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照】四幕

知道你終於平安醒來,瑪爾莎非常高興,同我和醫生一起回了鐵鋪。還記得那個時候一進房間,瑪爾莎就激動地撲到你的牀前說個不停。而你只是愣愣看着她,然後瞟了我一眼,最後只淡淡對救了你的她說了聲謝謝。

你高傲冷淡的態度像是潑了瑪爾莎一盆冷水,讓她在以後的日子裡都不敢再隨便同你搭話。對於你這種我也無法理解的態度,我只好找來謊話搪塞瑪爾莎,說你比較內向,總會和人保持着一點距離。

我很慶幸瑪爾莎是一個單純善良的姑娘,她完全相信了我的話,以至於日後每次碰見你,她都只會用微笑來打招呼。甚至是隻要看見你在鐵鋪裡,她就會簡單寒暄幾句之後便離開。

你的身體恢復得很快,在醒來後的第三天便是已經不願繼續呆在牀上,新奇的跟在我的身後,非要要幫着打點鐵鋪裡的活兒。

我始終都不明白,你還在牀上休息的那三天裡分明是一言不發、終日神情糾結愁雲滿布,但爲什麼,三天後的你就像是徹底變了一個模樣,彷彿是沒有了任何的煩惱、回到了當初最無憂無慮的年歲,就連那些復仇的事也全然隻字不提。

我想你一定是那三天裡暗自決定了什麼,而那個你所決定的事情我應該也是知道

的,可是我,可是現在被囚禁在穀倉裡的我,卻是無論如何都想不起來了!

門外孩子們留下的歡笑聲已經變得模糊,夕陽照射在穀倉裡的光芒也已經變得暗淡。我覺得我的世界似乎就和這個穀倉一樣,正在一點點被黑暗吞沒。

原本我以爲自己失去的記憶只有兩年,結果到今天才發現,自己居然還是忘記了許多非常重要的東西--你做過的事、講過的話以及留在我記憶中的眼神,那些被你隱藏起來的理由我分明就是知道的,但爲什麼偏偏……!

我想這一定是上帝對我的懲罰,懲罰我不該在娶了瑪爾莎之後還是對你如此執着,懲罰我不該把和瑪爾莎生的孩子叫作萊茵。所以他才奪走了我記憶中最寶貴的部分,纔不讓我想起自己究竟是爲何要這般的放你不下。

可是忘記了又如何,忘記了又怎麼樣?

只要是和你有關的事,就算是上帝的阻撓,我也絕對……!我急忙打斷自己這種既幼稚又無可救藥的思緒,卻還是在空蕩的穀倉中聽到了自己的笑聲--

我居然又在犯傻;

我居然還在做夢;

不管是過去還是未來;

不管是陰錯或者陽差;

你我之間的命運,應該早就成了一團永遠打不開的死結。

過去所走的路是我們自己選的,那些一直揹負在肩膀上的枷鎖也是我們自己不願意放下的。你我之間已經永遠失去了回頭的機

會,所以只能像這般無可奈何的繼續下去,繼續着我們別無選擇的執着,繼續着我們無法後退的決絕,直至生命的終結。

或許我真的就像你曾經說過的那樣,總是這般的消極黯然,彷彿是放棄了所有一般的去讓自己接受任何事。可你知不知道,這世間讓我寧死都不願去相信和接受的事情只有一件,那便是你!

無論是現在或者未來,哪怕是我一生都無法再找回那一部分失去的記憶,我也絕對不會去相信你是真的遇到了危險。你是我的女神,是我生命中唯一的光環與榮耀,所以你必須得完好無事的活着,哪怕是有人把你的頭顱放在我的面前,我也絕對不會接受眼前的事實!

是的,我就是這樣懦弱的一個人,就是一個從來都只會逃避的膽小鬼。所以我最最讓人掛心的公主,請你千萬千萬不要出事。如果那些讓我怎樣都無法相信的事真的發生了,那麼我一定會墮入瘋狂,從此再無藥救。

我在穀倉中一直虔誠禱告,祈求上帝一定要讓你平安,希望他可以寬恕我的罪孽,把丟失的記憶送還。

我不知道自己祈禱了多久,睜開眼睛的時候,穀倉裡已經是漆黑一片。我擡頭望向天窗,今夜的雲層很厚,遮去了月亮與星辰的光華。這樣的景色讓我感到失落,我想一定是自己的罪孽太深,所以上帝纔會避而不見。

想到這裡的我不禁垂了眼簾,微微嘆息,卻是聽見琳娜的聲音從穀倉外面傳了進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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