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左走了大概幾十米,突聽地面傳來滋滋聲,低頭一看,一條比手腕略粗渾身黝黑的蛇就在眼前。這條蛇跟我們在洞裡看到的一模一樣,我懷疑是同一條蛇。
這蛇回頭看了我一眼,掉頭往左而去,黝黑的身體滑過草地沙沙作響。爬行沒多遠,蛇反覆幾次掉頭看我,彷彿在向我暗示什麼。我心下狐疑,我和關佳佳是跟隨這條蛇出來的,莫不是這條蛇想要帶我去什麼地方?
心念一動,我舉步跟了上去。黑蛇見我跟上來,一路爬行不再回頭。我更加堅信,它這是在給我當嚮導。
拐了幾道彎,黑蛇將我引到一塊狀如芭蕉葉的巨石前,倏地滑入草叢中,沒了蹤影。巨石右邊緊貼着山壁,僅左邊有一道縫隙,目測能容一人進入。我擡頭仰望,見巨石高聳入天,也不知道它是否貼着山體,或者它本身就是山體的一部分。
一陣輕輕微的呼呼聲從巨石後面傳來,不像是風聲,倒像是什麼東西在空中飛翔發出的聲音。我本來就想從縫隙繞進去看看後面到底有什麼,這呼呼聲激起了我大好奇心,堅定了我進去看看的決心。
可是,到了縫隙前,我又猶豫了,萬一進去被困在裡面可怎麼辦?我自己倒是無所謂的,困裡面也是困,困外面也是困。可是關佳佳怎麼辦?她一女孩子家的,不見了我,別提有多擔心多害怕,更何況,外面還有野豬出沒!
思慮再三,我沒有冒然進去,而是先把腦袋探進去,想看看裡面到底是個什麼情況再說。可是,剛把腦袋伸進縫隙,腦袋突然被卡住了,想抽回來,卻是怎麼都動彈不了。
我快急哭了,腦袋可是人體最重要的部分,抽不回來,豈不是要活生生被卡死在這兒?那麼多兇險我都過來了,怎麼愚蠢到被夾在石頭縫隙間?我腦袋被驢踢了!
想了好多辦法,我都沒法將腦袋抽回。就在這時,一陣爽朗的笑聲把我嚇了一跳。這聲音奶聲奶氣,明顯是童聲,在山谷嗡嗡迴響。
因爲腦袋被夾,我無法轉頭用目光尋找聲音來源,於是放聲大喊道:“你是什麼人?”
“無我忘我的山人!”那人答道。
也就在這時,那塊巨石在一陣沉悶的咕隆聲中,往左邊移動了一點,將我腦袋給“釋放”出來。幾乎與此同時,我看到巨石後面一片碧綠的草地上盤坐着兩名身着灰色道袍的和尚,鬚髮皆白,目光炯炯有神。不同的是,其中人一面色烏黑如炭,另一人則慘白如紙。他們看到我發愣的樣子,兀自發笑。
黑和尚招手把我叫到跟前,以威嚴的目光鄙視我,像審問犯人似的審問我。他的聲音非常稚氣,跟剛纔我聽到的聲音一模一樣,不用說,剛纔說話的人就是他。
我把我的個人情況,包括姓名、職業等,詳細告訴他。黑和尚臉色一沉,說:“你再回答一個問題,要是答對了,我就放你出去!”
在我十分擔憂回答錯問題永遠被困這兒的時候,白和尚微微一笑,說:“師弟,你就別難爲這位小施主了,看把他緊張的!”
白和尚的聲音略微沙啞、低沉,聽上去非常蒼老,跟他的年齡倒是相符。他揭開了我心中的謎團:他們倆是師兄弟,常年在這與世隔絕的谷底修行。我掉進洞裡後,是他們養的靈物也就是那條黑蛇,將我引到山谷,引到他們跟前。
“你知不知道,你是因爲被人陷害才掉進山洞的?”
“被人陷害?”我驚訝地看着白和尚,我記得,我明明是和關佳佳一塊兒追趕那條狗才掉進山洞裡的。白和尚爲何說,我被人陷害?
“嗯!”白和尚微微地點點頭:“你中的是借屍殺人術!害你的人假借一具活殭屍謀殺你!那具活殭屍先是變成一個你熟悉的人,也就是跟你一塊兒的同伴,然後引誘你進山林,再設計將你推進山洞裡。”
“你的意思是跟我在一塊兒的女同伴其實是那具活殭屍?”我驚得嘴巴大張着。
“沒錯!”白和尚用慈祥的目光看着我。
我倒抽了一口涼氣,如果白和尚說的是真的,那麼昨晚和我睡一塊的豈不是那具活殭屍?可我看得真真切切,她確實是關佳佳呀!
然而,想起揹負着關佳佳攀爬以及深夜關佳佳突然變成骷髏的經歷,我意識到,白和尚沒有騙我。所謂的關佳佳的的確確是活殭屍!
想到自己不但擁抱,而且還深吻了那具活殭屍,我渾身起雞皮疙瘩,差點嘔吐。他大爺的,這麼噁心的事情都讓我給碰上了!可我又多麼希望那具活殭屍真的是關佳佳,要知道,昨晚她可是接受了我的求愛的!唉,看來是空歡喜一場了!
然而,陷害我的人又是誰?最近一段時間,我只得罪了給孫米紅施放藏陰施奸術的男子,而且該男子也警告過我。藏陰施奸術源自借刀殺人,現在我中的又是借屍殺人術,看來,陷害我的人肯定是該男子了!
我朝黑白兩名和尚深深地鞠了一躬,真誠地向他們道了謝,然後滿懷歉意地說:“晚輩無意闖入貴寶地打擾了兩位師傅的清淨,請多原諒!”
“無意闖入?”白和尚微微一笑,說:“你還記得,從山洞裡出來過程中,有那麼一段路讓你感覺到渾身冰涼嗎?”
“記得!大師,那是怎麼回事?”我問,當時,我還以爲自己中了虛顛幻術,結果不是。而且,我還用照鬼鏡照了也不見有鬼。
白和尚目光掃視了一下四方高聳入天的大山,說:“這裡是靈峴谷,四面環山,每座山都有一條通道可以進入此山谷。每一條通道中間都有一道門,這道門名叫陰陽門,不管是人還是鬼,通過陰陽門都將死無葬身之地。沒有人也沒有鬼能闖進這裡!”
“可是,我和那活殭屍不是都順利通過了嗎?”我禁不住問道。
“畢竟是年輕氣盛,沉不住氣!話,我還沒說完呢!”白和尚捋了捋白鬚,繼續說:“你和那活殭屍之所以能順利通過是因爲我們的靈蛇給你把門打開了。不然的話,你還能站在這兒和我說話?”
白和尚話音剛落,他手裡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多了一條蛇,正是那條將我引進山谷的黑蛇。我看了黑蛇一眼,再次朝兩個和尚深深鞠了一躬,向他們道謝。末了,請求他們幫我走出山谷。
不曾想,黑和尚臉色一沉說:“不識好歹!多少人想進來都沒機會呢,你倒好,心急火燎想出去!”
聽黑和尚這麼一說,聯想到這兒是靈峴谷,我突然打了個激靈驚叫起來:“兩位前輩莫不是覺寧覺靜大師?”
白和尚又是微微一笑,不置可否。黑和尚卻是微微地有些自得,說:“算你還長眼!”
叔公曾跟我提過,覺寧大師和覺靜大師性格和外表均迥然不同,覺寧大師是白臉,聲音低沉,性格沉穩,覺靜大師則相反,黑臉,聲如*,性子稍微急些。不用說,眼前的白臉和尚就是覺寧大師,黑臉和尚就是覺靜大師了。
如此世外高人,終生難得一見,我又驚又喜,彎身要給他們下跪。白和尚手微微一擡,即便沒觸碰到我,我卻感受到一股強大的力量託着我,我無論如何都跪不下去,只好無比謙恭地站着。
覺靜大聲微哼了一聲,問我:“你剛纔說,你是專門給人點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