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良久,周陽開口說道:“我聽餘瘋子說了一些何夏的事情。”
“哦?”
“你知道嗎,進化者統治全世界,就是當初何夏準備實現的目標。”
許昆愣了一下,“我不知道……那你準備怎麼做?繼承你父親的遺志嗎?”
“如果我想那麼做,就不會跟樑立決裂,跑來找你。”
許昆盯着他的眼睛:“如果你是鬼兵隊的隊長,你會怎麼做?”
又是一陣長時間的沉默。
怎麼做?就像那個自稱主神的未知生物說的一樣,當新人類的進化已經超出了舊人類可以接受的範疇,要麼成爲高高在上的主神,否則就會成爲人人排擠的惡魔。
“我不想做主神,也不想做惡魔,我只想要更簡單,更強大,更自由。”周陽目光看着窗外的遠方,實話實說,“鬼兵隊既不高高在上,也不屈服於任何勢力。不參政,不經商,對自己的行動有獨立的決定權,一切以整個人類的生存和安定爲目標。”
許昆啞然失笑,“很好的想法,但是很難。你想過沒有,這是要掣肘整個聯盟。”
周陽聳聳肩,“這樣既不搶別人的肉,又不用在那淌渾水裡左右逢源,我很笨,想不出來別的了。”
“自由,是很奢侈的東西。”許昆無奈的搖了搖頭,說道,“不過,我準備幫你。”
周陽詫異的把目光挪到許昆臉上,發現他是認真的。
“這個世界上,每個人都在渾水裡,如果既不想山洪暴發沖毀重來,也不想隨波逐流左右逢源,那就做一塊足夠堅固的石頭。我來給這塊石頭找個地盤,但是石頭也要夠穩固夠堅硬,立得住,不要被衝倒了或者磨平了。”
大叔說完,站起來拍了拍他,“最多三個月,在明年的首相大選提名之前,一切都會有結果。我去做我該做的事情了,你也做你該做的事情,有事可以找小光幫你。”
周陽目送着許昆和韓光離開房間,回味着他說的那些話,不由得開心的笑了,這個曾經在夜總會門口發呆的時候被他蹭煙抽的大叔。
……
韓光送走了許昆,走進屋來,看見周陽還賴在他的辦公椅裡。
“傻比,你怎麼還沒走?”
“我看你好像有話要跟我說。”
韓光顯得悶悶不樂,猶豫了半天終於問道:“我是進化者嗎?”
“你很在意嗎?”周陽玩着桌上一隻原子筆。
“廢話,當然在意。”
“那你是想做進化者,還是不想?”
韓光不回答,只是斜眼呆呆地看着桌子腿兒。
進化者的事情,他可以說一直都是旁觀者,最清楚不過,怪物一樣的強大能力,比覺醒者長很多的壽命,還有那反人類的食物鏈,所以,他給不出答案。
周陽看着韓光的眼睛,將一道意識送過去:“事兒比,聽見了給個反應。”
……沒有反應。
周陽嘆了口氣。
記得樑立和餘瘋子討論這個問題的時候,他就在旁邊。
當時基因小組研製覺醒血清的時候,爲了規避食物鏈的問題,修改了一小段基因,以犧牲一部分戰鬥力爲代價,截斷了食物需求。
所以,注射過覺醒血清的人,雖然也激發了進化空間,但是卻很難再成爲完整的進化者。除非,像周陽這樣的,體內原本的基因主人絲毫沒有理會那些被篡改的過客。
不對……周陽忽然想起一件事。
“事兒比,我記得你說過,你沒住過覺醒訓練營?”
“沒有。”
“那你怎麼覺醒的?”
“自己覺醒的。”韓光臉色不太好看。
“事兒比你可以啊!給我講講?”
這時,外面突然響起敲門聲。
“這樣吧,你天黑之後跟我來,我還在昨天那地方等你。”周陽匆匆留下一句話,嗖的就從窗子逃了出去。
……
此時,聯盟總部。
特編隊最高主管關智正把自己關在衛生間裡,對着鏡子。
今天任平的一句看似隨意的問候讓他臉色突變。
老頭兒笑眯眯的拍着他:“你最近看上去精神狀態不太好,似乎老了好幾歲啊!年輕人注意身體!”
“沒事,挺好。”關智裝作若無其事,臉上的肌肉卻忍不住抽動。
他看着鏡子裡的自己,雖然說老了好幾歲有些誇張,但卻沒有一點年輕人容光煥發的跡象。
爲什麼?!
不是說進化者可以活三百歲嗎!
關智看着面前那杯鮮紅色的液體,強忍住嘔吐的衝動,端起來一口氣喝下去。
無論喝多少,他只會覺得想吐!
本來以爲自己終於逃脫了覺醒者提前衰老的命運,誰知道根本沒有用!
他唯一能想到的就是,樑立有所隱瞞。
被騙了,被利用了……
他憤怒的一拳砸在牆上。
牆壁被硬生生的砸出一個大坑,無數裂紋從他拳頭下沿着牆壁向四面延伸,看來整面牆都要重新修補了。牆上那面鏡子也被震得粉碎,轟然散落滿地玻璃碎片。
然而此時樑立並沒有感受到關智的怨氣,他正在篩選第一批報名的鬼兵隊成員。
應徵者正在進行第一輪筆試。
考生們安靜的面面相覷,貌似試卷上的題只是隨處可見的適應性測試,跟進化者毫無關係。
本來這種事情還要筆試,就已經很奇怪了。
當然,這考試是樑立定的,那些題目根本就不重要,他要的是另一種快速的篩選方式。
他走進考場,掃視着所有的人。
“如果你聽見了,請不要慌張。”樑立用意識交流向整個考場傳遞着消息,“請聽到的人悄悄的在自己試卷的右下角,畫一個小小的三角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