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影,三日內,朕要見到天下第一的易容能人。”一日後,撻拔睿端坐在御書房內,沉聲吩咐道。
“那主子的安全”暗影猶豫片刻,道。
“無礙,江琴武功不錯,且聖德太后現在可沒時間對付我。”撻拔睿淡淡道,手一動,一張細細的字條落在了暗影的手中,“順便幫我把這件事做好,必要之時可以動用聖安太后留下來的力量,記住,不要讓皇甫曜知道。”
“是。”暗影知道主子現在已經變了,她有她的雄圖霸業,而自己要做的,就是爲主子做好一切準備。
摩挲着手中的病歷,撻拔睿微微搖頭,看來想從這個角度來破解聖安太后的死亡之謎是不可能的了,唔,該去祥和殿看看了。
“江琴。”撻拔睿喚了聲,守候在外的江琴趕緊進來,“陛下。”
“朕這幾日十分思念母后,你陪朕去祥和殿看看吧。”撻拔睿說着,將屬於皇甫曜的資料捏成一團放入自己袖間的暗袋之中。
一頂華貴而精緻的明黃軟轎,緩緩穿過偌大的皇宮,向着北面的祥和殿而去。
整個大燕皇宮,除了聖安太后藍婷留下的人將景睿殿保護得如同鐵桶般之外,其他地方全都被聖德太后掌控在手中,而宮內的禁衛軍,也只有專職於景睿殿和祥和殿的兩隊還可用,其餘的,早已被控制。
拐了幾道巷子,再轉了幾道彎,若是一般人早已記不清楚了,但轎子內的撻拔睿卻是清楚明白,甚至發現了幾處侍衛的盲區。
撻拔睿嘴角輕輕勾起,眼底閃着狡黠的光芒,精緻的臉龐浮現一抹笑意,呵,真有意思。
終於,江琴擡起手掌,軟轎這纔再次落了地。
祥和殿,與景睿殿完全不同。
景睿殿內,以玄金兩色爲主調,大氣威嚴。
而祥和殿內卻是暖黃和白色爲主調,給人一種家的溫馨感。
撻拔睿皺眉,聖安太后可不是什麼軟弱善良的女人,她的祥和殿爲何這般佈置還是,這並非她的本意 從她登基以來,再也不曾來過祥和殿,因爲聖安太后不允許,爲了逼得她儘快獨立堅強起來,聖安太后可謂是下了不少功夫,可惜了,她的親生女兒還是死了。想到這裡,撻拔睿的心情不是很好。
剛踏進祥和殿的大門,兩個生得清秀伶俐的宮女恭恭敬敬地跪在兩端,齊齊向她問安。
“陛下萬安”
“起身吧。”撻拔睿清冷的嗓音響起,正要向前而去,卻突然頓住了腳步,而那兩個跪着的宮女被她這一頓,嚇得哆嗦地跪在地上不敢起身。
“你們腰間的荷包很精緻啊,取下來給朕看看。”撻拔睿突然溫和地笑着道,服侍在一旁的江琴不知她是何意,卻也不敢說話打擾。
顫抖着手將荷包取下,江琴身後的小太監已經拿過荷包遞給了撻拔睿。
仔細打量着這兩個荷包,只是一般的錦布所制,一個藕荷色一個鵝黃色,上面皆是繡着各自喜歡的花兒,撻拔睿將那荷包放在鼻尖,聞了片刻,感嘆道:“這香味可真好聞,朕本有些疲倦,聞過之後竟然覺得精神好了許多,這裡面放的是什麼呀”
“回陛下,這裡面放的乃是民間的一種草,名叫相思草,加之奴婢喜愛的蘭花,便有了這可去疲乏的香味。”左邊的那個宮女輕聲回答着。
“你叫什麼名字”
“回陛下,奴婢芙蓉。”
“你呢”
“奴婢秋蘭。”
“你們以前可是服侍聖安太后的”撻拔睿捏着荷包,淡淡道。
“是。祥和殿本來還有其他人,但太后逝後,聖德太后說,聖安太后一向喜愛安靜,即便身後也不容許太過嘈雜,以至於只有奴婢二人負責打掃了。”秋蘭怯怯道。
“你的荷包裡放的也是相思草”
秋蘭一頓,連忙答道:“回陛下,是的。”
“朕還不知相思草有這等功用,你們是如何知道的”
偌大的祥和殿中,皇帝站在祥和殿門口與兩個宮女討論起了香包的各種效用和其中所放花草的藥理,遠遠跟着的一個臉生的小太監見此,不由趕緊回去回報,而他所去的方向,正是乾祥宮所在 撻拔睿和江琴兩人走進聖安太后的寢殿內,只聽撻拔睿問道:“江琴,母后的寢宮應該沒人動過吧”
江琴挺直腰身,肯定道:“絕對沒有,自從太后薨逝,奴才便自作主張封鎖了整個祥和殿,連乾祥宮的那位也不曾進來。”
“那她是如何調走那些宮女的那些宮女的結果如何”撻拔睿把玩着聖安太后牀榻前的小几上的一個香薰爐,精緻小巧,花紋繁複卻清晰,這做工堪稱一絕。
“那些宮女,都被聖德太后以不同的原因賜死了。”
對於這樣的答案,撻拔睿一點兒也不驚訝,反倒是觀察着那香薰爐,不經意問道:“那你認爲,爲何芙蓉和秋蘭兩個宮女會被留下”
“她們是聖安太后的心腹。”
心腹。
是啊,既然是聖安太后的心腹,那便不會有任何可能謀害自己的主子。
不過,她的理念裡可沒有這樣的事。
撻拔睿忽然擡眼看向江琴,一向怯懦的目光在這一刻竟然變得清冷無比,卻也威凜森寒,使得經歷過大風大浪的江琴都是心中一寒。
“你可知無憂香與相思草混合之後會變成什麼”撻拔睿冷冷道。
江琴神情大變,一下子跪了下去,不可思議道:“陛下,這,這不可能啊。”
聖安太后從不用無憂香,且當初是他伺候在聖安太后身邊,若有無憂香,他定是能夠發現的。
“是,母后從不用無憂香。”撻拔睿嘴角微彎,“可你似乎忽略了什麼啊,江公公。”
語罷,撻拔睿將手中的香薰爐扔到江琴懷裡。
江琴不可思議地擡頭看着撻拔睿,眼下的這個人確實是他看着長大的,這張臉絕對不會錯,可是他不相信,也不能相信,這真的是當初的小皇帝嗎 那雙眼睛深邃如浩瀚的星海,眼神凌厲而帶着一股無法言喻的殺伐之意,這樣的人,比之定國公那樣高深莫測的人還要讓人害怕 “這香薰爐是誰送來的我也不必問了,不過以你的武功和眼力,不會沒發現爐身隱藏着無憂香吧唔,香味是挺淡的,尤其是焚燒了別的香之後便是一點兒也聞不出來,還有,被殺的那些宮女想必都戴着同樣的荷包吧,無憂,相思,多美的名字啊,可惜卻成爲了殺人的一種利器,也是一種讓人無法察覺的慢性毒藥”撻拔睿冷冷看着江琴,一字一句道。
她不相信任何人,包括血影和暗影,何況是這個服侍在聖安太后身邊的太監了。
從一開始她便知道,聖安太后的死與江琴有關,不然的話,有他保護,聖德太后想要殺了聖安太后怕是做夢。
“你什麼時候知道的”江琴愣愣地抱着那薰香爐坐在地上,道。
“從看到那兩個放着相思草的荷包時便猜到了,進來,只是爲了證實我的猜測。”撻拔睿站起身,走到那畫着聖安太后畫像的巨大屏風旁,看着上面的美人。
畫中的美人着一襲白色的繁花抹胸,外披一件淺紫色紗衣,三千髮絲散落在肩膀上,沒有任何多餘的髮飾,只是帶了許多繁花。她的腰間纏着一條黃絲帶,顯得高貴而典雅,笑看遠處的人,女子眉眼間滿是幸福。
這是剛進宮時的藍婷,也就是現在的聖安太后
“陛下果真是變了,若太后知道,九泉之下也能安心了。”江琴像是如釋重負一般,癡迷地看着那畫中的女子,喃喃自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