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輩,靖榕她……”郝連城深急急走到方磊笑面前,此時靖榕全身未着片縷,只是下面的身體用一點薄薄的被子掩蓋着,可上半身的身體卻是大白於天下的——她此時受傷,剛剛綁了繃帶,自然是極不適合穿衣服的,若是衣服最後黏在了傷口上,受苦的也不過只是靖榕而已。
只是郝連城深看了一眼靖榕的身體之後,便是急急來到了方磊笑面前,問着靖榕此時情況——並非靖榕身體沒有吸引力,恰好相反,那是一具雖然有着傷口,卻依舊有着完美身形的身體——可此時郝連城深更加在意靖榕的身體而已。
“不好,很不好。”方磊笑這樣說道。而這句話,在剛剛郝連城深遇到方磊笑的時候,郝連城深也曾這樣說過。而此時,更不好的情況,發生了。
“怎麼?”郝連城深穩了穩心神,這樣問道。
“丫頭中了蠱毒。”方磊笑皺了皺眉,這樣說道.
“蠱毒?”
“不錯,我雖善醫術,可在蠱毒之上的造詣,卻不及我的師妹花遙。”方磊笑如實說道。
“可是你卻解了我的蠱術!”郝連城深滿懷期望說道,“你既然解了我的蠱毒,那自然也可以解了靖榕的蠱毒!”
方磊笑見郝連城深這樣關心則亂的樣子,便是嘆了一口氣說道:“丫頭的傷,在這裡。”
他指了指自己的腰,這樣說道。
——腰上的傷口,乃是茹夫人賜予的,而靖榕會受這個傷,乃是爲了將自己從哈圖府中救出去……也是因爲這個傷口,靖榕纔會全身上下都變得傷痕累累……
“這個傷口,不過只是一個小傷而已……既然是小傷,那便不會太痛……可當時我在現場,我看到了丫頭被那金簪刺到時候的模樣——她一向都是慣於忍痛的人,可那時候產生的疼痛,竟然影響了她的動作——那個時候,我就該想到,那枚金簪,不簡單。”方磊笑嘆了一口氣說道,“不,並非只是那枚金簪不簡單而已,也許那刺入的動作,只是一個虛假的掩飾動作而已——只是爲了掩飾對方將蠱蟲放進靖榕身體裡的動作。”
方磊笑說完,便是慢慢站起身來,走到靖榕身邊,小心翼翼將靖榕身子側翻過去,當靖榕那個圓形傷口展現在郝連城深面前的時候,郝連城深不禁倒吸了一口冷氣。
“這是……”他欲言又止。
“不錯。”方磊笑點了點頭。
靖榕那纖細的側腰之上,有着一個指甲蓋大小的洞——那個洞,曾經貫穿過茹夫人一隻金簪,可那並不是什麼緊要傷,而茹夫人也沒有想要至靖榕於死地——或是在衆人面前,她要依舊保持自己一個柔弱的姿態,不可將人殺死。
總之,這腰上的傷口,並非什麼致命傷,也沒有貫穿皮下的血管。
可那個圓形的洞周圍,卻出現了一絲絲奇妙的,黑色花紋。
“我尚不知丫頭到底中了什麼蠱,只是這蠱兇險,從這傷口中進入丫頭身體,甚至似乎已經開始蠶食丫頭身體裡的器官了。”方磊笑凝重說道。
“莫非神醫沒有辦法了嗎?”郝連城深急急問道。他臉上焦急,恨不得自己此時便是靖榕,恨不得自己是受傷的人。
“辦法不是沒有,只是此時丫頭受不住!”方磊笑說道,“這但凡中了蠱毒,只要將毒蟲取出來就好了,只是這蠱蟲盤踞於內臟之中,若是想要將蠱蟲取出,那就需要切開丫頭腰側,分開骨肉,才能將盤踞在丫頭內臟之上的蠱蟲拿出來。”
“那就將靖榕腰側切開!”郝連城深毫不猶豫說道,以方磊笑醫術,切開腰側不過只是留一個疤痕而已,留一個疤卻救了靖榕的命,那實在是太合算不過了。
“我做不到。”方磊笑搖搖頭,這樣說道。
“爲何做不到!”郝連城深幾乎咆哮。
“丫頭身體根本受不住……她原本就是失血過多,而想要拿出蠱蟲,必然需要切開丫頭皮膚,而這切開皮膚之後所造成的失血,將會將她推到死亡邊緣——人的血液並非無盡的,當血液流失到一定程度的時候,人,便會死的……若是我取出蠱蟲,那便是在做着一個賭博的遊戲而已,若是贏了,丫頭便活了,若是輸了,丫頭便是失血過多而死……”方磊笑這樣說道,“我從來不會將病人置於這種地步……只是你若是想要我動手,我亦是可以辦到……終究,終究你是丫頭最重要的人,也是將丫頭當做最重要的人。”
就彷彿醫生與病人都束手無策、拿不出主意的時候,這時候,便是要病人最親近的家屬做出一個抉擇來。
“不!”郝連城深毫不猶豫說道。
方磊笑倒是極其意外。
“若是不開刀將靖榕身體裡的蠱蟲拿出,靖榕會失血而死的!雖然只有兩成機會,但也是兩成而已,若是不取出,怕是……”方磊笑欲言又止,而這後面所謂的怕是到底是什麼,想來是所有人都明白的。
“只有兩成……”郝連城深抿了抿嘴脣,這樣說道,“便是隻有區區兩成而已,難道沒有別的什麼辦法了嗎?”
“別的辦法?”
“我只知道,這世上解決問題的辦法有千千萬萬種,這治病,想來也並非只有一種辦法的……是否還有另一種辦法,來幫靖榕解除身體裡的病痛,可那成功率,卻不只有單單兩成。”郝連城深急迫問道。
這時候,方磊笑臉上卻露出一絲恍然大悟的表情來:“我記得我的藥箱裡面有一顆萬蠱之王的牙。”
郝連城深臉上露出一絲古怪的表情來。
“只是……只是丫頭將那牙磨成了粉,給你喝下去了……”方磊笑說完,便是沉默。
他沉默,郝連城深亦是沉默。
——若是,若是那個時候,自己沒喝下那杯酒,靖榕此時便有一顆萬蠱之王的牙齒來解開自己身上的蠱毒了,可若是自己那時候自己沒喝下那杯酒,此時靖榕也不用傷重至此,後面的事情,也不會發生了……
人生,總是一件這樣奇妙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