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孫千華死了,徹底地死了,當他看着自己的身體從公路上飛出去,看見自己的屍體被救護車送進醫院,醫生們緊張地給他上各種設備,又是呼吸機又是強心劑的,看着屍體從停屍間裡推出來,看着父母和親朋的悲慼表情,看着焚化爐中熊熊燃燒的遺骸胡亂地跳騰着,油脂不斷流出來化作火苗,最後就剩下一點點可憐的骨灰,被裝進一個精緻的小小盒子裡,放進了冰冷的水泥地裡,看着自己的大名印在一塊端正的石碑上,連個落款人的名字都沒有,這種奇葩的死亡經歷,他沒有哭泣、沒有嚎叫,他甚至微笑着看完了這一切,心中不由嘆了一口氣:終於結束了,我這罪惡的一生。
他甚至慶幸能夠在33歲這個年紀讓今後可能依次出現的麻煩一次性解決掉。然後,他沒有過多的時間來追憶了,自己的意識越來越模糊,漸漸迷失了自我。
(扯淡,想對我植入記憶,也得植入一個像樣的啊,33歲的孤家寡人,虧這個電影的系統能夠想得出來。)
張虎恩醒來以後就從地下爬了起來,身上的衣服還是那樣邋遢,看着背後一塊巨幅的五顏六色圖片有點晃眼,他擦了擦眼睛湊近了仔細看看,原來是一幅海報。五個穿着兔女郎裝的美女簇擁着一個穿晚禮服的帥哥,帥哥手中捏着一塊牌子,中間寫着“歡迎來到煉獄!”七個金色的大字加一個感嘆號。
真是有夠俗氣,張虎恩不屑地鄙夷海報的設計,腹誹它的臉皮堪比舊時上海夜總會的招牌。
看周圍的情況好像是地鐵的月臺,老舊的站臺立柱,掛在屋檐下閃着白光卻沒有任何文字圖案的指示牌,四周斑駁的牆壁以及那些製作粗糙的海報
。一條漆黑的隧道橫臥在月臺下,月臺上近百名各色人種或站或坐好像在等待同一班地鐵似的。
這些人竟然都是演員,不是說好的龍套的自我修養嗎。怎麼一下蹦出來這麼多人,張虎恩不知道龍套的自我修養其實就是演員的自我修養。大夏皇家電視臺還沒有猖狂到去盜版全娛團的版權,而且由於技術壁壘,他們也沒那個能力盜版下來。
人們亂哄哄地在月臺上互相質問着,都在問這到底是誰的惡作劇,難道是綁架嗎還是什麼的,反正就是不相信自己已經死了。
“女士們,先生們,歡迎來到煉獄!”
和海報上一樣的臺詞。張虎恩看着這位憑空出現在月臺中央的白衣紳士,這人穿着得體,樣貌也算和藹,但仍舊少不了那種非人類的氣息,這讓原本聚集在中央的人們紛紛散開,但人類天生的好奇精神又讓他們不願意遠離,而是保持着5到6米的距離觀望。
“劇情生物馬特蘭迪(煉獄使者)
陣營:中立(擊殺不可獲得完成任務需要的人數)
綜合戰鬥力:5500
不可挑戰的存在。”
“我叫馬特蘭迪,是煉獄的靈魂引導者,我相信大家一定對這個世界的生活有着很多問題吧?沒關係,我可以很有耐心地向各位一一解答。”
衆人面面相覷。誰也沒有料到所謂的“牛頭馬面”、“勾魂使者”、“死神”、“天使”會是這麼和善的一種生物,在他們的潛意識裡,幹這種工作的生物應該類似於:保安+治安+城市管理者一類。大夏不是有句老話叫作:
“閻王好過。小鬼難纏”嗎?不過,這位小鬼倒是一臉誠摯,滿面熱情,給人一種溫馨的感覺,於是有人壯着膽子問:
“請問,爲什麼我沒有看見老年人?難道今天就沒有老年人死亡嗎?”
“這位先生,很好的觀察力。”
馬特蘭迪表揚了一下提出問題的中年胖子,這個穿西裝打領帶、皮鞋刷地亮晶晶,頭髮梳理得平平整整的胖子看起來生前很有點權勢。不過這不是大家關注的問題,只是全神貫注地聽馬特蘭迪的解釋:
“首先。諸位要弄清楚,這裡不是地獄、閻羅殿、天堂、極樂世界之類的東西。這裡是煉獄,一個完全與衆不同的世界。”
“這的確讓人很詫異!”
旁邊有個黑人搭腔道,引起了衆人的訕笑,張虎恩看向周圍的人,發現他們的戰鬥力都在5~11之間浮動,而陣營都是同陣營(擊殺將增加完成任務需要的人數,強烈建議不擊殺。)
馬特蘭迪不以爲意繼續解釋道:
“當然,我們煉獄與上述四個世界的最大不同點就是你們
。你們,對,就是你們,生前沒有任何值得稱道的功績,也沒有任何貢獻,甚至沒有任何用處的。。。。。。垃圾!廢物!庸庸碌碌的平凡人。”
也許是最後尖酸刻薄的評價讓人感到意外,衆人都沒了聲音,不過片刻之後,人羣中便爆發出一陣陣的不滿,人們對馬特蘭迪的評價感到憤怒,許多人嚎叫着列舉出自己生平的種種,試圖改變馬特蘭迪或是其他人心目中的想法;另外一些人則用他們本地最惡毒的語言回敬馬特蘭迪。
“安靜,安靜!”
“憑什麼?我爲帝國作了那麼多貢獻,你竟然說我是廢物!”
“貢獻?恕我直言,您說的貢獻是指您在資源部門工作的那二十年嗎?”
“。。。。。。嗯。。。。。。”
剛纔那位受到表揚、大腹便便的中年人顯然底氣不足,他看到了馬特蘭迪眼中的嘲諷,熟悉地像極了那位約談他的紀檢署大人。
“難道您的單位沒有給您發薪水嗎?那您爲什麼又要收受40萬的賄賂呢?”
“我。。。。。。我。。。。。。”
現在這種嘲諷已經擴大到了周圍的羣衆,這年頭,恨小偷,恨強盜,都及不上恨貪墨者的怨念的千萬之一,就在中年人理屈詞窮、恨不得挖個地洞鑽進去的時候。旁邊一位瘦得根排骨似的白人青年嚷嚷道:
“嘿,我可沒有去做什麼貪污的事情?”
“一個靠着社區福利在dama、白麪、嗎啡堆中掙扎的人難道也算一個對社會有貢獻的人?如果是那樣,那街邊乞丐的功德就堪比上帝。至少人家不賣身還賣藝,不賣藝還賣個笑吧。”
“還有我。我。。。。。。”
不斷有人說我怎麼怎麼樣?你又怎麼怎麼樣?看着其他人明顯不服,還要上來理論,馬特蘭迪連忙揮了揮手,道:
“好了諸位,時間緊迫,就算你們過去或許做個什麼類似於施捨乞丐、拾金不昧的事情,也無法抵消掉你們曾經作過的一些不爲人知的錯事。要不你們怎麼會到這裡來呢?”
不給羣情激奮的人們辯解的機會,顯然將食言而肥當作家常便飯的馬特蘭迪繼續說道:
“你們只需要知道。我們的煉獄,收容了你們,然後給你們提供工作的機會,甚至提供了轉世投胎的機會就行了,我們時間不多,請大家休息片刻,很快,接大家上班的班車就到了!”
“tmd,我們是不會跟你這種陰陽怪氣的傢伙走的!”
三個梳着一頭辮子的黑人少年囂張地佔據着一張長凳,爲首的黑人穿着耳洞、脣環、鼻環。一副不良少年的樣子,他從一開始就看不上馬特蘭迪這種人,或許說他眼裡就從來沒有看的上的人
。這就是戰五渣的悲哀,明明就不是別人的對手還各個牛逼地認爲老子天下地一,當然他們的命運,還用繼續解釋下去嗎?
“車來了,大家請上車吧!”
一輛地鐵如鬼影一般突兀的瞬間出現在月臺外,事先沒有發出任何的聲音,馬特蘭迪來到敞開的地鐵門口,像模像樣地做出侍者恭請的姿勢。
“切,混*蛋。要想死的就跟他走吧,反正我們是不去的!”
黑人少年依舊在那裡喧譁。還特意朝馬特蘭迪豎起了中指,月臺上的衆人也抱着觀望的態度看着三人繼續鬧。至少可以看看這個馬特蘭迪是不是紙老虎,或者看看他的底線,眼光希冀者有之、看戲者有之、漠不關心者有之。
“陰影爪牙。”
馬特蘭迪輕輕地吐出四個字,右手伸直呈爪狀,一隻比人體略大的黝黑手掌從黑人少年所坐長椅的影子裡迸射出來,像抓玩具娃娃般將黑人少年牢牢握住,任憑黑人少年掙扎與廝打,除了絲毫沒有鬆手的意思外,還再不斷地攥緊,而原本穩坐兩旁的兩位黑人,已經雙腳發軟,好歹用手抓住椅背,纔沒有從長椅上摔下來。
“阿,救命!救命!”
“我雖然只是一名靈魂引導者,但對付新來的不法之徒還是綽綽有餘的!那麼,爲了不影響大家今後的食慾,下面一些有礙觀瞻的畫面還是不要留下來欣賞了,大家請上車吧!”
在馬特蘭迪含混的威脅和黑人少年的哀嚎中,原本還拖沓着看戲的衆人立刻變得積極了,爭先恐後地上了地鐵。張虎恩走過馬特蘭迪身旁的時候,馬特蘭迪愣了一下,笑着對他說:
“不錯,有你這樣素質較高的成員,我們煉獄振興的日子指日可待啊。”
張虎恩沒有搭理他,找了個靠窗邊的位置坐下,看着月臺上還在嚎叫的黑人,心裡沒有絲毫波動,實力決定一切,在哪裡都是這樣,自己沒有實力,還敢在不明情況的前提下與對方叫板,死了也活該。
“他會殺了他嗎?”
耳邊傳來一陣柔和的聲音,公孫千華看了看坐在身邊的女人:
“丁豔玲(感情騙子)-扮演者:袁婞
陣營:相同(擊殺會造成任務難度加大)
綜合戰鬥力:6
弱渣。”
張虎恩搖了搖頭道:
“不知道。”
“你好公孫千華,我叫丁豔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