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更……“……璇璣閣?……不是一個神秘組織麼?”穆婉秋好奇地問,“怎麼竟做這些?”她前世不止一次聽說江湖上有一個神秘的組織叫旋樞閣,可惜,璇璣閣紀律森嚴,閣內人員從不涉足青樓,她竟無緣一見,更無從打探。
她一個小姑娘怎麼會知道這些?
若有所思地看了她一眼,黎君說道,“也算是吧,他們專門製作各種機關暗器,紀律森嚴,沒有一定的信譽、身份背景、江湖地位,他們是概不接待的……”製作暗器很容易被仇家探索追殺。
“原來是這樣……”穆婉秋低頭想了想,忽然擡起頭,“黎公子能不能幫我引薦一下……”她現在的身份是見不到璇璣閣的人的。
“……阿秋就想制那個蒸鍋?”黎君問道,“可有圖紙?”這麼多年過去了,怕是璇璣閣也未必保留那蒸鍋的圖紙。
“我可以試着畫下來……”穆婉秋目光閃閃地看着黎君。
“好,那阿秋先畫了,我明兒……”想說明天就去給她定製,目光落在穆婉秋纏滿繃帶的胳膊上,黎君聲音戛然而止。
“只能等我手好了……”目光也落在手臂上,穆婉秋滿臉沮喪。
定製蒸鍋她不急,她很想那個提煉酒精的蒸餾鍋立即就能做好,好驗證她的想法對不對,更主要的,魏氏調香術裡有許多上好的香品,都需要那種酒精。
無論如何,她都必須學會提煉酒精。
“阿秋別急,黎家的活計旋樞閣從來都是優先的……”黎君安慰道,“等你能畫圖了,我立即就幫你定製……”
“嗯。謝謝黎公子……”穆婉秋點點頭。
“……阿秋爲什麼要提煉高濃度的酒?”黎君好奇地問,“酒在火上煮久了,味道淡得如水。怎麼還能煉出高濃度的酒?”
想破頭黎君也不明白,她怎麼會用這種辦法提煉高濃度的酒?
就是白癡都不會這麼做。
她哪是煮酒?
她是蒸餾好不好,只是用錯了設備。
“蒸餾”這個詞穆婉秋也不懂。魏氏調香術中就這麼說的,她想象可能是一道工序的名稱。魏氏調香術裡類似這種新鮮生僻的詞還有許多,都是她不曾聽說過的,讀起來像天書,這以後穆婉秋常依據自己的經驗胡亂猜。
臉色微微發熱,穆婉秋看了始作俑的墨雪一眼,道,“天香丸香氣之所以不穩。就是用來煉蜜的酒濃度太低……”話峰一轉,“上午是用錯了法子,我已經想到了新辦法,等胳膊一好就試試……”
還試?!
墨雪尖叫一聲,“小姐!”上午她一進屋就看到一整鍋白酒都濺到炭火上,屋子瞬間就着起來,不是她身法快,晚一晚,穆婉秋即便不死,也被毀容了。
她還不怕。還要等傷好再試。
有不怕死的,她就從沒見過這麼不怕死的!
“沒事兒的,我先前是大意了……”知道墨雪的擔憂,穆婉秋安慰道。“我下次小心些。”又笑道, “如果我能提煉出高濃度的酒……”把“精”字吞了回去,穆婉秋嚥了口唾沫,“……那些天香丸就有救了!”
更主要的,魏氏調香術裡的許多方子她都可以拿出來用了!
“……黎家的事情還輪不道阿秋操心!”以爲她是關心黎家庫裡積壓的那些天香丸,黎君目光瞬間變的冰冷。
今天的事情,發生一次就足夠了!
“我不是爲了黎家!”見他變臉,穆婉秋想也沒想脫口道: “黑公子也需要這種高濃度的酒。”
柏葉坊要發展壯大,離不開這個。
他是爲了黑木!
聽了這話,黎君隨即想起幾天前黑木買走了藝荷所有積壓的天香丸,不知柳家被狠狠地敲詐了一筆,藝荷的人造謠說天香丸是七折賣的,黎君以爲黑木是在幫藝荷脫困。
雖然查探不到黑木的底細,可是,從黑木出道以來的行動上,先是和黃埔玉合作,後又幫藝荷脫難,很顯然,他是英王的人,柏葉坊的橫空出世就是衝黎家來的,在黎君眼裡,藝荷很可能是英王的障眼法,他真正用來對付黎家的利器應該是那個柏葉坊!
他背後查探過,柏葉坊的佛點頭能一夜間成了御用貢品,便是英王暗中所爲;黎君隱隱地覺的,柳家再開十個藝荷也不足爲懼,只有柏葉坊纔會真正成爲他黎家的勁敵!
最可腦的,因爲眼前這個小姑娘,那個柏葉坊竟冠上了他黎家的名號!她到底什麼來歷,竟和黃埔玉,阮鍾、黑木、曾家都有着千絲萬縷的聯繫,甚至成了他黎君的救命恩人。
想起這些,黎君心頭沒由來的一陣煩躁,尤其想起穆婉秋這樣不顧死活地試驗提煉高濃度的酒,竟是爲了黑木,一股怒火突串而出,他騰地站起身來,擡腳就走。
“……黎公子!”不知他爲什麼突然就惱了,穆婉秋猛地想坐直身子,冷不丁一用力,她疼得一呲牙,“哎呦……”叫了一聲。
腳下一頓,黎君背對着穆婉秋站住。
“小氣鬼!”穆婉秋心裡罵了句,嘴裡說道,“……那本香料大全已經送來了。”指着桌上包袱裡鎖子才送來的魏氏香料大全,吩咐墨雪,“給黎公子帶上……”
隨手打開包袱,目光落在“魏氏”兩個字上,黎君身子一震,他嘴脣動了動,隨即推門走了出去。
望着他的背影,穆婉秋撇撇嘴,“……神仙原來都這麼怪!”
出了門口,一束耀眼的陽光射來,黎君眯了眯眼睛,不覺怔住。
迎面阮鈺正帶兩個侍衛捧着一個錦盒匆匆而來,一擡頭,瞧見他站在臺階上,不覺也一怔,“黎公子也來探視阿秋……”
也來探視?
這話的意思就是他是來探望穆婉秋的了,他竟然叫她阿秋,他們什麼時候變的這麼親密了?瞧見阮鈺一臉的焦急擔憂,黎君眉頭動了下,“……阮大人來了,黎家的人出了事兒,我自然要來看望。”臉色還是一貫的悠然,黎君淡淡地宣佈了他對穆婉秋的所有權。
阮鈺瞬間露出一臉惱意,張嘴想說什麼,瞧見墨雪推門出來,又閉了嘴,一甩袖子,和黎君擦肩而過。
轉過身,看着墨雪把阮鈺帶進去,黎君腳動了動。
“公子……”見他望着那扇虛掩的門不語,秦健在他耳邊低語道,“……藝荷香坊被阮大人兌了去,說是要給白姑娘做聘禮?”
“……聘禮?”眸光一冷,黎君看向秦健。
“……阮大人已找了媒婆,說是這兩日就要登門行聘,納白姑娘爲妾……”
他要納穆婉秋?
黎君心下一驚,“……什麼時候的事兒?”
“奴才今兒一早才得了信,正要報給您,白姑娘就出事了……”秦健偷覷着黎君的神色。
他多少有些感覺,他家公子對這位白姑娘是與衆不同的。
“……竟兌了一個香坊做聘禮,好大的手筆。”黎君喃喃道,驀然心一動:
習慣於掠奪,以阮鈺的爲人,不過是爲了解一個棋局,他還不至於花這麼大的手筆兌個香坊來送給穆婉秋!
莫非,他是想以這種方式把藝荷併入柏葉坊?
她竟捨得了黑木去嫁給阮鈺?
只爲壯大柏葉坊的聲勢,用來對付黎家!
這個女人,到底有多深沉的心機?
想起一直以來,穆婉秋言談中的閃閃爍爍,黎君眼底閃過一絲決絕:果真是英王秘密放出來對付政敵的暗棋,那麼,他只能用厚葬來報答她的救命之恩!
英王和太子的較量是生死的,一旦英王繼位,那麼,黎家和曾家都將要遭受滅族之災。
自古成大事者,皆不能有婦人之仁!
說是那麼說,想起竟要親手殺了她,一絲絞痛劃過黎君心裡,額頭隱隱有一股青煙升起,腳下的薄雪瞬間融化了去,露出一塊橢圓形黑色的大理石地面,緩緩地擴散開去,形成一道細細的龜裂……
“走……”他低吼一聲,大步走下臺階。
看看腳下瞬間被踩得四分五裂的大理石臺階,秦健錯愕地睜大了眼;好半天,他纔回過神來,快步追上去,“公子……”他叫,“白姑娘不會答應阮大人的……”
黎君腳步驀然停下來。
秦健險些撞上,匆忙來了個急剎車,“公子……”
“爲什麼?”
什麼爲什麼?
秦健一怔,隨即醒悟,黎君是問他爲什麼穆婉秋不會答應嫁給阮鈺,心裡不覺暗暗好笑,“……都說人一旦動了情就變傻了,果然不假,一向感覺敏銳,才智過人的公子一遇上白姑娘,竟連最基本的判斷都沒了。”心裡這麼想,嘴裡卻不敢說出來,秦健臉色漲紅,強憋着滿肚子的笑。
瞧見他一副拉不出屎的模樣,黎君臉色一沉。
感覺一股煞氣傳來,秦健神色一凜,“公子……”他討饒地叫了一聲,“……白姑娘討厭着阮大人呢,前些日子在檀香院用飯就是爲了躲避阮將軍的糾纏……”見黎君眼底現出一絲疑惑,又解釋道,“奴才事後查了,那日阮大人曾派人在黎記門外堵着,想請白姑娘去都尉府對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