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晙輬把剛纔的問題給叔公重複了一遍。
叔公一點都不慌張,很冷靜地說:“馬晙輬,你疼愛你兒子,我也疼愛我侄孫。你想我要給你兒子點痣,先將我侄孫給放了!”
馬晙輬看了我一眼,說:“我放你侄孫是分分鐘的事,只要你把我兒子身上的黑痣點去,我立馬放人,我馬某向來說話算話!”
叔公很堅決地說:“不,你先放人!”
馬晙輬冷冷地哼了一聲,說:“老師傅,我是敬重你才這麼好脾氣地跟你說話。你要知道,你現在落在我手上,處於劣勢,你有什麼資格跟我提條件?”
大概是覺得馬晙輬的話有道理,叔公不再說什麼,擰着眉頭,在想着什麼。
我用目光瞪着叔公,衝叔公嗚嗚地叫,意思是要叔公千萬別給馬暐虢點痣。我並不是懷疑馬晙輬不肯放我,而是生怕叔公出事。叔公說過,給別人點去絕命痣,他自己會得到絕命的報應。我就叔公一個親人,多麼擔心他出事啊!
馬晙輬等了好久不見叔公哼聲,按捺不住了,他一把揪住我的胸襟,厲聲喝道:“死老頭,你答應還是不答應?你要是不答應,老子就宰了他!”
叔公微閉着雙眼,還是默不作聲。
馬晙輬氣得把牙齒咬得咯咯作響,他從桌子上的一個皮包裡拿出一把寒光閃閃的尖刀,抵着我的喉嚨,怒吼道:“老匹夫,你不相信我會宰了他是不是?行,我就先讓你見見紅!”
說完,馬晙輬手腕加大力氣,我只覺得脖子一陣疼痛,緊接着,有溼漉漉的東西順着我的脖子往下滑。不用說,我脖子的皮膚被劃破了,只要馬晙輬力氣再大點,我的氣管就會被劃破,到時候大羅神仙都救不了。
即便如此,我仍然不希望叔公因爲救我而遭到懲罰,我連連給叔公遞眼色,拼命地嗚嗚地叫着。
叔公卻對我遞過去的眼色視而不見,對我的叫聲聽而不聞,他波瀾不驚地對馬晙輬說:“馬先生,你給我點時間,讓我好好考慮考慮行不行?”
馬晙輬當然知道殺了我,叔公絕對不會給他兒子點痣。而繼續這麼僵持下去,叔公老是不答應,也不是個辦法。他想了想,抽回刀子,說:“行,老匹夫,我就給你一天的時間。明天早上,我希望聽到令我滿意的答案,否則別怪我不客氣!”
隨後,馬晙輬將他的手下叫出去交代了一番,他的手下將我和叔公帶到一棟兩層高的民房,各自關在一個房間,叔公關在二樓,我關在一樓,這是我後來從馬晙輬手下口中問出來的。
這棟民房到底在什麼地方,我不得而知,從賓館客房出來之前,馬晙輬的手下將我和叔公的雙眼蒙上。
房間不大,大概十來平米,地板是瓷磚地板,裡面有牀和桌子等傢俱,但是這些傢俱已經鋪了一層薄薄的灰塵,可見這個房間已經好久不住人。
推開窗戶,外面是一片茂密的竹林,微弱的燈光照不亮那濃密的竹葉,有風吹來,竹葉沙沙作響,竹影幢幢,在地面上掃出許多奇形怪狀的影子,膽小的人看了必定害怕。
看守我的男子大概二十多歲,身強體壯,理着平頭,身穿黑色背心,黑色休閒褲,手裡拿着把尖刀,不時地拋棄又接住,彷彿在警告我,膽敢逃跑,老子一刀飛死你!
我壓根就沒想過逃跑,門窗都是鐵的,都鎖得死死,我又沒有開天闢地的大力氣,如何打得開?更何況門口還有比我強壯的男子看守着!
可是,我無法抹去心中深深的憂慮!
叔公的“緩兵之計”雖然起了作用,但馬晙輬救兒心急,叔公要是不答應他,他肯定會加害我的,這點我深信不疑。可是,叔公要是給他兒子點痣,那叔公就有危險,這是我不願看到的。
不行,我必須想辦法逃出去!我逃跑了,叔公看不到我,肯定不會給馬暐虢點痣。叔公是馬暐虢唯一的希望,馬晙輬肯定不會加害他。然後,我報警讓警察把叔公救出來,叔公也就安全了。
可是,我該如何逃出去?
看守我的平頭把一瓶礦泉水從格子鐵門遞進來時,窗戶突然哐噹一聲響。窗戶響起之前,並沒有風吹過。至於窗戶爲何響,我並沒有去多想,因爲我想到了一個逃跑的辦法。
我問平頭:“剛纔聽到響聲了沒?”
平頭不假思索地說:“聽到了!”
我故意臉色一沉,問:“關我的這個房間是不是在背面?”
平頭不解地看着我:“問這個幹嗎?”
我說:“我雖然是給人點痣的,但我也會看風水。剛纔我看來窗戶後面,很陰森,那兒的陰氣很濃,很有可能有冤死的鬼。你趕緊將我轉移到面南或者東的房間,那些房間陽氣較重。否則的話,我在這裡很容易被鬼魂附身。一旦被鬼魂附身,後果不堪設想,我要是出了什麼事,你老闆肯定放不過你的!”
平頭嗤笑了一下,說:“胡扯!這世上哪兒有什麼鬼?”
“沒有鬼?”我冷笑了一聲,說:“你是馬老闆的手下,難道你沒聽說你們馬老闆的推土車司機在白骨嶺突然暴斃?那司機爲什麼暴斃?還不是因爲被鬼魂報復?還有,你知道,馬老闆爲什麼將我和我叔公抓起來吧?沒錯,馬老闆是想讓我叔公給他兒子點痣。你知道馬老闆兒子的痣是怎麼長的嗎?”
“怎麼長的?”平頭看着我,剛纔不屑的神氣已經不見,臉上有了一絲不安。
“那是因爲,他在白骨嶺被極陰之氣入侵!那個黑痣是絕命之痣,不點去會死人的!”
平頭愕然地看着我,臉色更加不安了。
我趁勝追擊,壓低聲音說:“剛纔沒有風吹過,窗戶卻自己響了。這是那個冤死的鬼魂在警告咱們。你要是不把我換到南邊或者東邊的房間,鬼魂對你我都不利的!”
平頭聽了,沒說答應,也沒說不答應,一副猶豫不決的樣子。
就在這時,身後的窗戶竟然又哐當地響了一聲,而窗戶響起之前,照樣沒有風吹過。我心裡暗道,他孃的,這窗戶響得真及時,難不成真的有鬼,這個鬼在配合我演戲?
平頭當然也聽到響聲,早已嚇得面如死灰,說:“我這就給你換房間!”
平頭打開鐵門,將我領出來,朝着東邊的房間走去。
經過客廳的時候,我猛然出手,往他肚子狠狠地揮了一拳。平頭沒料到我竟敢打他,一點防備都沒有,被打得捂着肚子慘叫。在這空當,我把腿衝出樓房大門,沒命地狂奔。身後傳來平頭的怒吼聲:“站住,找死啊,你!”
好不容易纔逃出來,我怎麼可能給他站住?我繼續不擇方向地狂奔,看到路就衝,看到小巷就拐。
跑了大概二十多分鐘,身後沒了平頭的叫喊聲,也沒腳步聲,我才放慢了腳步。仔細看看,周圍皆是倒塌的房屋,彷彿剛經歷過一場大地震似的。
我剛納悶了一下,這裡爲什麼有這麼多倒塌的房屋?後來突然記起報紙上說過,最近城郊要徵用土地,很多人爲了騙取補償,夜以繼日地違法搶建房子。有關單位便派出人員強拆。想必,這些房子就是剛被拆掉的違法建築。
我躲到一棟倒塌的樓房後,想歇一會兒。剛坐下沒多久,突然耳邊響起一陣咯咯的女人笑聲,這笑聲很冰冷,我聽了頭皮發麻。
“誰?”我嚇得嗖地站起來,厲聲喝道,環顧四周,根本不見人影。
哈哈......,那清脆的女人笑聲又響起。仔細一聽,聲音好像來自南方,又好像來自東方,又好像四面八方都有。
難不成,我真的碰鬼了?我身上可沒帶鎮鬼的法物,真碰上鬼可是個麻煩事!我不敢再逗留了,起身朝着左邊燈光較亮的地方走去。
這會兒,我不但害怕鬼,還害怕被馬晙輬的手下給抓住。一旦我被抓回去,馬晙輬肯定用殺死我來威脅叔公給馬暐虢點痣。叔公要是點了那個絕命痣,他自己也會沒命的。這是我最不願看到的結果!
才走沒幾步,突然腳下一趔趄,身子收不住,撲通一聲摔倒在地上。那陣咯咯的笑聲又響起,彷彿在嘲笑我的狼狽。我爬起來,環顧四周,還是不見人影!
這下,我更加懷疑自己碰鬼了。顧不上勞累,我乾脆拔腿狂奔起。沒跑多遠,腳下又是一個猛烈的趔趄,撲通一聲摔倒在地上。如果說,剛纔摔倒是因爲腳下有小石塊情有可原的話,這次摔倒腳下根本就沒有什麼絆腳。
肯定是碰鬼了!
我趕緊將那個剛咬破沒多久的手指再次咬破,將鮮血抹在天靈蓋、山根、太陽穴等陰氣容易入侵的部位,確保不被鬼魂附身,然後再爬起來。
當我準備再次舉步的時候,前方剛纔纔看到的亮光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片黑暗,我的雙腿沉重得好像灌了鉛似的,根本邁不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