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個人?”韓光拿着一份任務資料,一臉狐疑的看着工作人員。
“是啊,第一小隊的任務還缺一個人,希望從您這裡借調一個擅長用槍的隊員。”
“什麼幺蛾子,不接不就好了?!”
“主要是已經接了,才發現人員分配上有些失誤,老隊長又放不下面子。”工作人員陪笑解釋。
借調這種事情時常會有,但是一般都是些擅長某種生存知識的專業人士會被借調,怎麼反過來借調一個湊數的呢。
韓光將信將疑的簽了字,擅長用槍還真是個奇怪的要求。
第九小隊裡主武器用槍的有兩個,劉一明和王守昌。
韓光想了想,把任務單給了劉一明。
這個小瘦子雖然有時會犯二,但是夠聽話。
另一個邪氣滿滿,一言不合怕就是要抄傢伙幹起來。
“跟着走就好了,別聽他們廢話。要是有人敢欺負你,回來跟我說,我去砸了那老頭子的辦公室。”韓光說道,雖然他和那些老頭子們不合,但是趁任務欺負人這種事情不是特編隊的風格,最多就是說話難聽點。
“哦。”劉一明一臉不情願的接過任務單。
周陽拍拍他的肩,“加油。”
一直以來,韓光都很體貼的儘量把他倆分到同一個任務。這次,這個總說“聽你的”的二貨終於要自己出門了。
……
劉一明剛走沒幾天,一天早上,韓光忽然急急火火的把其餘四個人叫到辦公室裡。
“緊急救援任務,一個探測小隊被圍困在冰原。你們四個現在馬上出發!副隊長領隊!”
周陽從韓光手裡接過一個任務單,上面的信息只有一個座標,危險度那裡畫着四顆星。
“情況緊急,只有你們四個,不帶任何士兵,不帶任何補給,以覺醒者的最快速度越過荒原,直奔這個地點進行救援,以你們的速度半天的時間就可以到達,解救這個探測小隊之後再隨他們一起回來。”
周陽沮喪的皺起眉頭。
擦的,今天晚上說好了跟李可夢約會的。腦子裡激情四射的幻想被這突如其來的任務潑了盆冷水。
他出門給李可夢打了個電話,然後簡單的補充了些彈藥和爆破武器,四個人便匆忙出發,直線向北穿過荒原,向給定的座標飛奔而去。
冰原邊緣地帶,地上鋪着一層厚厚的白霜。
放眼望去,世界一片銀白,空氣的溫度已經下降到零下十度左右,呼吸的熱氣在眼前化成一蓬蓬白霧,在寒風中迅速散去。
這裡是永久凍土地帶,再往前走,遠方的那片白霧茫茫就是真正的冰原。
冰原越往深處,冰層就越厚越堅硬,氣溫也越低,甚至不知道冰層下面到底是海洋還是陸地。
據說聯盟總部科學組的無人探測機,所能達到的最遠的地方,是冰層厚度兩千米,氣溫零下八十度,沒有任何生命跡象的冰原盡頭。
而那之後的廣袤的不可知之地,被稱作極寒之地,佔據了整個地表面積的三分之一。
四個人的前行速度在這片凍土上放慢了下來,默默的朝前方的冰原地帶前進着,座標應該就在前面不遠處。
周陽看着手裡的便攜式經緯儀,在這個磁場紊亂的地表上,它的可靠程度不可全信。
哪裡不對……
一種異樣的感覺在他心裡蔓延。
王守昌走在最前面兩三米遠。陳景緊挨着走在他左側,路中天落後兩步,走在他右後方。除此之外,方圓一公里,感知不到任何動靜。
沒人說話,連一向罵罵咧咧的路中天也沉默着,腳下的霜層被踐踏,發出微弱的沙沙聲。
還是有什麼不對,就在身邊……
周陽一向很相信自己的直覺。
刷啦一聲微響,他從腰間抽出刀來。
彷彿信號一般,其他三個人也都同時快速拿出了武器,快的有些不正常。
走在前面的王守昌忽然扭過頭來,朝周陽飛快的眨了一下右眼,同時手裡的槍舉了起來。
不好!
雖然王守昌手裡的槍是擅長遠程的R3型,子彈出膛時的速度奇快,不過作爲一個覺醒者,想要躲開並不困難。
但是他詭異的眨眼,讓周陽一瞬間冒出非常不好的預感。
意識裡的危險警報還沒來得及響起,周陽已經快速的做出了閃避。
然而卻沒來得及逃開。
幾乎同時響起的噗噗兩聲,陳景手中的軍刺插入他胸前心臟的位置,直至沒柄,路中天的刀從他後腰刺入,刀尖從腹部穿出來。
這一瞬間,王守昌的子彈沿着他臉頰劃過,砰然槍聲在寒風中迴響。
面對覺醒者爆發的攻擊速度,他只來得及做出微小的閃避使身體僅僅偏了一點,避開了心臟和腎臟被貫穿,腦袋被爆掉的命運。
周陽頓時渾身冰涼。
攻擊來自三個隊友?爲什麼!……
王守昌對着他又一次飛快的眨了一下右眼,臉上掛着邪惡的微笑,彷彿在說,“你這次不逃可就真沒命了哦!”
剛纔的後坐力使槍口微微一擡,瞬間穩穩的落回原位,又一顆子彈朝他眉心飛來。
同時陳景和路中天的兩把刀開始轉動,企圖攪碎他的內臟。
求生的慾望使周陽腦子裡已經不再有任何想法,他條件反射的揚手舉刀,一瞬間撥開那顆子彈,然後刀尖順勢向身後的路中天斜插過去。
子彈衝擊在刀面上,受到壓力爆開,無數碎片朝陳景臉上飛去。
陳景和路中天分別閃身躲開,順手將武器從他身體裡抽了出來。
擺脫了兩面夾擊狀態的周陽,已經顧不得傷口噴濺而出的鮮血,迅速轉身,以覺醒者的全速朝冰原深處逃去,留下一道殘影和雪地上一條斷斷續續的血線。
同樣都是覺醒者,一個殘血打三個滿血,他可不想試。
從王守昌那個眨眼開始,整個過程只用了不到一秒鐘。
一秒鐘對於普通人來說也許只是一瞬間,但是以覺醒者的反應和手速卻可以做足夠多的事情。
三個人互相對視了一眼。
路中天咧嘴笑到:“聽說自會有人接應?原來如此!”
“這個局做得可夠大的。”陳景忽然覺得一陣惡寒。
總隊長說過到時候會給他一個幫手,他還以爲這次暗殺需要再抗一個局外人,結果竟然除了目標全部買通,可真是下了大功夫。這個周陽到底是個什麼人物,值得總隊長出這樣的下策?
“活要見人死要見屍,不追嗎。”王守昌懶懶的說。
三個人望向那一地血線的盡頭,那裡是一片白霧籠罩的冰原。
鮮紅的血跡在潔白的雪地上格外觸目驚心,按照覺醒者的速度來說,越過這麼長的距離只需要一瞬間,但是卻留下了這麼密集的血跡,由此可見失血的速度非常快,應該也逃不了多遠了。
三個人紛紛飛身而起,順着血跡迅速追去。
……
周陽踉蹌的跌坐在地上,將身體靠在一塊巨大的冰岩上,痛苦的喘着粗氣,視線已經開始模糊不清。
他已經不知道自己逃出了多遠,但是他真的到極限了。
雖然這樣的傷對於覺醒者來說並不致命,但是覺醒者能流的血也是有限的。
他需要躺下休息,等待傷口癒合,如果一直這麼全速飛奔下去,不停的牽動傷口,流失血液,最終依然逃不出死路一條。
進入冰原越來越深,周圍瀰漫着濃重的白霧,空氣溫度也越來越低。他衣服上的血水已經結冰,額頭上冒出的虛汗在髮梢上凝結成一層白霜。
不可能往荒原上逃,目標太明顯。
相比之下,冰原裡漂浮着常年不散的白色霧靄,冰雪在低溫下變得堅硬如岩石一般,形成了起伏的地勢和巖洞,可以暫時藏身。
不過他懷疑自己還是選錯了路,即使真的能躲過追殺,也很有可能會被這嚴寒凍死。
周陽努力維持着清醒。
爲什麼?……
先是小明被借調走,然後是需要四個人的緊急任務。
他們三個跟自己並沒有私仇,就算有,這幾個各自爲政的人也不可能聯手,王守昌更不會朝自己詭異的眨眼。
他們是被買通的……
三個人追到一片濃霧密佈的冰山地帶,地上的血跡越來越少,在這裡消失了。看來目標的血液已經快流光,血壓開始降低了。
王守昌閉着眼睛,朝着一片霧靄舉起手槍,鎮定的扣動板機。獵人的敏銳天賦不是鬧着玩兒的。
一顆子彈呼嘯着,破開層層白霧,準確無誤的朝周陽眉心飛來。
周陽只來得及偏了一下頭,子彈鑽進他身後那堅硬的冰岩,發出刺耳的摩擦聲,嵌進高密度的冰層中。
血壓的急劇降低已經嚴重影響了他的感知域和反應速度。
幸好王守昌瞄準的不是自己的心臟,否則以自己現在癱坐在地的狀態,真的來不及躲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