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主爲何要知道?”靖榕問。
郝連城鈺反問:“你爲何不能說呢?”
而他問的時候,言語裡有着一絲戲謔,彷彿已經知道答案,只是要着靖榕來一個肯定的答覆而已。
“我們不過只是合作的關係而已,爲何我要將我的一舉一動都告訴你,讓你知道?”靖榕反問的時候,語氣依舊淡淡,只是心中已經有了一絲不耐了。
“怕是沒有和郝連城深合作,便是也快活了一陣子了吧……”郝連城鈺這樣說道。他爲人俊美,皮膚白皙,深目高鼻,乃是再俊美不過的一個美男子了,只是說這話的時候,卻帶着一些不明的意味,也不知道這代表了什麼。
“我便是與他在一起,又如何?”靖榕也不知爲何,竟是這樣反問。
“陸貴人啊。”郝連城鈺竟是聽到靖榕回答之後,一下子站了起來,因是動作過大,便是驚的桌子上的被子都落地了。
杯子落地一瞬間,門被打開了,涌進來一大堆手拿武器的衛兵,便是看着屋子裡的兩人等着郝連城鈺下達命令。
“進來幹什麼?不過只是不小心手滑落了一個杯子而已……你們真是官做的越來越大,膽子卻越來越小了。”郝連城鈺對着爲首的官員,這樣戲謔說道。
爲首之人長得彷彿鐵塔一樣高壯,人雖黑壯,可比之胡國人來,卻是白皙很多,且此人與靖榕一樣,黑髮黑眸,卻是一個大赤人!
“樊離見屋中有杯子落地聲音,以爲是有刺客……”爲首之人原來是樊離,這樊離守在門外,便是聽到屋子裡有響動,便是開門進來,只是忠心爲主,卻沒想到郝連城鈺卻一點也不領情。
“這裡不過只有我與陸貴人而已,哪裡有刺客?不過只是我手滑而已,你們且下去吧。”郝連城鈺臉上帶着一些不悅的情緒,對樊離說道。
樊離看了看四周左右之後,便是告退,離開房間之後亦是把門帶上。
這一段插曲結束,只是誰也沒注意到這紗幔後面之人的舞,便是從未停止過,哪怕郝連城鈺杯子落地,亦或是樊離帶着一羣士兵衝入,亦或是這明晃晃的刀劍就在眼前——她的舞姿,從來無一絲停頓,一絲踟躕。
“國主原來帶了這樣多的人。”靖榕說了這樣一句。
“其實你是想嘲笑我怕死吧。”郝連城鈺嘴角一彎,便是這樣回答道,“只是你想錯了,不是我怕死,是他們怕我死了……”
靖榕不發一語。
“對了,剛剛樊離進來,我們我話題卻被打斷了……你莫不是以爲這樣便能讓我忘記剛剛我想問,你該回答的嗎?”郝連城鈺看着靖榕,眼中有着莫名的光。
“我該回答的?”靖榕放下手中杯子,便是反問一句,“國主是不是弄錯了,我從剛剛一開始,便沒想過要回答國主問題,來來往往,便只是要告訴國主一句,我與國主,不過只是合作關係而已,卻不知道爲何國主對我的蹤跡如此在意……”
“你以爲我在意你?”郝連城鈺大笑了一聲,“錯了錯了,我在意的不是你,而是那個傢伙。”
他口中的那個傢伙,便是郝連城深。
郝連城深原本將郝連城鈺當做自己的兄弟,江山社稷歸於郝連城鈺,而自己便只想帶着靖榕過一下閒雲野鶴的生活。
卻沒想到,這不過只是一個夢想而已。
便是命運,讓這兩個兄弟走向了完全不一樣的方向,他們原本是背道而馳的,而現在,卻開始面對面了,郝連城深終究走上了郝連城鈺所期望的道路,而這一切,不過只是爲了一個女人而已。
一個沒有傾城傾國的容顏,卻引發了傾城傾國之事的女人。
“我希望他與我爭,是因爲我希望他輸給我。”郝連城鈺看着靖榕,這樣說道。
只是靖榕若是和郝連城深在一起,郝連城深便會覺得無比的幸福吧。靖榕與郝連城深的心,有時候很大,有時候卻又都很小,只能裝得下彼此,卻又有時候可以裝得下天下。郝連城深若是能與靖榕毫無芥蒂的在一起,想來會比他得到了天下還要開心。
“只是我在……”靖榕這樣回答郝連城鈺。
“是啊……只是你在……”郝連城鈺亦是這樣說了一句。
因爲靖榕在,所以郝連城深才這樣痛苦。因爲有靖榕在,所以郝連城深才走上了一條他所不曾想過要走的路,因爲有靖榕在,郝連城深才實現了郝連城鈺的期望,因爲有靖榕在,郝連城深纔有得到了幸福的可能……
就像一個在沙漠中又餓又渴的人,突然見到了一片綠洲就在前方,哪怕這走向綠洲的路再辛苦,再難捱,他都會走下去的,因爲他知道,等到達那片綠洲的時候,便是幸福真正來臨的時候。而郝連城深,便是那又餓又渴的沙漠旅人,而靖榕,便是這片綠洲。
只要那綠洲在,那旅人便會毫不猶豫地前進着。
猝不及防的,郝連城鈺捏住了靖榕的脖子——靖榕並非不能反抗,只是她卻沒有反抗:“只是你在,郝連城深總是會覺得有目標的,他這樣的人,便是隻見到了你,就會覺得開心……你說,若是有一天,他聽到了你的死訊,會怎麼樣呢?”
“也許會瘋,也許會殺了自己……”靖榕哪怕說出這樣的話語的時候,還是這樣的冷靜,彷彿被捏住脖子的,不是她自己,而那會死會瘋的,並非是郝連城深一樣。
“是了……會死,會瘋……這纔是一個敗者理所應當有的樣子,不是嗎?”郝連城鈺一隻手輕輕掐住靖榕的脖子,而一隻手,卻撫摸着靖榕的臉頰。
“你不會這樣做的。”靖榕冷漠說道。
可那隻握在脖子上的手,卻微微收緊了:“爲什麼你會這樣覺得呢?當自己的命在別人手上的時候,還是不要妄加猜測纔好。”
“因爲那樣,就不好玩了。”靖榕的呼吸,已經有些不暢通了,可她的語氣,還是那樣的冷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