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起夜初,這個人讓他更不想見,他寧願現在去死!
“三哥,是父皇,你怎麼能……”
君傾容本想好心勸勸君傾城,可看他這模樣,他還當真擔心,文帝過來會被他傷到。
然而文帝的腳步一陣陣靠近的時候,被驚嚇到似乎要受傷的人,卻是君傾城。
他不知是害怕還是極端的恐懼,退到牆邊無處可退之後,將自己的腦袋埋到膝彎裡,他就算是瞎了都不願意看文帝一眼!
他不想!
不想見到這個所謂父親,卻讓他痛苦了十幾年的人!
他……他想殺了他!
他要他死!
一想到他,他就想到自己前十年的榮華是他給的,後十幾年的痛苦,也全都是因爲他!
文帝走進這牢房,一雙明黃色的短靴還沒走進步就被血給浸透了,地上都是血,他不知道,一個人可以有多少血這樣流。
君傾城身上,當真如君傾容所看到的那樣,沒有一塊好的皮膚,每一條傷口癒合了再裂開,每次帶出的血凝固在他身上,不是引起腐爛,就是勾出一片鮮血淋漓。
文帝看他躲在牆角渾身抽搐,彎身想去觸碰他的額頭,君傾城卻飛快的出手用力的將他的手揮開,文帝險些站不穩被他打倒。
君傾容和馮有才一起衝進來,一邊一個纔將他扶的穩了。
“父皇!”
“皇上!”
“君傾城,父皇好心來看你,你怎麼能對父皇動手!”
脾氣溫和如君傾容,也忍不住對君傾城大吼了一聲。
君傾城依舊渾身抽抽的厲害,文帝示意君傾容抓住他的手,讓他不再反抗。
君傾城再要伸手打文帝的時候,雙手都被君傾容給抓住,他自然掙不脫了。
文帝滿是皺紋的手伸出去,輕輕放在君傾城的額頭上,那滾燙的驚人的溫度,讓文帝的心猛地一沉,“竟這樣燙,傾城,你在發燒。”
君傾城聽見文帝在叫他傾城,頓覺可笑,他都懷疑自己是不是燒成傻子燒出幻覺來了,纔會聽到文帝這麼溫柔的叫他。
還真像個慈祥的父親呢!
這麼多年了,他都忘了文帝多久沒有認真的叫過他傾城了。
傾城,傾城……
聽他姐姐說,文帝給他取這名字的時候就說,他將來長大必定傾國傾城。
可一個男孩子叫傾城,不顯得嬌氣了些麼?
“父皇說,男孩子也可以嬌養啊,將來定會將你寵成個傾國傾城的皇子,哈哈哈……”
當時,玉溪摸着他的腦袋笑言,她清清泠泠的笑聲,想起來便像是一股清泉流經心田。
可現在想起來,不是一場笑話嗎?
君傾城眼神冰冷,頭一次覺得瞎了也挺好的,看不見文帝那張假裝出來慈祥的臉,他不會噁心的到想吐!
君傾城冷漠如冰,文帝看見他這一身的傷痕,就像看見當初君傾皓一身的傷一樣的心疼。
都是他的兒子,哪一個會不疼呢?
可是他們都長大了,他是一個父親的同時,也是一個帝王。
他們是他的孩子,也是他的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