人,只可惜力不從心,伊憂眼神憂傷的狂砸石頭,原因很簡單,他排斥尋找任陽的子嗣絕對真心實意,雖然以前他也會跟任陽提起這件事,可每次任陽的回答是‘不用’,所以伊憂一直樂死不疲的提着,既能彰顯他孝順又不用出手找人多好,潛意識裡還能證明任陽最疼的是他,可惜這次竟然是老不死的讓他出面找,那麼意義就完不一樣了,老不死的雖然總跟任陽打起來,但任陽同樣是他們的驕傲,誰知道他們找那個孩子回來幹什麼,先不說那孩子可能很優秀,萬一他不優秀但乾爹喜歡他怎麼辦,就好像自己不完美,乾爹一樣疼自己一樣,小小的伊憂再次陷入了茫然,他不怎麼開竅的腦袋裡很直白的反應着他的擔心,連帶着這兩天悶悶不樂,紀律部威脅把他扔進黑霧森林,伊憂也沒有像往常一樣往他們食物裡放毛毛蟲。

伊憂的不開心,最先反應在任家掌權者的眼裡,在任家當代,哪位當權者不是看着他長大的,雖然不會表達對孩子的關心,可沒有孩子的他們一直把伊憂當成自己的孩子折磨。

魅殺一襲紫色的長裙如風如夢的出現在伊憂身邊,瞬間黯淡了周圍的景色,她是一顆天生的鑽石,在秋光下不自知的散發着她奪人心魄的魅力,高傲如仙的魅殺早已是如任陽一樣的傳說,可誰能想到,這位與任陽齊名的殺手,除了殺人根本就是白癡:“該上課了。”這是她能想到的唯一安慰伊憂的話,意思是也許訓練一下伊憂就不傷心了,況且有什麼好憂傷的。

伊憂盯着鱷魚,不開心的沒有動:“阿姨,你想找到乾爹的兒子嗎?”

魅殺平靜如水的面色沒有任何面色,卻說了句差點讓伊憂栽湖裡的實話:“他在信德大學念中學部,如果你想讓他見主人就能見,不見就不見,什麼是想什麼是不想,想是什麼東西!”

伊憂立即急了:“不能說!誰也不能告訴乾爹!啊啊!”隱藏的秘密被人直白的說出來!伊憂惱羞成怒的開心使性子:“你走!我不想看到你!你最討厭!怎麼能說出這麼傷人的話!”

傷人嗎!魅殺沒感覺,她反而不明白伊憂爲什麼不說!在她看來伊憂很多做法都不能理解,如果伊憂不喜歡那個人直接殺了就行,他討厭誰殺了誰就行,想殺誰用的着考慮嗎!

魅殺的想法一字不漏的傳遞到伊憂的腦袋裡,伊憂更無語了,什麼思維模式,糾正了這麼多年還和乾爹一樣,沒救了:“行了大媽,你趕緊走,你走了那個人還能多活兩天!”

——噗通——伊憂被扔進了水裡,鱷魚們頓時如見到了小雞的狼,瞬間蜂擁而去!

伊憂嚇的面色死白:“救命啊!”他可鬥不過這些活了記憶年的生物!

魅殺冷眼看着他,就這麼靜靜的站着,別以爲她聽不懂大媽的意思,她又不是傻子!

……

下午三點,隨着華夏航空最新一班飛機的降落,人潮中最不起眼的角落內,一位老夫人秘密的抵達了中國,她不是別人,是如今赫連集團當之無愧的第一老夫人,死去的老伴在沒有立任何遺囑的前提下,財產按照第一方案全部記在她和死去兒媳婦的名下,陪同她來的是她的兒媳婦——赫連絮的生母,兩位老人最年輕的也已六十五歲,平時很少踏足商業的她們幾乎不參與任何商業活動亦不出席多餘的場合,但是赫連老夫人年輕時一手撐起過赫連集團,十幾年前更是一人獨擋爲赫連集團贏得了喘息的空間,就算如今閉門不出,赫連老夫人的影響力依然存在。

可再輝煌的人生,在相守的人離世後一日不如一日,如今八十歲的她真的老了,醫生給她的最後期限她反而能平靜的接受,哎,一生不過是一晃眼的時間,即便是現在,她依然能想老伴跟孫子吵架,不準童童進她們赫連家的畫面,對此她當時沒有參與任何意見,她尊重孫子的愛情,但她一樣重視門第,這只是一種堅持與其他的沒有關係。

赫連母親扶着老太太上了車,報上地址後又給老太太吃了一次藥,兩人在車上用英文交流着,時而茫然、時而期待、還有說不出的決然,或者更多是沒有辦法後的下冊。

車子開了一個小時後,在一個小區前停下,這裡並不富饒,只是普通人家的生活水平,可卻給人一種安靜的氛圍,幽靜的環境妖嬈的花草在憨厚的泥土裡肆意的生長髮芽……

簡弟打開房門的時候愣了一下,眼前的兩個人她並不認識:“請問你們找誰?”

赫連老夫人慈愛的笑了,安詳的神態帶着歲月堆積的智慧,她用不標準的普通話的溫和的問:“請問這裡是周援朝的家嗎?或者請問他夫人在不在。”

簡弟茫然了,眼前的兩位老人一看便非富即貴,可富貴的她見得不少,只是眼前的這兩位她肯定沒見過也確定跟對方沒有生意來往:“請問兩位是……”

“您是……”赫連老夫人不敢盲目的揣測,對方氣質不錯但是似乎不是她想象中的樣子。

“我是簡弟,周援朝的太太,請問兩位有事嗎?我們似乎不認識。”

赫連老夫人聞言眼裡閃過一絲動容,但她快速壓下了自己的情緒,只是用英文跟身邊的人交流了一下,直到身邊的人點頭,老夫人才把目光轉向簡弟,帶着歉意和期待道:“我夫姓赫連,我找你是想談你兒子的事。”

簡弟瞬間想到她們的目的,不等她們再說直接關上了門,她們赫連家的事跟她有什麼關係!何況她跟那個人就沒什麼,再說赫連家族有孩子,怎麼會找上門來,簡弟心裡不安的直接打給姐姐:“我也不知道她們怎麼找來的,快點讓人把她們轟走。”

簡單放下電話,氣急敗壞的打給小兒子:“你幹嘛呢!讓你看個人都看不住!對方都鬧你二姨家門口了,你還不給我滾回來!”

伊憂無精打采的坐在兒童樂園的木馬上,耳朵上的電話傳出一串聲響,伊憂吃着棒棒糖垂頭喪氣的裝死:“媽——找來就找來,對方是兩位老人,都快進棺材了你不會讓她們死不瞑目吧,何況她們又沒有別的意思,只是想看看錦哥,說不定滿意了財產都是錦哥的。”正好沒錢花了以後可以跟周錦借:“我說的是真的,她們沒有認祖歸宗的意思,只是覺得她們名下的錢給了赫連絮就等於落到了童童和科凱的口袋裡,所以想當散財童子。”

“少狡辯!滾回來!把她們弄走!要不然——”

伊憂突然道:“有急事!不說了!”伊憂快速掛上電話,頃刻間攀上旁邊的一棵榕樹。

兩方人羣已經在不遠處打了起來,伊憂剛想滑下來繼續坐木馬,目光卻被一道人影吸引,他的打法有條不紊,修長的身材加上標準的宮廷式劍法招式,讓他如一道移動的風景打出自己的風格,伊憂不得不承認,他終於明白了一個成語的意思,玉樹臨風,他的武術更似一門藝術,一看就知道師承皇族,身份無非就是大佬公子,要不然身高貴的教父之子,只有他們才被教導可觀性強的拳腳,比如伊憂自己,花樣學的之多不少,好在他有個不是常人的乾爹,不至於只會花拳繡腿。

遠處的身影突然向他的方向看了一眼,隨後帶着自己的兄弟離開。

伊憂撓撓頭,靠!被發現了,警覺性不錯嗎,但本市什麼時候來了位這樣的貨色:“靠!森幫我查查誰家的傻帽,敢在老子的地盤打架不上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