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人罵不得好死，玄落沒生氣，但皇甫曜卻是生氣了。
一股冰冷刺骨的寒意漸漸籠罩着整個地牢，而原先一言不發看戲的皇甫曜，也是淡漠出聲，道：“你若是再說一次，那就不是死那麼簡單了。”
風野昭的身體狠狠一震。
因爲，這話是皇甫曜說的。
而他，即便是對着撻拔睿這個冷酷的皇帝也會綻放他的片刻溫柔，對自己，卻是尖銳犀利的傷害。
玄落嘆了口氣，“你當初既然做得出那樣卑鄙的事情，今日就該又承受這一切的勇氣。還一國公主呢，不知風野嵐若是看到你這個模樣，會是高興呢，還是生氣”
“撻拔睿，你不得好死”風野昭掙扎着，不知哪裡來的勇氣，再次重複了這句話。
她不想活了，與其死在撻拔睿這個狗皇帝的手裡，倒不如死在他的手裡，至少，他會記得自己，是不是 他不愛自己，那麼，親手殺了自己，也會記得，當初他親手殺了他的表妹，殺了一個深愛着他的女人。
風野昭這麼想着，睜大一雙滿是怨恨和仇恨的眼睛，緊緊看着皇甫曜。
而皇甫曜沒有殺她，只是輕輕一擡手，一股凌厲勁風打在她的身上，身上的骨頭似是全都在一剎那間斷了一般，疼痛，無力。
狼狽，醜陋，風野昭從未有那麼一刻這麼想死，可，任何的狼狽和醜陋都抵不過他那淡漠、不屑、甚至是鄙夷的眼神。
他鄙夷自己，厭惡自己，就因爲她姓風野嗎
風野昭忽然大笑起來，整個地牢都充斥着她絕望的笑聲，她剛剛被皇甫曜打成重傷，根本不能動彈，此時只能躺在地上，一動不動。
但她的眼睛卻是緊緊看着皇甫曜，瘋狂笑道：“你還在怪我上次給玄落那賤人下毒的事情還是，是因爲謎情香”
謎情香
玄落的手緊了幾分，那一夜，她差點兒失去了他。
若不是他們運氣好，若不是她找到了他，若不是
或許隱毒的事情玄落能夠因爲殘圖和風野嵐那點交情而淡淡揭過，但是謎情香的事，卻是她心中的一個恨，一個結 聽到謎情香三個字，淡定也如皇甫曜，也不由沉了眼眸，漆黑的夜色也比不上他此刻瞳孔的黑沉，只聽他淡淡道：“時機一到，你必死無疑。”
他口中的時機，指的正是把風野嵐乃至於整個金國拿下之後。
風野昭髒污的臉上浮現一抹冷笑，“是爲了那個賤人，還是爲了你自己我的曜哥哥。”
那句曜哥哥，使得玄落的臉色也黑了幾分。
這個風野昭還真是會膈應人。她想。
然而，皇甫曜沒有生氣，他脣上帶笑，笑意冷魅而濃烈，因爲他說：“滅族。”
兩個字，風野昭白得不能再白的臉上，滿是驚懼和害怕。
他竟然，要滅族，滅風野滿族
當年的事情，就真的半點也放不下嗎
她猶記得當年那個大雨滂淪的雨夜，雷電交加時，她清晰地看見他臉上的絕望和仇恨，看見他被他師父劍聖帶走時的不甘和憤怒，她知道，這個男人，遲早都是要回來的。
但是她一直抱着一絲希望，那希望就是她姑姑，也是他母親的遺言。
可，這麼多年，還是無法抹滅他心底的恨意嗎
當年父皇做的一件錯事，將會是導致他們風野皇族徹底消失在大陸的禍因是，還是不是她已經不敢去想。
玄落記得這樣的皇甫曜，他這雙眼睛，猶如凜冬之湖，深沉而平靜。
這個人，自然就是另一個皇甫曜，那個只爲仇恨而活的皇甫曜 原來，他還是沒有忘記，只是一直壓抑着自己內心的仇恨，而已。
玄落的心莫名地抽痛，但是她不能靠近，有時候，心結這種東西，只能自己去解。
“你還是忘不了，這麼說，你要違背姑姑的遺言了嗎”風野昭的聲音帶着絕望的軟弱，帶着一種無力的乞求。
“你不配叫我母親姑姑。”皇甫曜淡淡道，看着風野昭一身的狼狽，莫名地蹙眉，冷聲道：“我要知道他殺我母親的原因。”
這話，使得一旁站着的玄落和躺在牢中的風野昭皆是一震。
以皇甫曜的勢力，竟然都無法查清楚當年金國老皇帝殺他母親的原因 這，不大可能吧
而身爲金國公主的風野昭，貌似也不知道。
不然她不會是這樣的神情。
可是
玄落頓了頓，“她應該不知道。”
皇甫曜點頭，又看向風野昭，“你若是能查出來，或許我會饒了一些無關人等的性命，不然的話，我今日的話絕不會改變。”
風野昭明白了他的意思，但她卻是無奈勾起嘴角，“曜哥哥，你和當年，一樣的偏執，可惜，我幫不了你，也沒有辦法改變我們風野皇族的命運，除了父皇，沒有人知道他那樣做的原因。”
誰說不是呢，就算是皇兄，也不知道當初父皇爲何這樣做，明明他最疼愛的人就是姑姑，可他爲什麼要狠心殺了姑姑呢 姑姑不是在金國長大，半分威脅到他的可能都沒有，他爲何要殺了她 “你不知道，但那並不代表風野嵐不知，風野嵐不知道，也不代表風野諶不知道。”皇甫曜淡淡道，雲淡風輕的樣子，彷彿只是在談一件無比正常的事，而不是，殺母仇人。
“風野諶他又是誰”風野昭不解，即便身上再怎麼疼痛，也比不上面前自己深愛的男人沒說一句話帶給自己的驚訝和不解，甚至是驚懼。
她在不安。
深深的不安。
尤其是看到皇甫曜鄙夷的眼神時，她越發的不安了。
風野諶是誰爲什麼曜哥哥提到這個人時會是這般鄙夷不屑的眼神 玄落摸了摸鼻子，其實吧，對於兄弟之間的虐戀什麼的，她是真的不大想關注的，尤其還是風野諶那樣的特例。
皇甫曜眸底閃過一道冰冷笑意，只聽他淡漠而諷刺道：“你或許還不知道，風野諶，是你的另一個哥哥，與你皇兄風野嵐一母同胞，是你們風野皇族的禁忌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