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榕與郝連城深來到張老爹院子的第二天,便有人造訪,院子裡一下子警覺了起來——這靖榕與秦蕭身份雖是不可以,可這郝連城深身份,卻是沙匪。
——他們自然不知道,這一行人之中,有一個叛離故國的女刺客,有一個曾經可以登上帝位的三皇子,還有一個被胡國驅逐,逃入沙漠之中的二皇子。
而如今,這位胡國二皇子卻有了一個沙匪的身份——雖然這位沙匪只是搶劫沙匪的沙匪,可他也是一位沙匪而已。對沙匪,無論是大赤還是胡國,都是極不寬容的。
瑋鐵與阿憶便是站在門口,一個拿出了刀,一個拿出了劍。而張老爹一行人都被郝連城深與靖榕所救,自然不是什麼恩將仇報的人,便有幾個躲在暗處,已經將刀劍準備好了。
可門一打開,外面卻站着一個破衣爛衫,鬚髮皆白的白鬍子老頭來,那老頭揹着個破藥箱,手裡拿着個酒壺裡,一邊喝酒,一邊敲門。
可門開之後,瞧見裡面劍拔弩張模樣,便是愣了一愣,然後一步跨進了大門——只是他一進大門,這躲在門後的瑋鐵與阿憶兩人便是一左一右拿刀架住了那白鬍子老頭的脖子。
“說!你是誰?”瑋鐵之刀重約十斤,架在人脖子上,便是不出血也是夠有威懾的,可那白鬍子老頭兒卻是一派淡然模樣,似乎完全不懼怕瑋鐵這手中一把大砍刀。
“老頭兒我,你們不認識?”那老頭兒非但不怕,甚至還將酒葫蘆拿起,喝了幾口。
“我們爲何要認識你?”而另一邊的阿憶這是這樣開口問道。
“你們不認識,你們這院子裡的聰明人卻是認識我的。”那老頭兒開口就說了這樣一句。
“什麼聰明人,我怎麼不認識你?”阿憶開口便是這樣一句,只是他說出這樣一句話來之後,這院子之中便有幾個人憋笑了。
——這老頭說院子裡的聰明人認識他,可阿憶卻說自己不認識,這阿憶豈不是在說自己不聰明,乃是個傻瓜嗎?
“別說是你了,就是站在我身邊的大漢也不認識。”那老頭兒搖搖自己手中的葫蘆,這樣說道。
瑋鐵不答話。
“喂,你說是不是啊?”那老頭兒開口問道,只是臉上全是壞笑,倒是一副爲老不尊模樣。
“喂,鐵哥,你認識他嗎?”這世上最是不懂的,便是如阿憶這樣天真的人,瑋鐵不答,自然有不答的道理,卻沒想到瑋鐵不答,阿憶卻問。
瑋鐵便是一貫沉默是金。
倒是那老頭兒哈哈大笑,只是他的笑聲很大,甚至傳到了郝連城深所在的房間之中。
原本靖榕在休息,可聽到了這個笑聲,卻是猛地坐了起來。
“你的傷還未好,怎麼這樣大動作?”秦蕭雖然看不見,可耳朵卻是靈敏,聽到靖榕的聲音後,便是這樣責怪道。
“阿成,你去外面看看,是否來了一個白鬍子老頭兒,那老頭非但鬍子是白的,頭髮也是白的,但是鶴髮童顏,人又是有趣的很,若是這樣一個老頭兒,你便將人好好請到這裡來。”靖榕囑咐完之後,便也不躺牀上了,而是坐了起來。
——她的腰上有被茹夫人用金簪製造的傷口,便是這樣的動作,腰上的傷口頓時裂開了,弄的腰上滿是血漬,只是秦蕭眼盲,看不到,而靖榕又是一貫不喜歡喊疼的人。
前面正在對峙,這衆人虎視眈眈看着那老頭兒——原本他們做好的了拼命的打算,若是哈圖士兵,便是隻當自己死在了沙漠裡,也要護靖榕與郝連城深周全,可開門一看,卻是一個鬚髮皆白的老頭兒,這老頭兒的年紀還不大,半點也不像這哈圖的人。
便是因爲這樣,這些人才無從下手。
——彷彿做了一件很嚴重的事情,你已經做好了準備去面對,可臨到那個時候,卻有人告訴你,那並非什麼大事,只是一件無關緊要的小事而已,那時候,想來的心情,必然是又是慶幸,又是迷茫吧。
只是這老頭兒,傷又不能傷,趕又不能趕,而對方又彷彿膽子極大,竟是不怕這院子中央劍拔弩張。
正當衆人爲難之際,只見郝連城深出現。
他身上的傷口都大約包紮了下,只是腳步還是有些虛浮。
“住手!”他的聲音不大,只是聽在阿憶與瑋鐵耳朵裡,便是鐵一樣的命令,兩人立刻將手上刀劍放下。
“是你!”郝連城深走到那老頭兒面前,抱拳拱手說道,“原來是前輩。”
“什麼前輩。”那老頭兒擺了擺手,“叫我的名字便好。”
“豈敢。”
“後生你受了這樣重的傷,不在裡面呆着,怎麼走到這院子裡來的。”那老頭兒奇怪問道。
“乃是因爲靖榕聽到神醫的聲音,才讓我出來迎接神醫的。”郝連城深恭敬說道。
——此人不是別人,正是方磊笑,神醫方磊笑。
“那丫頭受了這樣重的傷,不好好歇着,真是不聽話,不聽話。”方磊笑此時的臉上,才露出了笑容以外的神情,那神情,名曰擔憂。
“靖榕她……不好……很不好……”說道靖榕的名字,郝連城深臉上露出了極爲悲傷的表情。
“快帶我去看看!”聽到郝連城深這樣說,方磊笑自然是再也站不住了,便是這樣急急說道。
“請!”郝連城深帶路,將人引向後院。
“前輩!”突然,瑋鐵將方磊笑叫住了。
方磊笑疑惑回頭,便是問道:“有什麼事情快說,我急着呢!”
“剛剛我將這十斤大刀架在你脖子上,前輩卻是面不紅心不跳,臉上半點沒有害怕的樣子——而這淡然模樣並不作假,難道前輩是有高超武功,才知道我傷不到前輩嗎?”瑋鐵問道。
方磊笑卻是搖了搖頭,說道:“看你一副聰明的模樣,怎麼問出來的話卻這樣的笨,老頭子我現在忙着呢,懶得理你,你且自己去想……自己去想吧……”
說罷,便是隨着郝連城深急急走向靖榕所呆的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