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競冬沉默,他在國內這些年,也聽多了企業破產後職工生活無着落的事。有的地方zf安排得很好,也有的地方卻是不行。r市明顯就是做得不怎麼樣的地方。儘管華懷陽說得不無道理,但餘競冬內心仍覺得不敢苟同,但他也無意因此與華懷陽爭執。
楊隱眼光落在走在海邊的沈蘊秋身上,嘴裡卻在對餘競冬和華懷陽說:“不管怎麼樣,華老這塊地操作起來沒那麼容易。對了,我前幾天聽說,建委有個叫封曉軍的人,查了邱莫在建的那個‘市長樓’。”
華懷陽道:“這事已經舊聞了,這個人已經調到政協去了。”
“哦?這麼快?”楊隱搖搖頭沒再說下去。
“對了,競冬,你那個投資公司接下來準備做什麼項目?”華懷陽頗感興趣地問餘競冬。
餘競冬笑笑說:“還沒找到項目。不過這事也急不來啊,好項目可遇不可求,機會也很重要。”
華懷陽將一顆果仁扔進自己的嘴裡嚼了會說:“這話不錯。你有沒有興趣去烏拉市看看?”
“烏拉市?那個地方冬天可冷得夠嗆吶!”楊隱笑道。
“正因爲冷,他們對熱電項目的需要相當大,獨缺錢吶!”華懷陽一邊說,一邊捏着兩個手指做着數錢的姿勢。
餘競冬一聽馬上來了興趣:“真的?這倒是可以考慮的項目。只可惜人生地不熟,這種項目也不是有錢就拿得到的。”
“這話不假。不過我有個朋友與烏拉市領導班子的人都很熟,你要有興趣我可以讓他幫你引薦。”華懷陽說。
“好啊!”餘競冬馬上應道,還舉起酒杯與華懷陽的杯子碰了碰。
楊隱的目光還是在海邊,彷彿對華懷陽的這個提議沒有任何興致。眼見三個女人從海邊一路已回到院門口,他乾脆站起來迎出去,到沈蘊秋身邊問:“去了好久啊,累不累?”
“你們聽聽,就這麼一會兒他都擔心成這樣,哪還需要蘊秋練什麼金鐘罩啊!”秋雅脫口而出的話,令楊隱聽得摸不着頭腦,沈蘊秋卻覺得很是尷尬,趕緊用手肘捅了捅秋雅。湯蘭搖頭笑着到華懷陽身邊說:“時間也不早了,趁太陽沒下山,我們回了吧?”
華懷陽點頭稱是,便起身告辭。餘競冬也攜了秋雅告辭。
一會兒工夫,小院便冷清下來。沈蘊秋準備收拾吃得一片狼藉的杯盤,楊隱卻一把把她拉到自己懷裡,在院中的搖椅裡坐下,說是一起看日落。
沈蘊秋也不言語,靜靜地靠着楊隱坐着,感受海風拂面的溫溼。正當倆人享受着一片寧靜美好的時候,一陣音樂響起,是楊隱的手機響。
楊隱極不情願地伸手從桌上摸過手機來,卻發現是一個陌生號碼,便不打算接。但轉念一想,不接怕是會讓沈蘊秋誤會,就接了起來,電話那頭傳來的是關卿卿的聲音。
“我在r市,能不能找個時間見見?”關卿卿直接對楊隱說。
一個水玲瓏已讓楊隱頭痛不已,現在又多了個關卿卿,楊隱真恨不得打自己幾巴掌,罵自己那天不該與關卿卿上牀。這下好了,理她也不是,不理也不是。
沈蘊秋見楊隱接了電話卻不說話,就隨口問道:“怎麼了?”
楊隱被沈蘊秋一問,心裡一慌,手機失手掉在了地上。待得撿起來,電話已經斷了。
“誰的電話啊?你這副神情。”沈蘊秋見楊隱這副樣子更加疑心起來。
“不清楚,估計是打錯了。”楊隱話音剛落,手機再次響起。不等楊隱接,沈蘊秋就拿來接了。
“你爲什麼不回答我就把電話掛了?”關卿卿沒等電話裡的人出聲就開口質問。
沈蘊秋的眼睛死死盯着楊隱,並不回答關卿卿的問話。關卿卿一直沒得到楊隱的回覆,不免氣結,再次開口:“楊隱,你倒是說一句,行還是不行?”
沈蘊秋終於確定電話裡這個女人是找楊隱的,她把手機扔給楊隱,站起來往屋裡走去。
楊隱拿着手機猶如拿着剛燒燙了的火鉗子,他一邊往屋裡追沈蘊秋,一邊對着手機裡的關卿卿說:“有事以後再說。”隨即掛了電話。
楊隱進到屋裡,只見沈蘊秋悶悶地躺在沙發上,便走過去蹲在她邊上說:“聽我解釋好不好?”
沈蘊秋看着他惶恐的樣子,心裡不由得就感到一陣酸楚。電話裡的女子是一個從未聽到過的陌生聲音,也就是說,除了水玲瓏,還有其他女人在他身邊。她忽然覺得,自己似乎對楊隱的生活了解得太少太少。可是,她又實在不想聽他解釋,因爲對她來說,真話必然意味着傷害,假話說來又毫無意義。
“你還是不要解釋了。我只希望你不要忘了答應過我的話,把你自己的心放正了。還是讓我一個人待會,你去幹點別的事,別在我眼前晃。”沈蘊秋淡淡地說。
楊隱看她的神色平淡,便知自己這時說什麼她都是不想聽的,而且這事本就不是那麼好解釋,只好暫時作罷,想着等她氣過了,再好好安慰她。於是,他起身去院子裡收拾杯盤,讓沈蘊秋自己安靜地待着。因爲怕關卿卿再打來,他還把手機給關了。
天黑的時候,沈蘊秋站在屋門邊叫楊隱接電話,是楊越打來的。
“你小子快出來吧,出事了!”楊越在電話裡焦急地說。
“出什麼事了?”楊隱惶惑地問。
“關美人喝醉被車撞了!”楊越在電話裡壓着聲說,“她先前打你電話我也在,你掛了電話她一直喝悶酒來着……”
楊隱沒等楊越說完掛了電話,對沈蘊秋道:“出了點事,我去去就回。”
沈蘊秋只點了點頭,沒再看他就上樓了。
楊隱車開到半路,纔想起自己根本不知道楊越他們人在哪兒,想打電話卻又發現手機沒拿出來。他只好在一個公用電話亭旁停下來,與楊越通了話,才知道他們正在市中心醫院。
在市中心醫院的急診室裡,楊隱見到關卿卿頭上包着紗布,腿上的褲子破了個大洞,頭髮凌亂,氣就不打一處來。
“你說你到底想幹嗎?”
楊越馬上拉了楊隱一把道:“有話還是出去好好說,這裡是醫院,讓人瞧着難看。”
楊隱心裡惱火,但見關卿卿踮着腳一瘸一瘸地走路,心裡又有些不忍,到底還是過去把她抱了,徑直往醫院外面走。
等安頓關卿卿在車裡坐好,楊越在車外說:“好了,沒我什麼事了,我先走了。”接着又湊近楊隱耳邊小聲說:“好好安慰她,昨天她剛跟莫老闆大吵了一架,心情差着吶。”
楊隱心想這算什麼事啊,她跟莫劍平吵架,結果弄得自己也跟着倒黴。將關卿卿送到環亞酒店,又抱着她進了房間,楊隱累得出了一身的汗。
“看你都是汗,要不你去衝個澡吧!”關卿卿靠在牀上對楊隱說。
楊隱看她神色還算平靜,就說:“你要沒事了,我就先回家了,我老婆還等着我呢。”
“你就這麼急着避開我啊?”關卿卿黯然道。
“我不是這意思。你剛剛那兩個電話已經讓我老婆懷疑了,有一個還是她接的,你說我還一直待在外面弄得很晚回去,總歸不像話吧!”楊隱還真是有點坐立不安的感覺。
關卿卿不再說話,竟低了頭開始抹眼淚。與水玲瓏哭的時候那種抽抽嗒嗒不同,她的哭是無聲的,只見淚不停地淌出來,並不見她發出一點聲音,讓人看了止不住地會心疼。楊隱便是對她這種哭法毫無招架之功,只好走到她的牀邊說:“你要心裡有事呢,就告訴我,不要這樣一個勁地哭,眼睛哭壞了就不漂亮了。”
關卿卿擡着淚眼看他,輕聲說:“陪我說會話吧。”
楊隱心裡牽掛着沈蘊秋,但又不忍就這麼扔下關卿卿,只好在她身邊坐下,幫她擦了淚問:“到底爲什麼?不至於因爲我那兩個電話讓你喝成這樣吧?”
關卿卿幽幽地道:“你們男人到底心裡都怎麼想的?莫劍平一邊說要和我復婚,一邊卻和一個小模特打得火熱。我難道對他來說就是召之即來,呼之即去的嗎?”
“你不是不同意和他復婚嗎?那還想那麼多幹嗎?”楊隱不理解關卿卿的這種糾結。
“我哪是存心不同意啊!要不是他還是和那些小姑娘不清不楚的,我幹嗎不同意復婚啊!”關卿卿氣急地說,好像在她身邊的人就是莫劍平似的。
楊隱摸了摸自己的額頭說:“這事真沒人能幫你出主意,你得自己想清楚。你若有信心讓他爲你改變,那是最好的。如若沒有,那麼你有沒有信心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也很重要。否則,你倒真的只能選擇不復婚,活好了讓他自己後悔。”
楊隱陪着關卿卿聊了大半宿,總算將她的心結慢慢地,一點一點地解開了。而聊着聊着,倆人不知覺地都睡着了。楊隱渾然沒想到,沈蘊秋在家等到凌晨不見他回來,想給他打手機卻發現他根本沒把手機帶走,因而怎麼也睡不着,坐了整整一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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