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7 疲憊

087疲憊

從水煙庭院回來,我們四人一起吃了個飯,結束時已是晚上七點。喬治和愛德華開車回了阿布扎比,我和連翩站在路邊向他們揮別,望着汽車絕塵而去,兩個人都有幾分失落。

“愛德華走了,下一次見面,還得等至少一個星期。”連翩嘆了一口氣,但轉瞬又興奮起來,“不過,就是因爲隔了一段距離,纔能有牽腸掛肚的感覺嘛。”

我低低地“嗯”了一聲,對穆薩,我現在何止是牽腸掛肚,隨意的任何一句話、走過的任何一處景,都能令我想到他。

連翩歪着頭瞅我:“汐汐,你的臉色看起來很不好。”

“可能,是水煙吸得太用力吧。”我胡亂找了一個藉口,心裡想着喬治說的話,腦海中反反覆覆翻騰着各種片段。一時間,已全然不知該如何看待自己和穆薩的這段關係。我到底,是幫了他,還是害了他?

“對了,汐汐,之前一直沒找到機會問你,你去參加那個阿拉伯男人的婚禮,需要準備些什麼嗎?我雖然沒法和你一起參加婚禮,但我可以幫你籌備籌備。”

她一語驚醒了我,這才意識到自己在這個節骨眼上,竟還對這裡的婚禮習俗一無所知。

想了想,雖然很不情願,但爲了防止出差錯,還是咬咬牙,給阿尤布打了個電話。

“cece,有事嗎?”阿尤布接起電話。

“嗯……”我的聲音不覺降低,感到有些難堪,“你在忙嗎?我想問你點事。”

“不忙,現在正是女賓狂歡呢,也沒我什麼事。”

女賓狂歡,我微微發怔,努力不去想象那歡樂的場景,肅清神智,清晰地問:“請問你們這裡的婚禮,要隨份子錢嗎?”

“不要錢,兩手空空地來,我們就很高興了。”

“那,應該穿什麼?隨意還是正式?”

“這個無所謂,可以稍微正式一點。”

這麼說來,我其實並不用多花心思準備什麼,心裡暗暗鬆了一口氣,向阿尤佈道了聲謝謝,便迫不及待地準備掛掉電話。

“對了……”阿尤布好像突然想起了什麼,制止了我的掛斷,補充道,“之前給你的請柬是發給女賓的,只寫了酒店的地址。你準備帶來的朋友裡有男人嗎?明晚可以參加男賓宴會,就在穆薩的家裡辦。”說完,阿尤布不由分說地便將穆薩的家庭住址告訴了我,而我,居然不由自主地記住了。

後知後覺地,我趕忙推脫:“不用不用,我的朋友去不了男賓宴會,謝謝你了。”緊接着掛了電話,餘驚未平。不知爲何,現在和阿尤布說話,總令我感到莫名的膽怯和心虛。他的話語雖然漸漸淡去,可那個地址,卻一直在我腦海中盤旋不停。

“怎麼了?”連翩疑惑地看着我。

“沒什麼。”我盯着自己不停絞動的手指,試圖讓自己恢復平靜,可折騰了半天,我的氣息還是軟了下來,輕聲對連翩說,“明晚,你陪我一起去散散步吧。”

她愣了愣,盯着我看了幾秒,答應下來。

女賓日,男賓日,男女賓日,爲什麼要把戰線拖得如此漫長呢?夜晚已經足夠難捱了,還要數着時間邁過三個坎,每一寸都催心欲裂。

這一晚,我躺在牀上,翻來覆去地睡不着,周身都是穆薩的氣息,縈繞難解。我從魔障般的被窩裡鑽出,抱膝坐在窗臺邊,癡愣愣地望着深夜靜謐的城市。呼吸是窩塞的,彷彿是從牢籠裡瞥見天窗處綠油油的新天地,卻有隔閡不可及的委屈。

我就這樣抱着自己,半夢半醒,坐到了天明。

白天,接到了雲宇樹的電話,他剛剛考完所有科目,比我們結束得晚了幾天。

“抱歉,這幾天忙着複習,沒怎麼聯繫你。”雲宇樹居然因此感到歉意。

“沒事的,這些天我也挺忙。”我淡淡地說。

這語氣令雲宇樹有些尷尬,沉默了一小會兒,輕聲問我:“最近,你還好嗎?”

“挺好的。”

“你前一陣太累,這段日子我借用下你房間的廚房,每天熬些湯給你補補,好嗎?”

熬湯?我有些錯愕,語氣因爲有氣無力,顯得有些冷漠:“不要這麼麻煩你,我不習慣。”

他卻是笑了:“別推辭,以後就習慣了。”

“以後還很遠,我這兩天想靜一靜。”我的態度很堅決,心底的倦累令我暫時不想再面對任何情感的侵襲。雲宇樹表達了兩句理解,悻悻地掛了電話。

我閉上眼,靜默地佇立在窗前。突然間明白,原來,真正的疲憊感是,力有餘而心不足。

傍晚的街巷,是薄薄的薰醉。我和連翩先是坐上了計程車,下車後,假裝無意漫步着,還是走到了一幢精緻的雙層別墅之外。我清清楚楚地記着阿尤布給的地址,雖然無法進入,卻還是忍不住想要來看一看。明知會傷心,卻仍然阻止不了想要靠近的蠱惑,即使這靠近,隔着一道堅硬的牆。

這一片據說是迪拜的富人區,別墅的外形雖是大同小異,可唯獨這一幢別墅周圍掛滿了五顏六色的彩燈,閃亮亮的,綴滿了夜色。

“這是在過聖誕節嗎?可是聖誕已經過去了呀。”連翩不明所以,瞧見我不答話,就拽了一個過路的行人隨口問道。

那行人搖搖頭,眼底流動着喜悅:“不是過聖誕,這是結婚的佈置呢,這家是有喜事了。”

我的心狠狠一沉,望着一片幽靜中這幢獨獨閃耀的別墅,聽見心中猶若潮水般漸漲的悲傷。原來,這就是穆薩的家,又或是,他和他妻子未來的新居?

有載歌載舞的歡笑聲從別墅裡斷斷續續地傳來,吹拉彈唱,熱鬧異常。那行人聽了聽,朗聲笑道,“看這架勢,今晚得通宵達旦地慶賀了,有得鬧呢。”

我靜靜地聽着別墅裡傳來歡笑聲,漸漸有濃膩釅稠的水汽,升騰在空氣裡,又在鼻息處緩緩急急地緊逼,真實而迫切。在風塵的陣陣席捲中,我是孱弱而渺小的,更是癡妄而可笑的。拿出手機,細細地把我和穆薩所有的短信看了一遍,寥寥幾條,並不多,卻已鐫刻了所有的來往經過。默默地,我勾選了穆薩的名字,點擊下“刪除該聯繫人的所有信息”。

記錄成空。

“走吧。”我深吸一口氣,拉過連翩的胳膊。

“這麼快?好想進去看看呢。”連翩踮起腳尖望了望,瞧見我全無興致的模樣,惶惶然地捂住了嘴,“這掛彩燈的別墅,難道是那個阿拉伯……”

“走吧。”我重複道。

她沒有再反對。

渾渾噩噩,倦倦茫茫,我從未覺得生命是如此地漫長而疲憊。無奈地消耗着時間,也被時間消耗。呼吸好像都提不上氣,只剩下滿心滿胸的壓抑與屏息,好像整個生命都要磨損在這絢爛的彩燈中,棱棱角角不予倖免。

“汐汐,別這樣,你們相處還沒多久呢,不值得你傷心。”連翩瞧着我神色懨懨,很是無奈,開始踊躍地激勵我,“你看我和比爾,來得快去得也快,當時有點傷心,很快就好了。沒有過不去的坎,也沒有忘不掉的感情,找個新歡,很快就能忘記舊愛了……”

我握住連翩的手,閉上眼,忽然疲憊地說:“連翩,別說話了,讓我在你肩上靠一靠。”

她頓時安靜下來,努力地挺直脊背,我將頭輕輕地靠上去,閉目養神。

許久,我開腔:“連翩,異國他鄉,真的好孤獨,不是嗎?”

“別這麼絕對,你還有我呢,我也有你呀。”連翩任由我靠着她的肩,撫着我的頭說道,“我們難道不是因爲孤獨才需要愛情的嗎,又爲什麼要因爲愛情變得更加孤獨呢?”

我搖搖頭:“兩種孤獨,不一樣的。”

她靜了靜,突然嘆了一口氣,似乎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只不停地重複着,“會好的,一切會好的。”

是啊,一切都會過去的。我的眼眶潮紅了,閉着眼睛,靠在她的肩上,不再言聲。

數着時針,數着分針,數着秒針,該面對的這天,還是到了。

喬治來到酒店接我,我們先到達了駱駝競技場。在從前的傳統婚禮中,賽駱駝的地點應該是從沙漠到達新郎的家門口。沿途圍觀的人羣,爲參加比賽的騎手們加油助興,盡情歡呼。但現在,因爲城市的條件所限,賽駱駝改在了駱駝競技場。但這並不妨礙人羣的歡喜雀躍,不明事由的羣衆湊了過來,聽說這是一場爲婚禮舉行的賽駱駝,紛紛圍觀祝福。

遠遠地坐在競技場的後面,我看見了站在終點處的穆薩。婚禮之日,他竟是穿着黑色的衣袍,一臉肅穆地站在那裡。伴着灼烈的日光,襯得他的身形愈發高大俊朗,身後不遠處,兩頭駱駝安靜地睡臥着,恍如雕塑一般。競技場沸騰的氣息感染着所有人,周圍熱鬧騰騰,而我卻覺得天地都在此刻安靜下來,再無任何聲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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