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的事情彷彿沒有發生過,皇甫曜沒問,玄落沒說。
待皇甫曜與辦事回來的蘇曉去商議事情時,玄落易容成一個小廝模樣的人偷偷溜出了驛館,澄伊假冒的那個她已經和玄凌前往大石國的皇宮。
當玄落在一家叫做“醉生夢死”的小酒館找到消失多日的鬼谷子時,她的臉瞬間黑了下去。
不爲別的,只爲這號稱千杯不醉的鬼谷子此時已經醉成一灘爛泥。
她可是好不容易纔找到他的,也是好不容易纔溜出來的,這個不靠譜的傢伙怎麼可以醉成這樣 生氣歸生氣,玄落還是在酒館附近找了一處民居,付錢讓那家的男人把鬼谷子收拾乾淨,自己則是尋來流星給自己的解酒丸。
流星的解酒丸對於皇甫曜的桃花釀沒有半點作用,但對於其他的酒還是很有效果的,比如此刻的鬼谷子雖然還有點蒙,但好歹是醒了。
“咦小丫頭你怎麼在這兒怎麼,難不成你也要和老頭我喝兩杯”
玄落看都不看他一眼,直接扔出一個瓶子,“看看怎麼弄。”
鬼谷子雖然還有些醉,但反應可不慢,一下子接住玄落扔過來的瓶子,疑惑地看了看,然後打開瓶蓋,讓鼻子前一放。
“絕情水”他驚呼,“你怎麼拿到的”
“別管我怎麼拿到的,快給我配解藥,沒時間了。”玄落的嗓音有些清冷,但卻含着掩蓋不住的急切和擔憂。
鬼谷子神神秘秘地將那絕情水倒出來一點,嚐了嚐,感嘆道:“果然是天下第一的絕情之物啊。”
說完,他打量了一下玄落,眼神從最開始的漫不經心漸漸變得凝重起來,尤其是看到玄落脖子上那藏也藏不住的青紫吻痕,只聽他的聲音有些顫,“你們昨夜做了什麼”
他這麼問,並不帶半點調侃之意,反而是凝重無比。
玄落心驚,“怎麼了有什麼問題嗎”
她也知道皇甫曜的身體不能與她有什麼,但昨夜都到了那地步,她若是不給他,他定會很難受的,可她轉念一想,應該不會有什麼事纔對,最多就是難受幾日罷了。
“果然。你可知他體內的劇毒好不容易達成了一種平衡,上一次你們在石山泉中了攝魂之術,引發了他體內的劇毒提前爆發,而後又中了最爲惡毒的謎情香,儘管解毒,可謎情香不是一般的媚藥,它裡面包含着了七蟲七花的粉末,短期之內不會有什麼,但長期下來,就會漸漸失去神智。”
“你怎麼不早說”玄落怒,美目圓瞪。
鬼谷子被她突然變大的音調給嚇了一跳,“你也沒問我啊。”
“你”
“本來是沒事兒的,我想着給他解毒之後就去開始配置七蟲七花的解藥,誰知道你倆一個忍不住,竟然行了男女之事,這哪能怪得了我老頭況且那死小子又不是不知道他中了七蟲七花毒,怎麼還這麼不知深淺的強行和你交、合、”
交、合玄落的臉色刷地一下變紅,然後又變黑。
鬼谷子沒有成過親,於他而言,交、合就是男女做那種事情的另一種比較專業的說法,因此並沒有注意到玄落的尷尬,反而一副十分八卦的樣子:“是不是小丫頭你主動勾引那死小子了不然他怎麼會這麼忍不住呢怎麼說他也不是那種毛頭小子呀。”
他這番話下來,玄落的臉已經黑得不能再黑了。
“到底怎麼了”她咬牙,一字一句問道。
說了那麼半天,這老傢伙半句都沒有說到皇甫曜現在的情況。
今日醒來時她注意了一下他的臉色,甚至還悄悄給他把了脈,沒什麼事呀,怎麼會有鬼谷子說的這麼嚴重 鬼谷子怕她擔心,便也沒有多說,只是嚴肅道:“也沒什麼大事,就是這服解藥的時間得提前了,必須在明日凌晨前服下,不然的話後果不堪設想。”
“那七蟲七花的毒”
“這個我有辦法,只要把他體內的毒素清乾淨了,就什麼也不怕了。”
他看了一眼沉思的玄落,嘆了口氣,道:“捨不得了嗎”
玄落擡眼,彎彎的月牙眸子裡沒有半分猶豫,雖然隱含悲傷,卻是十分堅定決絕:“今夜我會想辦法讓他服藥。”
鬼谷子心口一震,“你真的決定了嗎一旦他服下解藥,會發生什麼,你應該知道的吧”
玄落笑了,蒼白的臉色浮現一抹淺淡的無奈與悲哀:“知道又如何比起他的性命,這些在我眼裡都不算什麼。”
“好吧,老頭我立刻把絕情水和解藥配在一起,約莫需要一個時辰,你在這裡等等。”
“嗯。”
鬼谷子剛走了兩步,忽然發現不對勁,回頭看向玄落:“咦,不對啊,這絕情水的分量分明是兩個人的,莫非還有人需要用絕情水解毒”
玄落冷笑一聲,“還有一份是給我的。”
“那”鬼谷子吞了吞口水,雖然知道是白問,但他還是忍不住想問一句:“你要用嗎”
若是皇甫曜把她忘記了,她傷心之餘說不定還真會服下絕情水,徹底把他們之間的糾葛斬斷,可看小丫頭這模樣 鬼谷子第一次覺得,這個丫頭的性子比任何人都要倔,也比任何人都要絕情。
她對自己愛的人可以執着到死,對不愛的人也可以絕情到底 “送給你了。”玄落努力扯出一個笑容來,目光盛着淡淡的憂傷,使得鬼谷子不忍再看,直接大步走出了房間。
待鬼谷子走後,玄落纔像是鬆了口氣一般,整個人靠在了身後的椅子上。
“這一天還是要來了嗎,我連準備都還沒作好就要來了麼。”她自言自語着,眸色黯淡,“不,我一刻,也準備不好。若他真的忘記了我,又該如何”
她忽然伸手捂住自己的臉,瞬間,便有着什麼溼潤的水漬滴落在她的衣服上。
“早知如此,爲師就不該讓你與他在一起。”房間的另一處忽然閃現一道身影,白衣白髮,衣袂飄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