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章 翩若驚鴻
好不容易大家才安靜下來，柳長老忽又跳了起來嚷道：“還是不成！我聽說這篇書帖當年有人臨摹，書到酣處，真是來如雷霆收震怒，罷如江海凝清光。萬一真有這般效果，我擔心議事大廳承受不住。”
衆長老想想也是，不怕一萬就怕萬一，還是早覓佳處爲是。
最後議論的結果是去露天的前門校場，這樣所有的弟子都可以欣賞到墨海的表演了，也不用擔心設施損毀和誤傷弟子了。
一行人浩浩蕩蕩地開赴校場，路上，顏長老幾人不斷詢問若飛在“蘭亭大賽”上一路經歷，待到了校場，若飛將與衆人分開後的過程，七七八八交代了一遍，只是有關“真墨門”的情況是傳音告訴的三老。
進入校場，衆長老、弟子在看臺落座，只若飛一人進入到場中心。
心思沉澱，“臨河序”內容從心頭泛起，一點一劃在識海里映照，稍稍一頓，然後團團一揖，“唰”一聲雀兒筆出現手中，雙腿微屈、單手上揚，緩緩劃出第一筆。
看臺上衆人全神貫注注視着若飛的舉動。
從開始的四字“永和九年”，雖是行書，卻寫得如楷書般端麗清秀，下面人人看得清楚。
年字一豎，拖沓向下，似緩實疾，徐徐收筆、半晌不動。
忽地，面色一端，雙腳在地上一點，身形猛然竄起三丈有餘，一手背在身後，另一隻手緊握雀兒筆探出。雀兒筆此刻靈動跳躍、彷彿有了生命，“永和九年，歲在癸丑，暮春之初，會於會稽山陰之蘭亭……”自“永和九年”開始，洋洋灑灑三百二十四個字，從筆端流出，觀者只覺天風海雨迫人。
不明書法的人，在若飛的縱起縱落中，見到了長槍大戟、劍影刀光；略通書法的人，在點劃之間看見了看見了“啄”、“掠”、“勒”、“策”，筆筆精妙、以爲天人；如顏柳二位這樣一生浸淫 書法的幾位長老，則手舞足蹈、大汗涔涔，直覺得若飛的舉手投足，筆勢夭矯、筆意勾連，翩若驚鴻、矯若遊龍。
待到“死生亦大矣，豈不痛哉！”若飛倏忽落地，收筆肅立，場上人猶未知覺，還沉浸在“蘭亭集序”的意境之中。
靜謐的場間忽然“嘎吱”一聲，所有人似乎猛醒過來，緊接着“咔嚓”“轟隆”聲不斷。
“不好，校場要塌了，快離開這裡！”無心大師、顏柳二位等幾個長老見機較快，急忙大聲呼喊，看臺上弟子們這才發現腳下的石階已經裂開，場上本來平整的場地已經被犁出一道道深溝。
不用說這些都是拜若飛所賜了，雖然筆端並未觸及任何實物，可是其中無形無質的力量卻將整個校場都震酥了。
這一頓紛亂，加速了校場的坍塌過程，待所有人都跑出了校場，回過頭來發現校場已是一片廢墟。
若飛歉意地對無心大師說道：“師伯，您今天剛上任，我就把書院的校場給毀了，您看——”
無心大師捋着長髯哈哈大笑：“所謂不破不立，我早就看這座校場不順眼了，你今天把它毀了，毀得好！我們正好再建一座更好的校場！何況你給書院帶來了比這座校場珍貴一百倍的老祖的‘千古一貼’呢！”
“哈哈哈哈……”灰頭土臉的一羣人都開心地笑了。
柳長老狡黠地對顏長老說道：“墨海雖然有功，但是毀了書院校場也不能就這麼算了，應該罰他將‘蘭亭集序’認真地搞一個拓本，另外那本‘神海波瀾’是不是給我們幾個老傢伙觀摩觀摩呀？”
不待顏長老回答，若飛急忙接道：“這個自然，就是師叔不說，弟子也是應該做這些的，還有什麼事情需要弟子做，還請師父、師伯、師叔吩咐。”
焦彌長老在後邊接了一句：“我說墨海，你得把小龍好好調 教 調 教，得讓他有一點護山神獸的自覺呀！”
若飛不由苦笑，他知道小龍只聽他一人的，先前熟悉的幾人，包括焦彌長老，小龍也未見親密，其他人等更是統統不買賬，所以焦長老心裡有氣。
無心大師似是想到了什麼，將幾位長老截住，幾個人神念交流一番。
若飛本來可以探知內容的，可是畢竟是書院的幾位高層在暗中議論，所以若飛只做不知，可是神念力太強了，不想聽不想聽還是有一些關鍵詞闖入耳朵，原來幾人商量，既然大門前的校場都毀了，索性連書院大門也都改了，將後山改爲前門，前門這裡作爲書院的後院，省得看見這些就會想起衛夫人、上官厲、牧野千尋幾個老賊。
若飛卻是想到了另外一件事：後山做前門、清冷淵豈不是橫亙山門嗎？小龍這回可是名副其實的護山神獸了！
墨嘉在後邊緊走幾步湊到若飛旁邊，低聲道：“紫晴跟淳于長老走了，臨走時讓我告訴你，她在鳳凰書院等着你，讓你不要忘了她。”
若飛一愣：“走了，爲什麼這麼急？”
墨嘉耐心解釋道：“咱們書院發生這麼大的事情，很快就會傳遍大陸，尤其衛夫人乃是金剛猿的師弟一事，還有金剛猿圖謀進入人類世界失敗，保不齊他的師弟不會秉承它的意志，與人類爲敵。因此上淳于長老欲早些回去，將此事與鳳凰書院高層及早相商，也好提前準備。開始紫晴不願意跟淳于長老回去，架不住淳于長老以院規相挾，小姑娘出了大門還哭的不行呢！”
若飛深深地沉默了，紫晴的心意他又如何不知！“蘭亭大賽”上的日日夜夜他又怎麼能忘得了？可是眼前有多少事正等着他去做呀！
下一步，他還打算去尋找英家鎮的親人們，走之前書院的安保事宜也得由他來做，要不他就是走了也不能安心呀！
父母的血海深仇是時候要報了，在這之前，是不是還得去一趟五鼎書院呀？去了五鼎書院，才能接近渤海國，只有藉助渤海國的力量才能與如意國抗衡，才能……
“師弟，想什麼呢？”前面一個聲音突然響起，將若飛從如麻的紛亂思緒中拉了回來。
定睛一看，卻是墨雅師姐站在面前戲謔地看着他呢，莫梅像個小貓似的不聲不響地跟在後面。
若飛心裡一動：“眼前還有一事也不能再拖了，正好現在就可以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