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虎恩一覺睡到晚上,當他被一陣米飯的香味給勾引起來的時候,發現一羣人正圍在一個臨時搭建的土竈臺前胡吃海塞,他爬起來朝着大家走過去,金熙英連忙讓他坐過來,他們不知道從哪裡搞來的鐵鍋和柴火,裡面煮着翻滾的米粒、臘肉、香腸、泡菜、方便麪、紅薯,簡直就是一鍋大雜燴,不過即便這樣,張虎恩一樣被勾起了肚子裡的饞蟲,他接過金熙英遞過來的方便麪盒子,裡面裝着幾勺這樣的大雜燴,他拿起塑料叉子一陣猛吃,雖然味道有些怪怪的,但總體上對兩天沒吃上一口熱飯的張虎恩來說,已經非常奢侈了。。。
嘻嘻呼呼地吃完一頓熱飯,張虎恩招呼着李長鳴走出去,赫倫和達克尼斯正在帳篷那裡搗鼓一些軍用通訊設備,赫倫檢查了半天也沒搞懂這些設備怎麼運轉的,李長鳴見他們兩個門外漢使勁虐待這些專業設備,不耐煩地走過去,說:
“我來看看。”
達克尼斯和赫倫讓開,李長鳴摸索了一會兒,插上了幾條電路測試了一下通訊信號,又從自己的揹包裡摸出一個萬用表測量了一下,說:
“好了,電池還滿着,應該夠用48小時的。”
赫倫連忙調試頻率,不斷衝着耳機上的麥克風喊話:
“海角一號,海角一號,這裡是海燕,海燕,收到請回話,收到請回話!”
赫倫呼叫了七八遍,搖了搖頭看着達克尼斯說:
“沒有信號,連雜波都沒有,可能。。。。。。可能上峰已經採取了信號禁默。”
達克尼斯轉過臉來問李長鳴:
“是不是你接錯了?”
李長鳴說:
“我只會弄硬件,軟件我就馬馬虎虎了,更何況你們還是軍用設備。到底有什麼貓膩我們這些平頭老百姓也不清楚是吧。”
“切,又不是軍事入侵哪裡用得着信號禁默,我看八成逃得褲子都掉了,誰還顧得上什麼通訊設備啊。”
一直蹲在山寨門口的莫汶宇不知道什麼時候湊了過來,這個穿着病服的少年從上山後一句話沒吭,表現地就像自閉症患者一樣。現在走過來插話讓達克尼斯一陣不舒服,可莫汶宇根本無視他憤怒的表情,直接讓赫倫讓開,自己坐在設備前調試。過了一會兒裡面傳出了一陣斷斷續續的信號,只聽裡面的人用憤懣的強調說着:
“這裡是深空。。。。。。有沒有人能收到我的信。。。。。。真是無聊啊,有沒有人能收到。。。。。。見鬼,蠢豬們,你們。。。。。。你們能聽到嗎?”
赫倫立刻拿起耳麥喊道:
“這裡是海燕,請標明身份。請表明你的身份!”
那邊傳來了一陣雜波,經過十分鐘的等待後,那邊總算傳來了一個清晰連貫的聲音:
“狗屎,海燕,海燕,你們能聽到嗎,能聽到嗎?”
“這裡是海燕,請表明你的身份!完畢。”
“這裡是深空1號。海燕,請標明你的位置。我需要經緯度。完畢。”
達克尼斯連忙掏出軍事地圖告訴了赫倫,由於深空1號的出現立刻吸引了所有幸存者的注意,所有人都圍在赫倫的身旁,希望能從深空1號口中得知一些外面的消息。
“深空1號、深空1號,這裡是海燕,我們所處的位置在東經104.37度。北緯31.13度。收到請回話,完畢。”
“。。。。。。海燕,海燕,我的供電系統無法。。。。。。滋滋滋。。。。。。我已經獲知了你的位置,我將在12小時後再與你聯繫。請保。。。。。。滋滋滋滋。。。。。。”
對方徹底失去了信號,原本還充滿希望的人們立刻露出了惋惜的嘆息聲,一想到還要12個小時後才能與這個唯一取得聯繫的深空1號才能連接上,赫倫就不放棄去調頻率,旁邊的莫汶宇去一把抓住他的手說:
“先記下這個頻率,讓我來。”
莫汶宇飛快地在紙上寫下頻率,然後接着調試機器,接下來的情況一下子得到了扭轉,他們接收到了三個波段的廣播,分別是京城、東都市和南院市的緊急廣播,聽着廣播裡不斷重複着要求大家待在家裡,鎖好門窗,等待救援的廢話,衆人紛紛搖頭,都各自去幹各自的事去了。
張虎恩和李長鳴坐在山寨口的小路上看着周圍黑漆漆的天空,西南方有一處時隱時現的亮光,李長鳴指着那兒說:
“回龍鎮,人應該死的差不多了。”
李長鳴又指着東南不遠處的一堆火光說:
“三工村,那裡的喪屍應該離咱們最近。”
正南方是一片隱隱約約的暗紅色。
“絡石市,也不知道有多少人能夠逃出來?”
在指了指東北方向那邊漆黑的天說:
“壇山市,誰又知道那邊是什麼情況?”
“看來你對周圍的地形很熟悉?”
“早年搞千鄉萬村電氣供銷的時候,這一帶都跑遍了,什麼犄角旮旯的山溝溝都鑽過,自然比較清楚。可是沒想到啊,原本以爲結了婚能夠靜下心來老老實實開我的小店子,可誰知道,老天爺就是這麼喜歡作弄人。。。。。。”
“。。。。。。不要難過了,人死不能復生。”
“我知道,我只是沒想到我盡然也會碰到這種扯淡的事情。”
張虎恩無言以對,真實電影是殘酷和冷漠的機器,不會因爲你可憐就放過你,它有着自己的一套法則,並且會忠實地按照這套法則執行下去,兩人相對無言地坐在山寨門前的石階上,看着下面蒼茫黑暗的大地。
“有一列車隊從南方過來了!”
一個女聲在他們兩背後響起,張虎恩一回頭就看見陳琳捏着望遠鏡站在他們身後,譚澤明的這個老婆長相非常秀氣,和她爆發出來的狠辣完全不是一個風格。男人們在看守寨門的時候,她主動充當了哨兵,負責勘察周圍的動靜,有些時候所表現出來的果斷比男人還要爺們。
張虎恩接過望遠鏡朝南方看去,只見在南方極遠處的黑暗中出現了一列星星點點的燈光,正在朝着三工村那團火光的地方前進。張虎恩奇道:
“都這個時候了,還有幸存者能夠從絡石市逃出來?”
“也許不是絡石市,可能是從更南邊的新漢或者蓉城裡逃出來的。”
睡了一中午的蒙毅揉着有些痠痛的背部走了過來,三人一聽有理,就站在山寨南面仔細地觀察,車隊的燈光時暗時明,花了很長一段時間才逐漸靠近了三工村,就在燈光靠近火團的一剎那,打頭的頭車朝着左方拐去。山寨上的四人看着頭車的燈光突然在黑暗中跳了幾下,然後翻滾起來。
“我靠!”
爆炸聲突然由遠及近地傳來,一團小火立刻在黑暗的田野中炸開,後面的車燈立刻凌亂起來,無數星星點點的火光立刻在車燈上閃爍起來,槍聲一直傳到山寨中的沒一個人耳朵裡,祠堂中的衆人也刨了出來,看着那列長長的車隊直接衝進三工村的小火團中。突破了火焰的阻礙,朝着他們山下的盤山公路行駛來。
陳琳放下望遠鏡說:
“一共54輛。除去爆炸的頭車和停下來的8輛車,一共45輛車逃了出來,其中至少有一半都是大型車輛,哦,好吧,現在只有44輛了。”
靠的越近。衆人也看的越清楚,陳琳從望遠鏡裡看到一輛剛剛衝出三工村的卡車上爬滿了感染者,駕駛室和車槽子裡的人都在奮力地反抗,不過感染者還是將苦苦掙扎的司機拖出了駕駛室,失控的卡車一下子從盤山公路上躥了下去。落入了萬丈深淵。
“你做什麼?”
洛爾巴特一下子按住了舉槍準備射擊的達克尼斯,問:
“你要幫他們?開什麼玩笑,那些活死人萬一圍過來怎麼辦?”
“滾開,保護公民是我們軍人的職責!”
達克尼斯一把將老頭掀翻在地,擡槍就朝着盤山公路上的喪屍們射擊,赫倫、蒙毅、李長鳴、譚澤明、張狗剩、文少正、陳琳七人也紛紛朝着喪屍們開火,張虎恩站在他們身後冷眼旁觀,他看過太多的末世電影和電視劇,你們巴望這救回來的人會和你同心協力,共度難關,可他們卻不一定抱着和你一起同生共死的決心,止不住後面還會捅你一刀。
所以打從進入電影開始,他就在選隊友,潛意識弱渣的不要,生存能力弱渣的不要,道德品質敗壞的不要,現在的20人當中,除了那個洛爾巴特是個脾氣暴躁的酒鬼、神經質的莫汶宇還摸不清底細外,其他人都不會對整個團隊造成致命性的危害。
至於這羣不知道從哪個地方冒出來的倖存者,張虎恩真的不抱有過高的期望,一則底細不明,二則看樣子也不像是軍人,盛唐帝國雖然不禁武,但也絕對不會允許平民擁有這麼多的自動武器,那他們的來歷就更值得人推敲了,完整的車隊,數量龐大的倖存者,火力強大的裝備,這些人又會給他們帶來什麼樣的遭遇呢?
不過很快張虎恩就顧不得管他們了,由於三號集結點上的火力全開,很快就將遊蕩在周圍的喪屍和感染者吸引了過來,喪屍們不斷衝擊着鐵絲網,那些感染者就直接踩着喪屍的身體跳過來,在低下繞了一圈兒就朝着陡峭的石階跑上來。
“達克尼斯!”
張虎恩衝着石階打光了一個彈夾,將十幾只感染者打的滾下去,可後面的感染者被砸下去後又爬了起來,繼續朝上衝,張虎恩衝達克尼斯吼了一聲,達克尼斯指揮着大家堵在了山寨門口不斷朝着石階上,鐵絲網外的喪屍和感染者射擊。
這一打就直接打到了天明,隨着感染者的退去,石階上、山腳下、鐵絲網內外都躺滿了屍體,正門的鐵絲網已經被壓塌了,不過好在所有的喪屍都被清理完了,達克尼斯帶着林熙敏、金熙英和兩個老頭清點彈藥,洛爾巴特一邊數着箱子裡所剩無幾的子彈,一邊抱怨:
“叫你們不要多管閒事,你們非要管,看,現在好了吧,連圍欄都被壓塌了,原本還以爲能夠多睡幾天安穩覺的說!”
“這裡本來就不適合駐紮,沒有水源,沒有食物補給,守在山上坐吃山空,你又能待幾天?”
斷了手的許德拉精神狀態非常好,沒想到張虎恩武斷的決定反而救了他的命,他現在覺得自己的命就是撿回來的,能活着就不錯了,有口熱飯吃都是奢侈,哪裡還管什麼有沒有地方住。
張虎恩和一幫子男人開始清理石階上的屍體,力爭在他們撤退前清理出一條順暢的通道來,陳琳站在一塊凸起的石頭上,她身後是半躺在幾個箱子撲了條毯子充當孩子王的安妮,三個小女娃開始圍着她懷裡的小嬰兒打轉,不斷地問着她有關小朋友吃啥啊,喝啥啊,尿不尿尿的問題,然後自豪地跑到自家大人面前宣稱他們自己會吃飯喝水尿尿屙粑粑了。
“嘿,北面來了一輛卡車!”
陳琳衝達克尼斯喊道,達克尼斯連忙扔下手中的子彈,爬上石頭接過望遠鏡看去,除了張虎恩他們翻過的那幾道西面的山樑和南面、東面的盤山公路,北面都是一望無際的大平原,一輛卡車緩緩地在泥地裡行使,不斷的將附近遊蕩過去的喪屍清理掉,當卡車緩緩地開到山寨的山腳下時,一男一女從駕駛上走下來,卡成上的四個倖存者全都警惕地舉槍瞄準山寨上的人。
兩個年輕人走過來,看着守在山寨入口的張虎恩他們說:
“感謝你們昨晚的幫助,我們在前面的山後面的一個荒村裡駐紮了下來,我們的領袖讓我們送一些補給和彈藥過來,希望你們的領袖能夠接受我們的謝禮,並徵求你們的意見,是否願意和我們結成同盟關係,讓我們大家能夠共同努力地在這個世界末日中活下去?”
所有人都看向了達克尼斯,畢竟他好歹披着一張虎皮,達克尼斯不是一個獨裁者,但也不是一個民主人士,他只徵詢了隊伍中表現最有力的張虎恩、譚澤明、蒙毅三人的意見,得到大家統一試探的答案後,走出來說:
“我們需要和你的領袖進行交流,我們這裡有一部步話機,麻煩你們帶回給你們的領袖。”
幾個男人扛着槍走下了山寨,看清了年輕男女的樣子,女的姿色中等偏上,身上沾滿血污的校服反而透着一股怪異的誘惑,男的就是一個普通白領,領帶歪拉斜吊地掛在襯衫上,不過看起來都不是什麼壞人。
“嗨,美女,你叫什麼?”
張狗剩自來熟地和他們打起了招呼,走在前面的張虎恩突然蹲下繫鞋帶,不過他的旅遊鞋上的鞋帶並沒有完全散開,他緊了緊站起來落了隊伍後面,他沖走在最後面的蒙毅使了個眼色,蒙毅立刻朝着右側緩緩踱步過去。這個叫楊思思的女大學生和那個叫劉全的公司白領其實各項屬性都還不錯,潛意識也比較堅挺,不過他們的生存最佳職業中有兩個共同點:暴徒、劫掠者。