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連城深與靖榕聽完,兩人據是一驚。
這兩人在說謊,自然是在說謊,可是他們沒想到的是他們這謊言,竟會被茹夫人識破……茹夫人是如何知道的?
難道是因爲知道大赤皇宮裡的什麼事情,還是從蒙大夫的診斷裡猜到了什麼,還是在郝連城深的隻言片語抓到了什麼破綻?
……
正當郝連城深與靖榕疑惑之際,只聽到茹夫人說道:“村子裡的人,還好嗎?”
村子?什麼村子?
靖榕與郝連城深聽到茹夫人的話後,腦子裡閃現出了他們經過的許許多多村子,可是他們卻不敢回茹夫人一句,這萬一要是說錯了,可是大大的不妙。
見兩人不說話,茹夫人便是做到靖榕的牀側,一伸手,便將靖榕的右手拿了起來:“這朵花,是誰給你畫的?”
靖榕的右手之上虎口處,原來有一個香疤大小的傷口,可在經過沙漠之中一個奇妙的村子的時候,一位婦人,在靖榕的右手手背之上,畫了一朵美麗的花。
因那塗料奇妙,這朵花經久不滅,用水也洗不掉,所以才留了下來,而這茹夫人如今看到了這樣的印記,便是以爲靖榕是那個村子裡的人。所以才以爲他們撒了謊。
可他若是知道這個印記的話,那便說明……
“大夫人,你知道這個印記?”郝連城深奇怪問道,“莫非,你是那個村子裡的人?”
茹夫人撫摸着靖榕手裡的印記,這樣說道:“你猜的不錯,我是這村子裡的人,不過,我卻也是個死人。”
“死人……”郝連城深驚訝道。
“我乃是一任聖女……”茹夫人這般說道,“要知道,這進沙漠的,從來是沒有一個活頭的,也從未見過有一個聖女如我這般好運活了下來的。”
茹夫人這樣說道,可更讓郝連城深與靖榕驚訝的,卻是茹夫人聖女的身份……這位茹夫人,可能與青夫人一樣,曾經有可能成爲通天塔的主人。
“夫人你是……”
“想來我是好運的,帶了幾天的食物走出村子,一往無前,食物尚未吃光,便遇到了一對胡國商人,他們本來便是哈圖領地裡面的商人,我與他們一起行商,經過哈圖領地,恰好讓哈圖看到,那時候我不過才十多歲而已,這一晃眼,便已經快過去了四十多年了。”
茹夫人彷彿陷入了一種久遠的回憶之中,往日裡的威嚴不在,只是撫摸着靖榕的手,彷彿一個慈祥的婦人。
“那這朵花……”郝連城深遲疑問道。
“你們是從那個村子來的,莫不是不知道這朵花嗎?”茹夫人奇怪問道。
郝連城深想了一想,回答道:“我們並非是那個村子的人,只是我與婦人回到胡國的時候,恰好起了一陣風,竟是有一座村子突然出現在我們面前,那時候我夫人虛弱,便是暈倒在了村子裡,恰好村子裡有一婦人極爲和善,將我與我夫人收留了起來,末了,還在我夫人手上畫上了這樣一朵花。”
郝連城深回答道。
“她長得是什麼模樣的,是不是比我年紀小一些,是不是與我很像?”茹夫人急急問道。
郝連城深端詳了茹夫人一些時間——這茹夫人與阿橙母親看起來確實相似,可年紀差了卻不是一點半點,郝連城深如實回答道:“這村子裡的那位婦人確實與您有些相似,只是她的年紀卻是不大。”
茹夫人亦是個伶俐人,略略一想,便是明白了:“那她的母親呢,你可有見到她的母親?”
郝連城深說道:“我們在那裡呆了幾日,並沒有見到她的母親。”
——這世上哪有母親在附近卻不去看自己母親的道理,想來這阿橙的外婆已經仙逝……只是郝連城深並未說明而已。
“我想那婦人的母親,便是我的妹妹了……”茹夫人說道,“我與我妹妹自小感情就好,雖然我比她大些,但終究是骨肉情深,不願分離……這朵花,乃是我畫給我妹妹的花,有一日村子落在沙漠綠洲旁邊,我與我妹妹進綠洲玩耍,我妹妹便摘了這麼一朵花給我,卻沒想到,爲了摘這樣一朵花,她卻差點不能踏上村子,於是我將那朵花畫了下來,送給她……”
想來再茹夫人離開之後,茹夫人的妹妹也是整日畫着這朵花,最後阿橙的母親,便是將這朵花畫在了靖榕的手背上。
這朵花兜兜轉轉,最後竟然還是落在了茹夫人的手裡。
而這一晃眼,便是四十年。
“那她的孩子……”茹夫人遲疑問道。
“她嫁了個好人家,生了一個兒子,一個女兒……”郝連城深如實回答。
“女兒……”茹夫人聽到了這句話後,皺了皺眉……女兒,這女兒在那個村子裡代表了什麼她不是不知道……並非每一個人都有像她這樣好的運氣,活到了這個年紀……
“她的女兒名叫紅豆……如今已經做了通天塔的主人……”郝連城深這般回答道。
“通天塔?宿白塔?紅豆……那孩子竟然做了通天塔的主人嗎?”茹夫人聽完這句話後,先是笑,最後,卻哭了……
這是幸,還是不幸呢?生在那個村子裡,男人,要遭受與女兒分離的痛苦,便是他的女兒沒有被選爲聖女,嫁人生子之後,卻要心心念念盼着不要有一個女兒遭受她的痛苦。
在那個虛無村裡,是無一人幸福的,可卻也是因爲他們的痛苦,纔將通天塔的神話一代代的流傳了下來。每一代聖女都是這個村子的女子,這是榮譽,也是極致的痛苦。
“你們,該是感謝你們有這樣一段遭遇……”茹夫人突然說道,“我剛剛是想將你們趕出去的。要知道,你們留在這裡,會給梓夫人帶來怎樣的災難嗎?她很善良,可善良的人,理所應當得到幸福。你們,可明白我說的話……”
郝連城深與靖榕兩人點點頭。
“可因爲你夫人手上的印記,我卻不得不幫你……這是我四十年來見過村子裡唯一的東西……”茹夫人這樣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