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落坐在千闕宮中,撐着下巴,盯着桌上的花紋看了許久,直到飛雲都看不下去了,開口問道:“宮主,您怎麼還不去救烈焰,靈隱派的人歹毒狠辣,不知他們會使出什麼手段來對付烈焰呢。”
唉
這就是她糾結的原因呀,皇甫曜那廝和她一同下了靈闕山之後便讓自己回來好好睡一覺,明日午時在靈隱派山腳見,那個時候比較適合殺人。
這葫蘆裡賣的什麼藥,她還真猜不着。
“飛雲,咱們千闕宮和靈隱派有過仇怨嗎”玄落突然問道。
“不曾打過交道,何來仇怨”飛雲冰冷的臉上突然浮現一抹殺意,“他既然敢得罪千闕宮,那就要做好被滅門的準備。”
玄落把手一放,整個腦袋落在桌子上,砰的一聲,讓站在一旁的飛雲立即慌了神,一向冰冷無表情的俊臉滿是擔憂。
“宮主,您怎麼了”他想伸手過去扶,卻不敢,不敢對他心中的女神做出任何逾越之舉,可惜這一切的糾結和愛慕,只存在他的心中,玄落絲毫不知。
玄落就這麼趴在桌子上,抱怨道:“飛雲,我看,烈焰只是個順帶的,人家真正的目標是皇甫曜,可憐了我家烈焰,都成了半個替死鬼了。”
飛雲愣了,宮主這是怎麼了,跟變了個人似的。
其實不是玄落變了,而是她前世若是煩心煩得透頂了,便會變得這般額可愛 這好習慣帶到了這身體上,也算是不容易。
“宮主的意思是,對方目標是皇甫曜,所以才抓了皇甫曜的護衛,烈焰只是連帶的”
“除了這個可能,我真想不到還有什麼了。再說了,皇甫曜那狐狸知道是靈隱派的人乾的後便沉默了,想來他也是知道人家是衝着他去的,早知道我就讓他自己去救了,可偏偏還求了人家辦事,唉,真是麻煩”
見玄落喋喋不休地抱怨着,那漂亮的月牙兒眼眸中浮現出無奈、抱怨、還有一絲飛雲從未見過的嗔怪,他的心中一沉,卻不知此刻該說什麼,對皇甫曜也多了幾分恨意,但玄落卻看不到了,因爲她正忙着思考明日該怎麼宰皇甫曜一筆。
第二日,靈隱派山腳。
看到一身玄衣的皇甫曜站在山腳的一條溪水邊,一身的黑與他那身自發散出的冷冽寒意相交而出,腰間並非黑色,而是一條形狀詭異的銀色腰帶,看到那抹銀色,玄落忽然想起一個人來,那夜與她大戰的銀衣人到底是誰呢清風都查了這事兒很久了,還沒結果。
聽到腳步聲,皇甫曜轉身,看到玄落依舊是蒙着面紗,不過昨日的一身白,今日卻變成了一身妖豔的紅,使得他墨如深潭的眸子一閃,笑道:“就你一個人”
玄落白他一眼,“你不也是一個人。”
“對付那些只會暗地裡搞鬼的傢伙,我一個人足矣。”狹長的眸子裡閃爍着絲絲寒意,而在觸及到玄落饒有興趣的神情時,他又道:“你又爲何一個人”
“人家是來對付你的,我來,只是爲了把我的人要回來罷了,帶那麼多人來做什麼,我可不喜歡威脅人。”她說得很是自然,但皇甫曜壓根兒不相信,她不威脅人太陽要從西邊出來麼 “你怎麼知道他是來對付我的”皇甫曜撿到重點,問道。
“靈隱派和我千闕宮無冤無仇,自然是衝着你來的了,況且我連夜讓人翻了靈隱派的資料,唔,這個門派可不好對付,定國公你好生注意着哦。”玄落笑得很是自在,昨夜想了很久,覺得來看戲就是最好的宰割了,到時候她倒要看看皇甫曜如何解決靈隱派的衆多高手。
說起來,皇甫曜的武功她還沒見過呢,不知道和傳說中的天下第一比起來如何。
“我以爲,我們是同一條船上的人呢”皇甫曜輕笑,看不清他眸子裡的情緒。
玄落一怔,轉過頭去,道:“若你現在就想讓我把那情還了,我很樂意。”
“難得讓你玄落宮主欠一個人情,怎麼能這麼輕易就用掉呢,不值得。”皇甫曜搖着頭,看向那高高的山峰,“陽光正好,該上門要人了。”
“你不怕他們狗急跳牆殺了你的護衛”
“不會。”
“這麼肯定”
“自然。”
好吧,問不出什麼,玄落也不打算再問了,紅裙撂擺間,自成一種風情,而她寬大的袖間,隱隱露出一抹白。
上到半山腰便遇到了靈隱派的弟子,那人一身白衣,模樣平凡,但眼神很是冷厲,“來者何人”
皇甫曜撫平衣服上的褶皺,懶懶道:“告訴凌峰,我皇甫曜來要人了。”
那男子又看向一旁不說話的玄落,“她又是何人”
“幫手”玄落道。
“看客”皇甫曜道。
兩人異口同聲,但說話的內容卻不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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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啊”那人正要再問,卻見皇甫曜袖袍一揮,剛剛還說話的人現在已經躺在了他的腳下,而皇甫曜似是厭惡地看了一眼地上的屍體,又擡眼看着不遠處的一抹白影,冷聲道:“還不快去”
那白影瞬間消失,而玄落卻是看着地上的屍體,好奇道:“你是怎麼斷了他經脈的”
不解。因爲她沒看到皇甫曜用了內力,這經脈怎麼說斷就斷呢,最重要的是,斷了經脈也不會死,但這人卻死了。
“秘密。”他勾起脣角,本來還很不爽的心情在這一刻變得晴朗起來。
“小氣。”玄落跟上他的步子,暗暗下定決心以後還要努力學好武功纔是,若是師父在這裡還會看不出他的伎倆神氣什麼呀,哼哼。
靈隱派是在山上,說是山上,這山卻因要建靈隱派的宗門而被移平了些許,雖說靈隱派是三大宗門之一,但其勢力卻每況愈下,因爲隨着一代代的傳下來,他們已經不再只是追求宗門名譽和武功境界,而是早早將其勢力與朝廷,也就是部分朝中所謂貴人聯繫在一起,貪戀權勢和財富,最終導致的是什麼,還沒有誰知道,但卻可以預見 “皇甫曜,你果然來了。”隨着這聲蒼老而有力的聲音,出現的,是一個身着白袍,年約五旬的老者。
他飛身從門派的大殿中來,冷眼看着站在廣場上的皇甫曜,眼中帶着一抹猙獰的恨意。
玄落摸摸下巴,莫非這靈隱派掌門和皇甫曜有血海深仇 皇甫曜一身黑衣,與他平日裡着一身錦白不同,現在的他,身上多了一分凜寒,半點溫和沒有,有的,只是一種王者天下的霸凜。
凌峰眯着蒼老的眼睛,冷冷道:“我就知道你會一個人來,高傲自大之人,遲早會死在極度的自信裡。”
皇甫曜勾了勾脣,邪肆的笑意掛在脣邊,“爺是想給你個體面,如若不然,你靈隱派早已滅了門。”
凌峰身體一抖,雖說他膽敢把皇甫曜引來,想要藉此機會報仇,但他也知道皇甫曜說的沒錯,若是皇甫曜想,派出龍魂衛,他靈隱派就會滅門了。
看着那老者的模樣神情,玄落偏過頭去,“原來他是算準了你會一個人來啊。”
皇甫曜沒說話,臉上浮現一抹冷冽,“把人交出來吧。”
凌峰向身邊的一個弟子示意,那弟子很快下去,想來是去帶人了。
玄落懶懶向前站出一步,清冷的嗓音響起:“凌掌門,我千闕宮與靈隱派向來井水不犯河水,你此次把我千闕宮使者擄走,還冒犯了我千闕宮的靈闕樓,這筆帳該如何算啊”
她不生氣,不代表千闕宮可以被人隨意冒犯。
“你是千闕宮宮主玄落”凌峰瞳孔一縮,壓根不知道自己的人綁了千闕宮的使者,雖然知道靈闕山是千闕宮的地盤,他不敢去,但想抓到皇甫曜關心的人卻是不簡單,只得藉助靈闕山上那些花香來下毒。
“看來你還沒老糊塗,把我的人還來,至於冒犯之罪嘛,我可以等你和皇甫曜了了私怨再談。”玄落看了看一旁面無表情的皇甫曜,說得很是歡型。
“老夫並不知抓了千闕宮的使者,這一點還望宮主見諒。”凌峰神色微變,若是隻有皇甫曜一人,他還可以動用靈隱派大陣對付,但現在多了個神秘莫測的千闕宮宮主,這又該如何應對 “見諒不見諒的,凌掌門得問問我那可憐被抓的烈焰使,他的性子如火一般,怕是不好勸呀。”玄落笑嘻嘻地將事情推到烈焰身上,很明顯,她可不會輕易放過靈隱派。
“千闕宮雖然神秘強大,但我靈隱派也不是泥捏的。”一道更加蒼老的嗓音從大殿中傳出,這聲音是以內力傳出,因此聽起來清晰而帶着一股威壓。
玄落眸色一沉,“是不是泥捏的,怕是得試試才知道。”
片刻之間,玄落身上那凌厲的氣息大放,而她一雙月牙兒眼裡散發出冷冽的殺意,這一刻,皇甫曜的眉微微皺起,雖然知道這樣的她也還是她,但他就是不想看到她這一面,他更喜歡看到她狡黠、自信的一面。
“哼。”那人冷哼一聲,一支飛劍直射向玄落,皇甫曜正要動手,卻被玄落一個眼神制止,只見她輕輕一飄,那飛劍從她腳下射過,她袖間突然飛出兩條白綾來,裹住那飛劍的劍柄,靈活的白綾飄動間,只聽“刷”的一聲,那劍一下子飛出,狠狠插在廣場上的一尊石臺上,劍入五分,可見其內力之深。
這一次,不僅是凌峰和大殿中的人發出了淡淡的疑惑聲,就連一旁的皇甫曜,此刻都是眯起了眸子,狹長的鳳眸中略過一絲驚訝,她小小年紀,即便天賦奇佳,有着絕世高手指導,內力也不可能如此雄厚,除非 “不錯,很不錯的攻擊。”隨着那蒼老的聲音,又一個白袍老者出現了。
“靈隱派長老,凌山。”皇甫曜輕聲對玄落說着,眸底多了一分凝重。
四個靈隱派弟子將木奇和烈焰兩人押了出來,兩個人明顯是中了劇毒,好在靈隱派還不敢殺他們,因此助他們緩解了體內的劇毒,但要真正解毒,恐怕還需要點東西。
“宮主。”烈焰看到玄落時,先是興奮了片刻,然後便低下頭去,他真沒用,丟了千闕宮的臉,還讓宮主親自來救。
“國公。”木奇同樣是沒有臉見人了,身爲國公身邊最得力的護衛之一,他就這麼被人抓了。
看到人還活着,皇甫曜倒是沒什麼表情,但玄落就不一樣了,她鄙視了看着烈焰,道:“虧我平日裡還覺着你武功高強,現在好了吧,陰溝裡翻船了吧,笨蛋,笨死了,在自家地盤上被抓,看你還有臉回去不”
一番教訓下來,直把烈焰說得想鑽進地裡去了。
木奇訝異地看着那一襲紅裙的女子,雖然蒙着面紗,但卻能從輪廓中猜出她的容貌絕非一般,還有那雙眼睛,狂傲而不失美麗,霸氣而不失寧靜,自信而不失慎重,冰冷而不失狡黠。
但是,她當着這麼多人的面,這麼數落自己的手下,真的沒事兒嗎 “宮主,烈焰領罪”烈焰羞了片刻,嘆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