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郝連城鈺,簡直是個妖怪啊。”下朝之後,每一位大臣臉上,都是陰霾,卻唯有秦箏臉上,卻是難以掩飾的興奮,不,並非難以掩飾,只是他把臉上的表情掩飾的很好,而他的手,卻因爲興奮而微微扭曲着。
“二皇子,你便是如此形容那胡國國主的嗎?”御花園中,一個身影鬼魅般出現,輕輕巧巧來到秦箏身邊,又輕輕巧巧撂下這樣一句話。
“本以爲是三日之期,可哪知的那如妖怪一樣的郝連城深帶着十萬兵士從曠野突然殺入邊關,弄得那將領措手不及,又藉着這股勢頭,勢如破竹般一日之內拿下邊境五城嗎?”這分明是赤國大敗,極其丟臉的一件事情,可自秦箏嘴裡講出來,卻彷彿在將一個普通的故事一樣。
“邊境將破,危在旦夕,你在這大庭廣衆之下將這話說出,若是被人聽到,傳揚出去,想來對你不好把……”陸廉貞倒是難得地關心誰,只是語言裡是這樣說的,語氣倒也見得有多關心,臉上的表情亦是淡淡的,本分沒有關切的樣子。
“你倒是像極了爲人臣子該有的模樣。”旁人於陸廉貞自然是不敢多言的,可那二皇子卻恰好是個太過於玩世不恭的人,又好美色美酒,便是與陸廉貞趣味相投,兩人算得上酒肉朋友,加之他爲人給人的一貫感覺就是被酒肉掏空了身子的模樣,所以說着什麼混話倒也沒什麼人計較。
“臣自然是爲人臣子……”
只是他未說完,卻被秦箏打斷了:“爲人臣子?你便只是我父皇的臣子吧,大赤覆滅了又如何,你便是有這樣的本事,萬軍之中保我父皇周全——大赤興旺與你無一絲關係,唯有父王生死才與你有關——你,難道不是這樣想的嗎?”
陸廉貞聽完,淡淡冷笑,也不回話。
“只是啊,陸廉貞,你是否忘了,父皇老了,哪怕他身上的雪蟲毒解了,他也是個垂垂老矣的老人了……比之赤國曆史上的皇帝,他已經活的夠幸運,夠久了……若是有一天,我父皇死了,你這條狗,又該何去何從呢?”只是話未說完,卻只覺得臉頰邊一陣勁風掃過。
髮絲斷了半縷,四散在空氣中,臉頰便有什麼熱熱的東西練成一條線,留了下來——一摸,卻是熱血。
眼前的陸廉貞分明沒有半分動作,可他那左手食指指甲上,卻留着一絲鮮紅——陸廉貞的指甲,被修的很好,薄薄的白色指甲片,指甲亦短,卻圓潤可愛,十個指甲上都生着月牙兒,那是身體極好的表現。可便是這樣短短的,幾乎當不成兇器的指甲,卻在陸廉貞手中變成了駭人的兇器。
揪起袖角將左手指甲上的血跡擦拭掉,陸廉貞仿若無事的說道:“二皇子你剛剛說了什麼,風太大,我沒挺清楚……”
若是旁人,必是嚇得屁滾尿流了,可站在陸廉貞的人,卻偏偏是秦箏,這赤國之中最是玩世不恭的二皇子,秦箏。
秦蕭哈哈笑道,卻是沒有再說一句,搖着手中金絲扇子,一步一步走開了……
————————我是秦箏的分割線,他們不是相愛相殺,求別腐————————
“派一小隊,以建炊數量迷惑沙漠之中的偵查兵,非但讓我方誤以爲胡國派兵只有五萬,也讓我們誤會了那胡國來犯的時間,主力部隊十萬,分明是從曠野而來,卻讓我們以爲人是從沙漠中來的,想來半月之前,胡國就已經打定了主意,想要來犯我大赤!”聽到胡國兵士叩關消息,靖榕倒並非先是震驚,最先做的,卻是分析胡國如何做到這一步。
千縷在心中佩服之餘,卻又在心裡暗暗開始爲大赤擔憂起來——這胡國的新國主,不是個莽夫,他是一個太聰明的人,而胡國的國主太聰明瞭,對大赤,卻是一件太不好的事情。
“可曠野之中無水無食,他們是怎麼過來的?”千縷反問。要通過沙漠來到大赤,只需要七天時間,沙漠之中偶有綠洲,可解燃眉之急,可曠野呢……曠野之中唯有岩石、泥土,其上只長了一些不能食用的野草,某非這十萬大軍帶了足夠的糧草嗎?那可是十萬大軍!那可是半月的糧草啊!
靖榕搖搖頭,回答道:“我若是那胡國君主,若是打定主意要進攻大赤,便是幾年之前便休養生息,不種穀物,只養牛羊!”
“這是何故?”
“曠野之中無水無食,可草料豐富,帶些牛馬前行,非但省了腳力,還帶了食物,胡國之人又喜牛馬之肉,只要有這足夠牛馬,非但胡國士兵不用腳力,連是食物也一併解決了。”靖榕猜測道。
卻更是讓千縷佩服。
“且胡國之人便是養再多的牛馬,大赤的探子也不會覺得有什麼奇怪。”兩國之中各有探子,監視着對方的一舉一動,今日胡國舉國來襲,卻無一絲徵兆,想來大赤也是決計想不到的。
一個女子,竟是有這樣的胸襟謀略,這樣的智慧超羣,比之男子,也是半分不差,真真可以算得上是一個奇女子了。
可……
便是再胸襟廣闊,智慧超羣又如何,也不過是養在深宮之中,受這錦衣玉食飼養,最後老死在宮裡而已。
“那接下來,大赤該怎麼辦?”千縷聽了靖榕的分析,越發是熱血沸騰了。她雖是一個女人,可也是個赤國人,胡國來犯,如何讓她不恨呢?見靖榕如此聰明,便是要聽個所以然來,也是常理之中。
可,靖榕卻是沉默了。
“今個兒宸妃約我去御花園賞花,千縷且幫我去選些珠釵首飾、綾羅綢緞吧……”上一秒還在說着國仇家恨,可下一秒說的,卻是女子閨房樂事。
這點落差,卻是讓千縷措手不及。
“主子怎麼……這赤胡兩國之事還未談完,怎的聊起了宸妃之事?”千縷那顆心還是火熱,絲毫未被動搖,依舊想聽聽靖榕口裡的話。
“千縷,你逾越了……”靖榕臉上冷漠淡然,只是說出了這樣幾個字,卻讓千縷的心,涼透了,“我們不過是後宮中那千百個女人中的一個而已,後宮爭鬥我們可插手一毫,可國事紛擾,卻不在你我該想該唸的範圍之內——我們,不過是後宮中的螻蟻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