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落再一次沉默了。
因爲這話,她真的不知該如何接下去。
皇甫曜也難得地沒有趁勢揶揄她,而是安安靜靜地吃着自己的冰沙。
“這次做的比上次美味了些。”吃完,他品評道。
“多謝誇獎了。好了,我也該走了,你好好休息。”玄落端着空了的水晶碗,準備離開。
“等等。”皇甫曜忽然伸出手來,像是想要抓住什麼。
玄落詫異地看着他的手,神色莫名。
“什麼”
“石山泉還有一個名字,你可知道”他問。
“不知。”玄落搖頭。
“沒事了,想來是爺記錯了,爺今日、有點事情要辦,吃飯的時候不必來叫爺,明晚見吧。”他淡淡道,語氣是說不出的冷淡。
玄落腳步一頓,“好。”
她何嘗不知石山泉還有一個名字。
相思泉,一汪相思情意難,泉水悄悄,流盡滄海。
石漠城,大石國的皇宮中,一身黃袍的大石國國主江寒正在御書房召見石原。
“幾百年了,我江氏一族的使命也就要完成了,石原,先前朕讓你去找的那東西可找到了”江寒不是那種長得十分好看的男人,但他五官端正,輪廓剛正,帶着一股正氣和英氣,堪稱俊朗,因此給人的感覺亦是一見難忘的那種。
“回稟國主,已經找到了,不過那東西被我父親拿到,說是要給,要給”石原猶豫着,不知該不該說出來。
“要給撻拔睿,是嗎給那人的女兒”江寒笑得高深莫測,俊朗的臉上噙着一縷莫名笑意。
石原震驚地看着他,“國主您已經知道了”
“這事兒,或許朕比你知道得更早。”江寒瞥了一眼震驚的石原,走到書桌上,拿起精緻的毛筆,鋪開一張紙,揮毫姿勢好不英俊。
“過來看看。”江寒放下筆,示意石原走過來。
石原恭敬地走過去,剛一擡頭,前一刻才斂下的震驚神情再一次佈滿臉龐。
“國主,這是”石原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就連說話都有些結巴起來。
“你沒看錯,她纔是我江氏一族真正的主子。”語罷,江寒將毛筆一扔,心中的前半重擔仿若在下一刻即將卸下,連帶着心情也好了許多,“石原,此女非池中之物,還是真命天女,忠於她,是朕的使命。”
“國主早知道了的”石原不可置信地看着江寒的背影。
“從一開始就知道了,十六年前大燕先帝撻拔燁爲何會帶着你父親趕到大石國,還有那女子爲何會死於大石國,乃至於大燕上一代的一切秘辛爲何發生在大石國,這一切都只是一個過程,一個等待天女降生的過程。當然,你父親如今也算是求仁得仁了,待他了結了當年的事情,想來也該去見見先帝了。”
石原身體一震,“國主,這”
“這是你父親自己的選擇,怪不了誰。”江寒忽然嚴肅起來,定定看着石原,一字一句道:“還有,雖然你是朕最信任的人,可你若干背叛於朕,背叛她,那就不要怪朕不講情義了。”
“臣不敢。”石原趕緊跪下身去,腦門的汗一滴滴流了下來。
江寒微微彎腰,湊到石原耳邊,以一種極端冰冷的語氣道:“不要讓自己毀在女人的手裡。”
石原徹底僵住了。原來國主早已知道了一切。
“臣不敢。”此時此刻,他只有這一句話可說。
“朕也希望你不敢,好了,起來吧,這麼跪着成什麼體統,好好記住朕今日的話,莫要讓朕和你父親都失望了。”
石原額間不斷冒汗,看來國主已經知道風野昭來找過自己了,也知道自己對風野昭動了心,可,他怎麼會說這樣的話呢難道他也認爲風野昭接近自己是有目的的嗎 “國主,臣還有一事不解。”石原站起身來,恭敬地彎着腰。
“說罷。”
“既然您已經決定要奉睿帝爲主,爲何還要舉辦這場佛光瓷大會若是佛光瓷真的不小心落入旁人手中,睿帝又該如何”
“這是睿帝的事,與朕無關。況且,她既然當得起真命天女這四個字,那就要有這個本事保得住佛光瓷,這也算是朕的一點小小私心吧,朕也很想看看這個小皇帝究竟有多厲害。”江寒笑着,臉上滿是好奇之意。
“國主應該知道睿帝和定國公的事吧臣在大燕那段時間發現一絲端倪,定國公似乎早已知道了睿帝的身份,甚至還喜歡上了她。”
“這事兒朕早就知道了,皇甫曜這個人,其實才是最難對付的一個,他身份十分神秘,行事又如此詭異,睿帝與他在一起,朕其實很擔憂,不過轉念一想,這樣的男人若是能夠成爲自己人的話,也未嘗不是一件好事。端看睿帝如何處理好這一段感情了。”
“可臣以爲,以睿帝的身份,根本就不該有任何感情存在。”石原認真道,“一旦她心裡有了牽絆,如何成就大事”
“你說得很對。”江寒點點頭,“但你似乎忘了一件事,據朕所知,皇甫曜的身份並不僅僅只是大燕的定國公,又或者是龍魂衛的主子,他的身份可比我們想象的神秘多了,難道你不覺得睿帝若是想要一統天下,需要他的協助嗎也只有他,才能協助睿帝達成歷代先帝無法完成的雄偉霸業”
“臣目光短淺,不過臣依舊是有些擔心,一旦睿帝墮入情海,非常有可能控制不住自己,萬一以後出了什麼差錯,她會不會”他的意思,不用再說江寒也知道。
是啊,撻拔睿那樣高傲尊貴的女子,一旦真的與皇甫曜之間有了至死不渝的愛情,那就很不好控制了。
這樣的女子,很有可能爲了愛情而毀滅天下,當然,他也是她成就天下霸業的一個關鍵所在。
真是成也皇甫曜,敗也皇甫曜
“你說的這些朕都知道,放心吧,朕會找個時間和她好好談一談的,咱們現在還是好好準備佛光瓷大會吧,這一次可有不少貴客駕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