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之後結果發佈的時候,倒是有不少人圍觀。
小廣場上除了報名的幾個人之外,還聚着一羣閒來無事看熱鬧的人,看看這次誰去送死。
這次來的人搞得很正式,穿着地下城罕見的西裝革履,精神抖擻。
他照例先講了一番慷慨陳詞,感謝大家爲聯盟作出的貢獻之類云云,然後拿出一張紙,說道,“現在我宣佈入選名單。”
人羣一時間安靜下來。
“嚴鬆。”
嚴鬆站在人羣后方,似乎鬆了口氣。
人羣中倒是有些唏噓之聲,最近傳聞嚴家老爺子花大價錢走了後門,這次去了無論是否能覺醒,都已經安排好了去處,絕對不會去炮灰營。
“李維。”
周陽有些意外,李維他認識,也是這地下城的小混混,是個孤兒,初中都沒上完就出來混,後來就去了礦洞幹活兒。
以前周陽每次打野帶回來的肉都會給他留一塊,最近已經好久沒見他了。
“劉一明。”
劉一明面無表情,他早就想好了,如果周陽和胖子都沒選上,他纔不去。
“周陽。”
劉一明臉上露出些喜悅,周陽倒是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
然後,然後那人就合上了紙。
“沒了?!”胖子一臉懵比。
“沒了。”
“沒有我啊?!”胖子痛苦的掩面,“不帶這麼玩兒的……”
“點到名字的人,到我這裡領一張通知書。下月1號上午10點地表出口集合,有車接你們去高昌生存區。除了換洗的內衣,其他一律不能帶。”
……
周陽和劉一明拿着通知書,看着心情沉痛的胖子。
“跟你說了要減肥,血液裡脂肪太多了。”
“放屁!那有毛關係!”胖子怒吼。
“還有幾天才走,咱們再去打次野吧……”周陽擡頭,看着地下城那高高的黑色天頂,有些不開心。
一望無際的荒原上,灰濛濛的天空裡籠罩着灰濛濛的光,太陽看不出在什麼位置。
小皮卡停在荒原中間,三個人並排坐在旁邊的一塊巨石上,腳下的一灘血水旁邊放着幾個黑色塑膠袋。
周陽拿出那根向七爺討來的煙,點燃,深吸了一口,遞給劉一明,劉一明吸一口,又遞給胖子,如此循環。
胖子看起來心情好多了,“這樣最好,你倆安心的去,地下城的親人們有我胖爺罩着。”
“切,怎麼說得要死了似的。”周陽望着遠方,吐出一口煙,白色的煙霧瞬間被寒風捲走。
“你倆,特麼的好好混!將來有權有勢了,記得讓我抱大腿啊!”胖子一手一個攬着他倆的肩,裝作興奮的聲音裡有些失落。
不知道這會不會是最後一次,周陽心想。
如果真的覺醒了,可以帶三個人走,但是劉一明家裡有妹妹,正好一家四口,而自己,應該會帶雨晴吧……
如果覺醒不了,自己應該會選擇進前鋒營,而劉一明應該更希望回家吧……
擦,周陽彈飛煙屁,這簡直是他人生最大的不開心。
轉眼就到了出發的時間。
周陽把那柄心愛的傳家寶刀擦的亮亮的。
記得兩年前,他不知道哪根筋抽了,非要出去打野。
在所有聯盟人眼中,地表是個地獄一般危險的地方,病毒肆虐,寒潮瞬間將山川變爲冰原,紅眼睛的獸羣像潮水一般涌過,寸草不生。
老爸很生氣,但是又怎麼能執拗得過這狗血沸騰的年輕人。
最後,老爸終於長長的嘆了口氣,從衣櫃深處翻出了這把黑布裹着的刀交給他,淡淡的說道:“別死在外頭。”
周陽疑惑的解開黑布,泛着幽光的刀刃呈現在眼前,那刀鋒圓潤的曲線似乎可以斬開世間萬物,那鬼頭的圖案彷彿活的一般。
吊爆了!
愛不釋手。
只可惜,這次除了換洗的衣物,其他一律不讓帶。
嘖,周陽遺憾的撇撇嘴,把刀裹好放在枕邊,拎起包準備出門。
“爸,媽,我走了啊。”
“嗯。”母親何春應了一聲,繼續做手裡的針線活兒。
父親周長浩從屋裡走出來,什麼也沒說,最近他的身體很虛弱,一天的大部分時間都躺在牀上。
“你們就沒啥要說的?”周陽看着這一對父母,都要懷疑自己是不是親生的了。
“早去早回。”
“切。”他第一次出去打野的時候,老爸也是這句不鹹不淡的話。
“走了啊。有事兒可以找胖子幫忙。”周陽出了門。
良久,何春終於放下手裡的針線活兒,嘆了口氣,“唉,這樣真的好嗎?”
“隨他去吧,刀都已經給他了。”
周長浩看着周陽枕邊那把傳家寶刀,眼中流露出些許複雜的崇敬之情,“估計老大也不會希望看到他一輩子當個挖礦工人吧。”
……
一輛軍用大篷車在這一帶繞了幾個地下城,一共接了20多人,然後向高昌生存區的方向駛去。
車子一路顛簸,周陽環顧四周,雖然有些人面相挺兇,但是在沒弄清楚狀況之前,誰也不願貿然喧譁,或閉目養神,或竊竊私語。
嚴鬆坐在他對面,穿着萬年不變的白襯衫,用萬年不變的高傲目光狠狠的瞪了他一眼。
那狗血肥皂劇的臺詞呼之欲出。
“又來?”周陽衝他挑挑眉毛,無聲的示意,“你來打我呀?”
嚴鬆綠着一張臉,扭頭看向別處。他的口袋裡,揣着一張介紹信。
早在報名的前一天,他就拿到了嚴家老爺子交給他的一封介紹信,高昌區防務部長親自寫的。
“把介紹信交給特訓營的領導,雖然不可能一點苦不受,但是起碼不會太過殘酷。”嚴家老爺子叮囑,“只要堅持過30天的特訓,即使沒有覺醒,也給你在高昌區安排好去處了,混出名堂再找機會接我們過去。”
嚴家老爺子自從十年前跟着代表團去過一趟高昌區之後,就認定了那裡是天堂,千方百計的想把嚴鬆弄過去。
所以他報名了。
如果沒有介紹信,只有跟這三個人一樣的傻子纔去,嚴鬆心裡想着。
李維低頭坐在周陽附近。
“最近怎麼都不見你來拿肉了?”周陽問道。
李維蒼白消瘦的臉上露出些尷尬,“我在礦上上班,自己也能養活自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